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疯言疯语

    卜方见他开口说话，洋洋自得的道：“你不是不理我么，怎么又说话了？你这小子定然认为姓卜的无理取闹，不值一提，所以才闭口不言。”何玖道：“这是你自己想当然而已。”

    卜方道：“那又如何，哪个人说话不是想当然？就说麻道爷吧，他说自己的师父比武没输，还赌咒发誓的，可偏偏却输了，他为什么会这样说，还不是自己想当然而已。”

    何玖瞟了一眼麻道安，见他盯着卜方，心道：“卜方如此口无遮拦，看样子麻老道心中是记下他了。”他不禁替卜方担忧。

    麻道安呆了片刻，向萧木摇怒视一眼，转身便走。

    卜方叫道：“麻道爷怎么就这样走了？”麻道安一脚踏出门外，忽又转过身来，冷笑道：“怎么，你还想留下道爷么？”卜方摇晃着脑袋，叹道：“不敢，第一，卜某向来与人为善，不爱拿刀动枪的，弄得鸡飞狗跳，观之不雅；第二，咱俩虽然都榜上无名，但是真要动起手来，卜某自问武功还是稍逊半筹。我纵有留下你的心，却没这个本事，最后闹得灰头土脸，得不偿失。何况留你也没用，斋饭我都管不起。”

    麻道安嘿嘿一阵冷笑，森然道：“麻某今日栽了，任由你这妖魔小丑撒野。”

    忽听闻人不语道：“麻道长，这里有道一真人的亲笔信，你还要看么？”麻道安心道：“今日已经够丢人了，那信中肯定不会有好话，看了也是徒增羞辱。”他冷笑一声，道：“不必了。”

    闻人不语欲言又止，她叹了一口气，轻轻的道：“麻道长千万不要后悔。”麻道安此时已不敢再轻视眼前这个小丫头，听她话里有话，忖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性情刚愎，又较为暴躁，这个念头转瞬即逝，稍一迟疑，冷笑道：“后悔的不是三清弟子。”

    闻人不语把脸一扬，说道：“但愿如道长所说。”

    麻道安长剑向前虚劈一下，大声道：“姓萧的，麻某不是你的对手，也没脸再呆下去，不过你辱我师门，二仙观日后定然有人找你清算这笔帐。”

    萧木摇道：“纵然灵虚子亲自前来，又能如何？”麻道安哈哈一笑，道：“好啊，你是丝毫没将二仙观放在眼里，萧大爷，咱们后会有期。”风伯接口道：“我送送麻道爷。”

    麻道安哼了一声，道：“用不着来这套，我是不请自来，走时也不敢劳动主人。”迈步出了大厅。风伯道：“来不来是你的事，但雾竹谷送客是规矩。”说话之间，已跃到了身旁。

    麻道安心中冷笑：“你即使跪下来向我磕头，今日之事，也不能就此罢休。”正想着，忽觉自己的手臂被风伯握住，只听他道：“道爷慢走。”麻道安道：“我自己会走，用不着你扶。”

    便在此时，手腕上一紧，跟着半边身子发麻，已被风伯提在手中，然后在空中抡了几个圈子，叫道：“去吧。”麻道安直接向院外飞去，跃过大墙，正撞在一株松树上，又向后弹落在地。

    卢西照正站在院外，见状一把提起，又向外掷出，说道：“外客不宜在此逗留，道爷速行。”他膂力甚强，这一掷足有七八丈远，麻道安急中生智，在空中使出千斤坠，落在地上。由于被人连掷两次，心中惊慌，还是没能站稳，一跤跌倒在地，他又羞又怒，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一瘸一拐的走了。

    石冈叫道：“这样送客真是干脆利落，实在是痛快。”卜方白了他一眼，问道：“难道你也想这样出去？”石冈笑道：“我又没冒犯谷主，怎么能受这样的待遇？”卜方道：“是么，那你来这里干什么？看风景么？”

    其实石冈来此也是心中不服气，想要问问自己纵横西凉，为何却榜上无名。等见了众人的武功，不禁暗自后悔，才知道比自己武功高的大有人在，这时只想看看热闹，哪还敢提名人录的事情。

    石冈干笑几声，说道：“石某久闻谷主大名，只想一睹风采，其它别无所求。”卜方笑道：“是么，现在你看到了，谷主既不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又不是风华绝代的俏佳人，而是一个面黄肌瘦，病殃殃的小丫头，所以就失去了兴趣，不想再有所求，是不是？”

    众人心中一凛，均想：“这家伙好大的胆子，当着主人的面说得这样直白，不怕人家生气么？那妇人可不是好惹的。”

    石冈怒道：“你少胡说八道，这是你自己想当然而已，我可没说过。”他目光转向闻人不语，见她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之色，而风伯夫妇却怒目而视。石冈知道他们夫妻武功极高，只要一出手，恐怕自己性命难保，忙又说道：“闻人谷主年纪轻轻，博览众家武学，见识更是高人一等，石某佩服还不及呢。”

    风伯点头道：“这还像句人话。”卜方翻着白眼，问道：“难道我说的便不是人话么？”风伯摇头道：“岂止不是人话，简直是在放屁。”

    卜方道：“老先生这样说话便不对了，俗话说来者是客，既然是客人，主人就得礼让三分，何况我也没说什么过火的话嘛。闻人姑娘长得确实一般，这是实话。”

    话音未落，风夫人怒道：“住口，你跟别人疯言疯语，我管不着。但是扯到我们姑娘头上，可容不得你放肆。”卜方啧啧两声，道：“这位夫人长得美貌，可惜脾气太大。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在下虽不是好男，但……”

    他下面的话还未说出口，众人忽觉人影一闪，只听噼啪之声不绝于耳，好像响了一串鞭炮，惊诧之余，只见风夫人已回到原地。再瞧卜方，众人不禁哈哈大笑，原来他一张瘦削的脸颊，早已肿得不成样子，眼睛几乎看不见。

    卜方眯着一双肿眼，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众人都觉奇怪，萧木摇缓步过去，伸手在他下巴上轻轻一捏，只听卜方道：“疼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