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退步
苏瑾瑶走出营帐才知道慕容冲和宇文灏去了后山,左等右等不见他下来,心里有些担忧,慕容冲喜怒无常,她实在是怕了,生怕他会对宇文灏作出点儿什么,一颗心七上八下,总也落不下来。 宇文泓看她急躁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反过来一想,又觉得有些心酸,他虽然有两个侧妃,却没有一个人这样紧张过他,平日里的温柔体贴,不过是身份所限,除此之外,没有过多的情意。 一时想得有些出神,没有发现身边的苏瑾瑶走远了,她等不来宇文灏,只好自己做主去了后山。 后山有几座山头,苏瑾瑶不知道他们去的是哪一个,墨玉还在营帐里,她独自一人过来,正犹豫着要不要爬上一个去看看,身后就响起了一个久违的声音,“瑾瑶,你是来寻我的么?” 苏瑾瑶回过身,就看到慕容冲小心翼翼的望过来,目光里有期待又有疑问,苏瑾瑶看了看他身后,不见宇文灏的影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慕容冲看到她后退,又看到她目光直直的望向自己身后,心里顿时一阵失落,他早就该知道,却偏要自取其辱,虽然心里这样想着,脚步还是不由自主的走上前。 “这么怕我做什么?我是你夫君,还能吃了你么?” 慕容冲心里一难受,嘴上的话也生硬起来,几步踱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 苏瑾瑶挣了一下挣不开,只好作罢,低垂着眉眼,淡淡说道:“国君说笑了,只是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自重。” 慕容冲偏不信邪,两手一伸就将她圈进了怀里,低头审视着她,目中的深情竟似从前一般,挡也挡不住,“我后悔了,明明知道自己放不下,还死撑着放你走,我要把你抢回来。” 苏瑾瑶拼命扭着自己的身子,想要从他怀里脱身,不想他圈起的手臂结实的像个牢笼,赌气扭过头去,冷冷的道:“反正你抢别人的东西是抢惯了的,我已经在你手里死过一次,你想怎么威胁,我也只能受着。” 这话一说,慕容冲心里蓦地一疼,手再不敢圈起她,生怕一用力就会害了她一样,一双手讪讪的别到了身后,老大的不自在。 有这空隙,苏瑾瑶已经远远的退了开去,她一时情急脱身,也觉得话有些重了,慕容冲打伤她是个意外,又刻意搜罗了那许多雪莲来给她救命,她其实并不记恨他,看他一脸的尴尬,不自觉的语气就软了下来,“雪莲很好,我服了,没留下一点伤痕。” 慕容冲抬起头,目中燃起亮光,耳朵却听到身后有了动静,那亮光一闪而逝,随即恢复平淡,“很好,原本就是我欠你的,应该的。” 苏瑾瑶才想着该如何应付他这话,就看到宇文灏从山凹处缓缓走出来,手上捧着一束淡蓝色的小花,阳光从他身后洒过来,他颀长的身姿,精致的五官,好看的眉眼舒展开,薄唇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君子世无双,看的人心里一跳,莫名心慌起来。 慕容冲打量着苏瑾瑶看宇文灏的眼神,心中泛起了一阵阵酸涩,再也待不下去,迈开大步扬长而去。 宇文灏把手上的花送到苏瑾瑶手上,温声细语的道:“方才在上头看到底下绽开着一朵朵小花,自作主张采了来,你喜不喜欢?” 苏瑾瑶脸上一热,装作低头去嗅那花,羞怯的道:“喜欢,夫君给的,我都喜欢。” 宇文灏心中更加舒畅,拦腰将她抱起来,一路欢笑的朝着大帐跑去。 次日一早,宇文灏和苏瑾瑶正在吃早饭,就听门口的士兵来报,说南越退兵了,一直退到了雍州以外,大有彻底停战的意思。 宇文灏也没说什么,嘱咐他仔细打听着消息,仍旧回来和苏瑾瑶吃饭。 苏瑾瑶看他眉头一直舒展着,眼睛里满是笑意,忍不住问道:“夫君,是昨日和慕容冲商谈成了,所以他才如此痛快退兵的么?” 宇文灏给她夹了一筷子腌鹿rou,点头应道:“是,我答应不用火器和火铳,他退出大周。这火器一用,他也实在无力招架,好像欺负手无寸铁之人似的,总是不公,所以,两方商议之下,这共识就达成了。” 其实宇文灏是私心里不想用火器了,好是好,只是昨日一场攻击之下,才发现这东西实在过于厉害,又难免会伤到自己人,所以才和慕容冲达成了共识,只是这话他不好说出口,苏瑾瑶辛苦一场,怕她会多心,只好才含糊过去。 苏瑾瑶本来也想劝他别再用了,她从前只知道这东西能助他一臂之力,昨日一战也有些后怕了,火器造成的伤,这个时空里的医术和药根本医治不了,但凡伤到就是性命之忧,实在有些不人道。 她本来还想着该怎么劝他,却不想他主动和慕容冲和谈了,思忖着他大约也是这个意思,只是碍于她的感受,不好明说,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感动来,他这个人,既细心又有一颗仁心,也不揭穿他,只含笑应过。 吃过早饭,宇文灏带着苏瑾瑶出了营帐,项世安和宇文泓也过来了,两人都是一身铠甲,斗志昂扬的模样。 苏瑾瑶一脸诧异的看着两人,“不是说退兵了么?怎么还是一身戎装?” 宇文灏捏了捏她的手,眸子里带着淡淡的笑,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南越退兵,并不代表停战,让我退步,南越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代价才刚刚开始。” 苏瑾瑶一怔,被他握住的手心里渐渐起了湿润,就知道他不会退步,慕容冲也不会,看来这场战事从现在才是正式开始。 两日后,大军挺进雍州,南越军队果然撤的干干净净,雍州城早已紧密布防,只等宇文灏的大军到来,便可与南越开战。 宇文灏到的次日,程华胥带着东海大军也赶来了,除了随军的花铭和越凌尘外,一同来的还有宇文姌,想来是不放心程华胥,跟着一同照顾他的起居。 苏瑾瑶与宇文姌虽算不得熟络,却也不是完全陌生,随军的又只有她们两个女眷带着几个贴身侍婢,半日下来,两人就放开了,聊得亲姐妹一样。 大周军队挺进雍州后就再无动静,南越也默契一样,按兵不动,宇文灏也不见着急,每日里和程华胥下下棋、谈谈心,好像来雍州不是为了大战,完全是为了旧友相聚一般。 九瀛 幽若走进慕容冲的书房,看桌案散乱的放着几本书卷,上前收拾起来,整整齐齐的码回了后头的书架上。 书架上放着几个画轴,幽若早听闻慕容冲书法丹青十分出色,一时好奇,随便抽出一个卷轴,信手打开来。 那是一幅画,画上是一个女子,青丝如瀑,眉目如画,樱唇如染,略施粉黛便尽显芳华,不是旁人,正是苏瑾瑶的画像。 幽若只觉得满心满腹都闷得发疼,却偏不死心,伸手又打开一副,又是她,再打开一副,还是她,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似带着无限的急切与妒意。 所有的画轴都被打开,都是苏瑾瑶,或喜或嗔,或坐或立,或静静看书,或凝神赏花,好像画画的人看不够她似的,要把她所有的言行都画起来,慢慢的赏,细细的品磨。 幽若看着铺了满屋子的画,目光如炬,恨不得把画里的人挖出来撕碎了才甘心,她到底有什么好?都走了这么久还让他念念不忘,而她幽若又哪里不如她,让他看都不想看一眼? 心口撕裂一般的疼,幽若虽然恨,却并不敢动慕容冲的画,一幅幅收起来,恨恨的扔回架子上,转身又去了里间,里间的景象,让她彻底惊呆了。 软榻挨着的一面墙上,整整一面墙上都是苏瑾瑶的画像,另一面墙上,贴满了一幅幅诗词,字迹清秀,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不用问,定然也是她的。 幽若瘫坐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一颗心又闷又疼,像被揪出来撕扯一般,偏偏这颗心还没有人疼,有苦有痛都要她自己咽了。 “她苏瑾瑶凭什么,有一个大周国君还不够么?凭什么还要来抢我喜欢的男人?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幽若正在发泄着心中的不快,书房的门再度打开,是元德走了进来,他本来想替慕容冲收拾书房,不想一进来就看到幽若瘫坐在地上,还泪流满面,一时就愣在了门口,好一会子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搀扶起幽若。 “我说幽若姑娘,你怎么坐在这里哭啊?是皇上说了什么话,惹你伤心了?” 幽若泪眼朦胧的看向元德,嘴唇动了动,啜泣着道:“皇上没有惹我伤心,只怕我想让他惹,他也懒得搭理我。” 元德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向来熟食人情世故,幽若在宫里这些日子,她的心思元德岂会不明白,再一看她出现在书房里,必然是看到了苏瑾瑶的画像,所以才会伤心难耐。 但他更明白慕容冲的心思,慕容冲摆明了不把幽若看在眼里,元德自然也不会给自己的主子找不痛快,笑了笑,装作不知情的道:“皇上日理万机,总有顾不上的,这书房也收拾利落了,姑娘不如去忙别的吧?” 元德说着话,手上作势要把幽若往外请,幽若自然明白,不好在赖在书房,福了福,自发的走了出去。 元德返身关上书房的门,想着这事儿被慕容冲知道了,少不得要发火,也不想这种事再有下一回,回身看幽若还在发呆,笑着上前,捡着几句不轻不重的话道:“幽若姑娘,这打扫书房的事儿,还是让我来吧!这里灰尘大,姑娘家家还是少进去,皇上也不喜欢太多人进他书房,你说是不是?” 幽若知道自己又不讨人喜欢了,讪讪的点头,“我记下了,以后再不乱闯了。” 又看元德一脸和气,并没有怪罪的意思,暗道自己想多了,又笑笑问道:“元德公公,不知从前的瑾妃娘娘是怎样的人呢?平日里喜欢什么打扮?” 元德也没有细想她话里的深意,就捡着他知道的,关于苏瑾瑶的日常说了几件,幽若听后没有再言语,却暗暗记在了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