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抉择
初春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下起来，长巷里，苏瑾瑶和一个宫女匆匆忙忙往兰台殿赶。 “姑娘，脚下慢些吧！当心路滑。”宫女提醒她。 苏瑾瑶仍是加快了脚步，去了一趟长宁殿，出来就下了雨，伞也没有带一把，再不赶回去，才好的病只怕又要犯了。 眼看过了拐角就是兰台殿，苏瑾瑶提起裙摆，大步前行，宫女也紧跟着。 “哎呀！” 同时响起一声惊呼，苏瑾瑶感觉身上一凉，身侧一个小宫女抱着一个空盆，局促不安的看着她。 满满一盆水结结实实浇在苏瑾瑶身上，前胸后背的衣衫立时就湿透了，还往下滴着水。 “你怎么走路的，没看到苏姑娘吗？”跟着苏瑾瑶的宫女叫嚣。 小宫女眼神怯怯的，嘴唇蠕动着，似要哭出来，“奴婢不是有意的，姑娘饶命。” 苏瑾瑶挥了挥手，“罢了，已经到了兰台殿，进去换一身衣裳就醒了，莫要再争执了。” 宫女瞪了惹祸的人一眼，扶着苏瑾瑶进了兰台殿。 身上的衣服才脱下，屋门一开，宇文灏就走了进来，看到眼前香艳的画面，喉咙一紧，上前揽住了她的腰。 “怎么，想朕了？”调笑的语气。 苏瑾瑶自皇陵后，就再也没让他碰过身子，骤然一触碰到他的手，只觉得一阵别扭，酥酥麻麻的起了鸡皮疙瘩。 宇文灏抚摸着她的后背，想替她暖一暖，口中说道，“快把衣裳拿来，否则又要着凉。” 一手接过来衣服，就要替她穿，才绕到她背后，就看到她雪白的肌肤上有一块红红的似方印一样的记号。 宇文灏仔细的看了一眼，上面“高衍之赏”四个小字，清楚无误的收入他的视线，他的手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 “皇上，我自己来。”苏瑾瑶说道，随手拉下了衣服，遮住了后背上的字。 宇文灏起了疑心，从前与她恩爱，从未发现她身上有印记，这样醒目的痕迹，他不可能错漏，除非这痕迹是可以隐藏的，平日里看不到，可是今日怎么会突然显现？ 看苏瑾瑶不慌不忙的穿着衣服，想来她还不知道自己漏出了马脚，宇文灏默不作声，替她换好了衣服。 苏瑾瑶命人沏好了茶水，指了指软榻，“皇上，坐下喝杯茶水吧！” 宇文灏顺势坐到榻上，浅浅的啄了一口，放下杯子，随口问道：“你是从哪里来到大周的，一路奔波而来，辛苦么？” 苏瑾瑶不疑有他，笑笑说道：“皇上怎的问起这个？我从哪里来重要么，千辛万苦，总算是到了。” 宇文灏意有所指，“的确是辛苦，还不知要计划多少时日。” 苏瑾瑶听他语出有异，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抬眼看向他，“您说什么？” 宇文灏起身拿过她手里的绣架，笑笑道：“没什么，朕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乖乖休息，朕晚些再来看你。”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尖儿，转身离去。 苏瑾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想，拿起绣架，继续开始忙碌。 宣政殿，宇文泓、苏无双和项世安站立两侧。 “皇兄，特意召我们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宇文泓上前问道。 宇文灏扫一眼底下的人，沉吟道：“朕近日得到消息，东海派了细作来我大周，你们觉得要如何应对？” 三人相视一眼，“细作？并未察觉啊！” 宇文灏笑意深沉，“你们当然察觉不到，因为这个细作，就在朕的身边。” “是谁？” “苏瑾瑶。” 苏无双率先起了异议，“这不可能啊！瑾瑶她是我meimei，不可能是细作。” 宇文泓也附和，唯有项世安不语，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世安，你说。”宇文灏指了指他。 项世安只好站出来，沉吟着道：“臣虽未细细打探，却也知道她的确是从东海来的，还有越凌尘，他的身份，的确惹人怀疑。” 宇文泓和苏无双同时看向他，一脸的不敢置信，没想到他平日里粗人一个，也能和苏瑾瑶和平相处，暗地里却打探她的身世。 “项世安，你什么意思？你在怀疑她吗？”苏无双怒道，好看的眉眼皱在一起，如果不是在圣前，他一定毫不犹豫和项世安打上一场。 项世安低着头，不敢看他，口中却问道：“无双，你说她是你meimei，她便真的是么？如果你从未怀疑，为何迟迟不肯带她见苏大人，你敢说你没有疑心？” “你……”苏无双恼了，气急败坏的上去给了他一拳。 宇文灏愠怒，“住手，在朕的面前，如此不懂规矩。” 还是宇文泓冷静，他知道宇文灏之所以把这件说出来，一定是心里有了十分的把握，并且，有了打算。 “依皇兄之意，要如何处置她？” 宇文灏的手轻轻的敲在桌子上，眉宇始终没有舒展开来，沉默良久，才悠悠的道：“南越国讲和的使臣已经回来，慕容冲要大周送佳人前去和亲，朕打算……” “不可以！”宇文泓和苏无双同时惊道，后者咬了咬牙，站到了宇文泓的身后，示意他先说。 “皇上，即便她不是苏瑾瑶，可她有那样一张脸，您对她也宠爱有加，难道就没有半分怜惜么？”宇文泓直言道。 宇文灏轻哼一声，“怜惜？朕怜惜的人不止她一个，为了大周，也不止可以放弃她一个。” “可是，她已被你宠幸，如何还能去和亲？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大可放她出宫，何必如此羞辱她？”苏无双吼道。 宇文灏也不计较苏无双此刻的态度，只冷冷说道：“慕容冲不会在意的，只要看到这一张脸，他便心软了，若能得慕容冲宠爱，也不算辜负她。” 苏无双忍无可忍，一步步退出去，口中喃喃道：“宇文灏，你变了，你早已不是当初的宇文灏。瑾瑶的爱，你不配。”说罢，扬长而去，丝毫不在意上头的人越发阴沉的脸。 “皇兄，她是不是细作还有待商榷，您真的要如此绝情吗？”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为了大周，区区一个女人，朕没有什么舍不得，也谈不上绝情，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皇上！” “够了！和亲已定，十日后，送苏瑾瑶启程去南越，谁敢再议，严惩不贷。” 宇文泓还要再说，却被项世安死死地拉住，强行将他带出宣政殿。 出了殿门，宇文泓一把打开项世安的手，恶狠狠的道：“项世安，枉我将你当成朋友，你竟如此铁石心肠，苏瑾瑶的心意，都被狗吃了吗？” 项世安涨红了脸，半天才吐出一句，“王爷，我是皇上的臣子，无论何时何地，我都要以他为重，这是一个臣子的本分，臣无可奈何。” “哈哈哈哈！”宇文泓冷笑，俊美的面容有一丝扭曲，指着他道：“好一个无可奈何，本王今日才看出来，定国公竟如此忠心，皇上有你这样的忠臣，何愁江山不稳，你们君臣二人，真的是很配。”转身离去，再不给他辩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