第一百一十六章 翻墙
次日一早，苏瑾瑶才睁开眼睛，就看到程华胥伫立在床前，目光怪异的打量她，吓得她身子一蜷，抱着被子就缩到了床角。 “你做什么？我还没穿好衣服，你先出去。”苏瑾瑶不满的抗议。 程华胥管不了那么多，俯身坐下来，敲了敲手指说道：“昨夜里萧美人给朕提了一个建议，我想问问是不是你的主意。” 苏瑾瑶佯装不知，“我怎么知道？她是你的女人，跟你提要求再正常不过，你满足她便是，何苦要来问我？” “哦？”程华胥审视着她道：“可她说让朕放你出宫，省的败坏你的清誉，你倒说说，如此牵强的理由，朕是允还是不允？” 苏瑾瑶暗自吞了吞口水，她知道萧美人猴急的让她离开，可是没想到她说的这么直接，不明白的，还以为她在跟程华胥要名分，万一他故意使坏，给了她名分，那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了，真是个蠢女人。 正在想着该如何回答他，程华胥就悠悠的开了口，“这样无名无份的住在修文殿，的确不合适，不如我……” “千万别。”苏瑾瑶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急着辩解道：“或许你会错萧美人的意思了，而且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自由自在，正合我意。” 程华胥眯起眸子，表情若有所思，看来她是不准备告诉自己想出宫的打算了，那正好，反正他也是不会允准的，她装迷糊，索性自己也装迷糊，只要她不再提，安心的留在自己身边，怎样都可以。 “既然如此，我就随你的意，你就安心的住在这里，如果那一天觉得累了，想要个虚名，我随时可以给你。” 苏瑾瑶怔了一下，这是在给自己附条件么？听他的意思，是不打算放她走了？可最初他不是这么说的，情急之下，话脱口而出。 “可我总归要走的，我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你也答应过的。” 程华胥释然，“看来这才是你的打算，只是，萧美人并不擅传话，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你亲口说就好，不要再托付她人了。” 苏瑾瑶暗哼，亲口说，亲口说你就答应了？ 果然，程华胥接着道：“如今还不是送你离开的时候，大周才立，有些叛乱还未平，宇文灏无暇分身，如果他不信你，岂不是白费一番周折，你还是安心住在这里，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送你回去。” 苏瑾瑶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几日前见到舅舅，他也是如此劝导，看来眼前出宫是无望了，只得妥协。 “好吧！我听你的，只是，可不可以换个宫殿？修文殿太大，我总觉得冷。” “是吗？若觉得冷，就多烧些炭火。” “那我害怕，宫殿太多，殿宇太深，我住不惯。” “那要我来陪你住？” 苏瑾瑶再次语噎，怎么他当了皇帝，竟跟变了个人一样，只好摆摆手，“还是算了，住久了，总会惯的。” 程华胥总算听到满意的答案，脸上泛起笑容，看了看外头已经摆好的早饭，一手伸向她，柔声道：“那便起来吧！今日有腌鹿rou，配上什锦包子和粥，你最爱吃。” 程华胥上朝走了以后，苏瑾瑶把宫人往外一推，就想起了歪主意，光明正大的走是不可能了，只能另想他法，翻墙别院的事儿她也不是没做过，大不了就再来一次，总有出去的办法。 门外想起一阵喧闹，一个骄纵的声音传来，“怎么，我还进不了这修文殿了？我倒要看看，皇上一大早的就来了这里，到底有什么吸引他的？” 苏瑾瑶叹息一声，看来想要息事宁人也不行了！ 门被一股大力撞开，萧美人趾高气扬的站立在门外，看到苏瑾瑶走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呛白，“好你个苏瑾瑶，一边跟我说想要出宫，一边又勾引着皇上天未亮就来了你这里，你安的什么心？” 苏瑾瑶蹙起了眉头，他居然来的那么早，难怪萧美人怒气冲冲，看来在这里是留不得了，他的心思，她是知道的。 虽然心里明白，言语上还是要客气，“萧美人，你误会了，我其实是要跟皇上告别的。” 萧美人一顿，“告别？皇上允准你离开了？” 苏瑾瑶笑笑道：“是啊！皇上与我兄妹一般，我要走，他自然不会强留。” 萧美人脸上带了一丝疑色，“兄妹？你不是他的……” 苏瑾瑶适时的打断了她，“萧美人想多了，皇上不过可怜我没有容身之所，这才留我暂住，这是他的后宫，我自然不会久住，萧美人大可放心。” 既然打定主意要离开，还是说开了好，省的徒惹是非，日后若有机会相见，也不至于太难堪。 萧美人脸色果然缓和了些，本来程华胥昨夜也没说什么，是她一大早醒来不见他的影子，一问之下才知道他来了修文殿，她气不过，这才寻过来，眼下听苏瑾瑶说的诚恳，她自然没必要再捏酸吃醋。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苏姑娘想必还有东西要收拾，告辞。” 华服一转，萧美人带着人再次浩浩荡荡的离去，苏瑾瑶松了口气，少了个萧美人捣乱，她的计划会更顺畅些。 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看苏瑾瑶一直盯着门外，以为她受了气心有不甘，上前劝道：“姑娘，萧美人自恃得宠，姑娘还是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苏瑾瑶闻言扭过头，打量了小太监一样，唔，身量正合适，手一指他，“把你的衣服借给我。” 夜色浓重 修文殿的灯火都熄了，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又迅速阖上，一个身材矮小的太监背着一个包袱，匆匆忙忙出了修文殿，朝着归门的方向快速奔去。 归门的尽头是宫墙，因这里宫殿较少，并没有重兵把守，巡逻的羽林军走了以后，小太监蹑手蹑脚的走到墙下，从树丛下搬出一个梯子，小心翼翼的支在墙上，确定梯子稳当了，手脚并用的攀了上去。 还没攀到墙顶，身后就传来呼喝声，原来是另一队巡逻的赶了过来。 “什么人在这里？快下来，否则休怪我们出手无情。” 小太监闻言一急，更加快了动作，几下攀到墙顶上，翻身骑到了墙上，才要跃下去，脚就被一只赶上来的手抓住了，还顺带扯下了他的包袱。 “竟然带着包袱，莫非是携了宫里的东西要夹带私逃？给我抓住。” 宣光殿 程华胥正在批阅奏折，一个太监急急忙忙跑了进来，龚德全对着他打了个眼色，他没敢吱声，急忙跪在殿下等着示下。 龚德全上前，低声问道：“没看到皇上在批折子吗？什么要紧的事，这么慌里慌张？” 小太监抬起头，一脸急色，却还是压低了声音，以免惊到程华胥，“公公，苏姑娘想要翻墙逃跑，被羽林军拿下了，她骑在宫墙上死活不下来，羽林军没辙，又不好惊动娘娘们，只好请皇上示下。” 龚德全轻呼一声，“哎呦！我的姑奶奶啊！好端端的翻墙做什么？” 程华胥听到底下两人嘀咕，隐约听到“苏姑娘”，放下了手中的折子，问道：“龚德全，嘀咕什么？” 龚德全上前，“皇上，不好了，苏姑娘不知怎的爬上了归门的宫墙，羽林军拿她没办法，正在僵持着呢！” 程华胥不满的啧了一声，“这个丫头，居然敢骗我。” 扔下手中的毛笔，昂声道：“龚德全，快带路。” 苏瑾瑶趴在城墙上，死死的抠住两边的砖隙，就是不下去，口中还不停的求道：“各位大哥，你们放我下去吧！只要我翻身一跃，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你们就当没看见，好不好？” 拽着她的羽林军不肯撒手，劝道：“苏姑娘，没有皇上的旨意，我们也不敢放你出宫，若你想出去，就请皇上下一道圣旨，我们一定好好地送你出去，何苦翻墙呢？” 苏瑾瑶“呸”了一句，“若他肯下旨，我还用这么大费周折么？白日里转了半天才藏下这梯子，你现在要我放手，我岂不是白费了这番功夫？” 羽林军一只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劝阻，“苏姑娘，皇上很快就到了，你还是下来吧!有什么话，您去回皇上吧！” 正争执间，明晃晃的火把就到了眼前，轿辇压下，程华胥踱着步子走了过来，一眼看到梯子上的羽林军和骑在宫墙上的苏瑾瑶，不觉好气又好笑。 带头的羽林军急忙上前回话，“参见皇上，请恕微臣的属下失礼，只是苏姑娘不肯下来，不得已，只好让人上去拽住了她。” 苏瑾瑶看到程华胥，再看看自己的窘样子，愧的无颜面对，只好整个趴在宫墙上，把脸埋在衣袖间。 程华胥此刻倒是不慌了，好整以暇的看着一身太监服饰的苏瑾瑶，心中觉得这妮子是越来越有意思，这样的招式都想的出来，从前真是小看了她。 “唔！朕知道了，不怪你们。” 羽林军终于松了口气，只听程华胥又悠悠的道：“这宫墙高五丈有余，里面你可以攀梯子，可外面没有梯子，你若要这样跃下去，非死即伤。还有，你这个姿势下去，肯定是脸先着地，我倒是不怕，只是不知道你自己疼不疼惜你这张小脸儿？真的摔花了脸，他可还认得你？” 苏瑾瑶暗自吞了吞口水，这城墙少说也有十米，相当于现代的三层楼了，摔下去铁定要断胳膊断腿，她果然是变蠢了，居然没有算到这一点，可眼下她若认输了，以后就更没脸在他面前混了，这该如何是好？ 拽着她衣角的手突然一沉，苏瑾瑶还来不及惊呼，就从墙上坠了下来，下一刻，她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程华胥一脸捉弄得逞后得意的笑。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苏瑾瑶气急败坏的挣开她的怀抱，恼道：“堂堂君王，竟这般捉弄人，好没羞，哼！” 整理几下衣服，揣上来时的小包袱，气鼓鼓的往修文殿的方向走，也不管身后一众人惊讶和不解的目光。 “皇上，这，这该如何是好？” “以后宫里的梯子统一保管，谁也不许再私用，还有，修文殿附近加强守卫，苏姑娘若跑了，提头来见。” 所有人都吓得缩紧了脖子，齐声应道：“是，微臣遵命。” 龚德全上前，犹豫着道：“皇上，要不要去修文殿一趟，苏姑娘回去，肯定要闹上一番。” 程华胥给他一个白眼，“她要闹，朕去做什么？反正她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由着她去。” 龚德全听命，又问道：“那眼下您是回宣光殿，还是……” 程华胥手一挥，大步向前，“去嘉福殿，温淑媛那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