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巨变

    “真是可笑，明明......明明就已经要放弃了。可是师叔，没想到你不在了还在帮助我。”

    王昆伤心地笑着，眼眶之中不禁湿润着。

    他已经怕得放弃了，他不是圣人，也不是故事里无畏的主角。虽然有时候心之所向，便无所畏惧。可是，在当他知道泽都这边拥有四五名金丹修士后，他还是怕了。不仅是害怕，他也决定放弃，可是在最后关头，当初林立留下的那枚晶体推他一把，而现在他也终于知道那晶体是什么。

    枯日经！

    一门诡异且会让人失去本性的功法。

    林立当年才华横溢，甚至比王盜还要耀眼。只不过从上一任观书阁掌事得到枯日经后，因为功法的特殊性而性情大变，失去了本身的光辉坠落凡间。

    这是门以吸收心魔而壮大的奇特功法，为了增强修为不得不以身饲养心魔，可长久被心魔影响而性格大变，或冷酷或柔情，今日可一指碾碎蚂蚁，明日便可奉蚂蚁为神明。这就是这门功法的特性。

    或许当初林立留下的功法也不打算让王昆修习，他只想让王昆学到其中压制心魔的方法。可是，因为某种原因而让王昆得到整篇功法的传承。

    林立之所以强大是为何，便是因为枯日经。所以王昆明白一切后，即使日后忘记自己本性，只要得到可以战胜恐惧的力量，他也在所不惜。

    不仅如此，王昆之前之所以会犹豫，会恐惧，是因为他已经习惯在重要的时候有人为他鼓气或者做决定。从出生到现在，之前未踏入修行前，沈木然几乎已经安排了他一生的方向，科举，入士为大周奉献一切。而等到加入宗门后，那个导师的身份则从沈木然换成了林立。

    之前他不懂，或者说他不想去懂。可是眼下是林立最后的帮助，以后是没有别人的帮助，这如何不让王昆明白，在未来的道路上，指导老师已经不存在了，一切的决定都将由他自己选择。是对是错没有人可以回答，只有他自己才能决定。

    而这次，也是王昆从巢中雏鸟展翅飞翔前的最后一次。以后即使他摔倒在悬崖下也没有人帮助他。在他的一生中，他以后要面对的是独立，而不是等着别人可以给他选择，给他依靠。

    “谢谢！”一声道谢是在跟林立说，也是在跟沈木然说。

    他一下子从地上盘坐着，心中默念着枯日经的功法，道台之中涌出最后的灵力开始按照枯日经的功法运转路线行驶。一周天后，原本温和的灵力之中夹带着一丝腐朽的气息返回到道台，而后又是一股灵力涌出，在经脉中运转后带着这股气息回到道台。

    可是，王昆还是发现，即使这些灵力充满了腐朽的气息，可是当回到道台后，最终不管如何都还是便会变回大日经的灵力。如此的可能只有一个，那便是大日经的等级在枯日经上，或者说枯日经只能算是大日经的一部分。也只有这个解释，枯日经灵力才能被大日经而同化，而不是改变道台本质，从而转变功法。

    这个发现，让王昆感到十分惊讶。虽然不知道枯日经的等级，但是想必乃是世间少有。而就是这等功法都无法让大日经转变，可想而知，大日经是何等的存在。在这个时候，王昆都不知道当初他偶然得到的大日经是对还是错，虽然他没有大日经这一路走来好几次都徘徊在生死之间，可是现如今如果他可以转变功法的话，或许他就有更大的力量可以完成他想要的。

    可不管如何，即使枯日经灵力被大日经同化，可依旧跟念日经一样，可以使出枯日经的功法。而随着修炼的加深，王昆对枯日经的理解越是加深。

    炼体，枯日经乃是部炼体功法。

    修士大多修的是灵力，而非身体。可是枯日经却是让身体变得强壮，甚至到最后可毁山断石，而这也是王昆想要的。

    之前在观书阁得到的那两门功法，一门是为防御性功法，另一门则是锤炼灵力功法，虽然战力有所增加，但并不能对他提升质的跳跃。而枯日经不同，身体的力量提升上去后，他的战力将提升数倍，甚至越阶挑战也不在话下。

    一周天，二周天，三周天......

    待到道台饱满充满灵力后，王昆这才睁开双眼。他长长地吐出口气，按照枯日经所记载的那样，一口咬破舌尖喷出精血。这口精血包含这王昆半身筑基之力，喷出这口鲜血后，王昆精神萎缩，脸色惨白仿佛大病了一场似的。

    注视着悬浮在身前的精血，王昆脸色凝重，迅速脱光衣服后左手掐诀，右手食指点在精血上，然后指尖带着精血在全身上下涂抹着。

    被精血涂染过的肌肤表面留下一道道红色的纹路，这些纹路蜿蜒曲折。密密麻麻几乎布满他整个身躯。而随着这些纹路的出现，王昆身上的气息开始攀升，到最后纹路全部汇聚到眉心位置，他的体内猛地爆发出一股气息，乃是筑基中期修为。

    而这些纹路在眉心位置汇聚后，最终化为一条红线不能消散。而在身体表面其他地方的纹路，则是隐入皮肤，穿过血rou然后深深烙印在骨头之中。

    这个过程十分痛苦，让王昆不禁发出阵阵惨痛的叫喊。可是想要获得力量就必须付出一定代价，他紧紧咬着嘴唇，任由满口都是鲜血，疼痛发出的惨叫都死死压制着。

    而这个时候，枯日经的修炼才算成功。随着眉心那条血线破开形成，骨头上的剧痛也随之消散。王昆整个人仿佛从水中捞出来似的，无力地大口地喘着气，甚至连手指也无法动弹半分。

    许久之后，身上的汗水早就干涸，王昆终于恢复了点力量。他连忙重新盘坐着，吸引着周围天地灵气化为灵力充实。这个过程便又是几天过去，等到他恢复最佳状态的时候，王昆睁开双眼，一轮橙红的落日一闪而过。

    他轻轻地抬起手指按在结实的地面上，却仿佛是按在一团棉花之中似的，轻而易举地把整根手指插进地里。王昆轻轻收回手指，然后把其他九指一一重复地按在地上，而结果全是一样，不管是有力的大拇指还是最为弱小的小拇指，按到地上后十分容易地插入，留下一个个深坑。

    看着这是个洞口，王昆眼中泛出自信。

    即使他不是金丹修士的对手，即使继续走下来面对的会是死亡，但是，他的心已然无所畏惧。林立留给他的不仅是枯日经，还教导着他该如何面对危险。逃避并不可耻，甚至从枯日经上林立留下的气息，他也是赞同林立逃得远远才好。

    但是，对于王昆来讲，逃是不行的。他必须要勇敢地站出来，面对他想要做的一切。或许结局是死亡，但是如果他不去做，他将会后悔一辈子。更何况从大江目前的发展来开，卫昌并不满足小小的大江皇朝，他想要的是整个武荣。

    而这，已经不是王昆想要逃跑就可以逃避的，他迟早要面对大江，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既然如此，王昆想要凭借着枯日经给他的勇气，去奋力一战，不管什么结局，他只想要昂首挺胸继续向前。

    王昆伸出手指虚空一转，一股腐朽的灵力顿时朝着四面八方而去，所过之处，他之前压制心中恐惧而奋笔书写的纸张全部涅灭。而他的恐惧不安，也仿佛这些纸张一样，随风消散。

    在王昆在石屋中苦修枯日经的时候，大江皇宫正殿，一身黄袍的卫昌左立在高高的台上，在他的下方，除了之前大江的文武百官外，还有一群筑基修士。而他们现在聚在这里，并非因为是日常的朝议，而是因为大江边境传来告急。

    卫昌脸色阴沉，双目中尽是压制着的怒火，他看着底下的所有官员，声音仿佛从黄泉中传来的一般冰冷无情。

    “诸位，不知你们对此次各大宗门联合围剿我大江有何看法。”

    文武百官皆是你看我，我看你，却有谁敢站出来说出心里的想法。这一年来大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没错，可是面对宗门的恐惧几乎印入灵魂之中，并非只是短短一年就可以消除的。

    而且虽然这一年来，所有官员都跟禁军一样，同样灌顶从而化身为修士，可是他们的心依旧是凡人。当他们听到整个武荣宗门联合起来准备进攻大江，他们的第一反应便是投降。不是他们贪生怕死，而是在所有宗门面前，他们根本没有一丝抵抗之力。如果不认输的话，也只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不仅是文武百官，连同这一年来加入大江的筑基修士也同样脸色凝重。他们的想法到跟百官们不同，因为他们不得不战。在这群筑基修士中，除了少数散修外，大部分都是从各自宗门中叛逃加入大江的。在他们看来，宗门或许可以放过大江，但是决定不会放过他们这些叛逃者。所以，他们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只有战这一条路可以走，但正因为出自宗门的他们才更明白宗门的恐怖。虽然他们是筑基修士，但大多数是在宗门不被重视的弟子，不然的话也不用舍弃宗门来到陌生的大江从头开始。

    而且最让他们担心的是，自从刘弦出现后，武荣的金丹不出铁律便被打破。现在各宗门大军领头的不在是各宗门杰出弟子，而是金丹修士。出动了金丹修士，便意味着他们即使有勇气站在前线，也注定将被灭亡。

    这个，才是他们最为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