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同心锁
云馨回到家里的时候，外公已经过世了。终年八十五，已经算是高龄了。外公是死在床上的。什么话都没有留下，但是外公的遗容看上去并不安详。他的眉头紧锁，牙关紧咬着。似乎在承受什么疼痛。可是外公一向身体很好，至少在我们面前他送来都像个老小孩一样。 殡仪馆的人来整理他的遗体时，发现外公手紧紧的攥着什么。 “老人家的东西就随他而去吧”二舅说道。 “这人死归天，什么东西也带不走”大舅妈说道。 眼看着舅舅两家人要吵起来了。云馨的mama说了一句。 “看看，老人家会不会松手，要是不松手就算了，要是松手了看看里面有什么，万一是老人家写的遗言我们也算了了他的心愿，要是别的什么就随老人下葬了吧” 两个舅舅停下了争吵。 听说人死后只要还有未了的心愿就会憋着最后一口阳气。就算没了心跳他的魂魄始终不愿意离开身体。 这样家里人想了一个办法，每个人上前去和老人家的尸体说一句话看看他会不会松开手。 所有人都试了，外公的手还是紧紧握着。既不是金钱上的也不是人情上的。终于到了云馨，才开口叫了一句外公。老人家的手撒开了。里面一个精致的同心锁。双鱼含珠雕刻的栩栩如生。材质在再普通不过。 “既然老人家想留给外孙女的东西，云馨你就好好收着吧”大舅母看着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如是说道。 这把同心锁就这样到了云馨的手中。云馨看到锁上刻着的除了外公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秋凰。 ”mama，秋凰是谁？“ 原本平和做饭的mama做出很忌讳的表情。 ”别问是谁，锁给我”云馨把锁放在身后就是不给mama。 “不行，这是外公留给我的” “真不知道，你外公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留给你，随他而去不好吗？”mama是个孝顺女也就由这云馨将那把锁天天戴在身上。 云馨记起来很多年前，那时候自己陪着外公在院子里面乘凉，外公一边扇着风手里拿着这把锁。云馨问外公，这是什么。外公一开始不让云馨拿，后来云馨说了一句话，当时外公很激动的抓住云馨的手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 云馨记得自己当时说，这里面怎么有桂花的味道啊。好香呀。那是在盛夏根本还没有桂花。 外公当时问的问题云馨不记得了。 “难道这个人就是外公未了的心愿？” 云馨就天天缠着mama，让她告诉自己关于秋凰这个人的事情。最后mama终于透露了一点消息。 秋凰是她的大奶奶，也就是爷爷哥哥的老婆。 ”可是大爷爷不是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吗？“ “她是你大爷爷的童养媳”mama似乎有很多话都隐藏着欲说又止。 “她现在在哪里？”mama摆手没有再说什么。可是云馨并不死心反而对这个秘密越发着迷了。 到了学校，云馨和男友提及此事。说想要去找这个人，到底她在哪里呢？大爷爷的童养媳， 大爷爷还未成年就死了，那么这个叫秋凰的女人又去了哪里？她和爷爷之间发生了什么故 事？这一切整个家都似乎在隐瞒着。男友凌轩决定陪着云馨去寻找这个女人。暑假云馨和家 里人说了谎，说去做些工作提前实习下。 “不管她还在不在这个人世，既然外公找了她一辈子都没找到，我要帮外公实现他的遗愿”云馨在大巴车上晕的稀里糊涂，不过还是下定了决心。 云馨知道mama一家原本不是在洪桥镇，外公是独身一人从一个叫做烟塘居的村子流浪到了洪 桥镇，在这里他遇到了外婆。外婆把发着高烧的外公从生死门拉回来。家庭富裕的外婆看上 了给人家砌房子搬杂物的外公。这是多大的福气啊？外公对外婆也十分照顾。不知道外婆是 否曾见过这个双鱼同心锁。 转了三趟车，可是并没有烟塘居这个村子。那个村子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 “我们去当地的乡政府问问吧，兴许那个村子已经被别的村庄合并了”凌轩提议道。看着连日奔波的云馨一脸倦容，他心疼极了。可还是由着她。因为凌轩知道云馨认定的事情不让她去做就会像是捆住了她的手脚。 又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终于有了些眉目。烟塘居以前的确是记录有的。抗日结束了那个村子 似乎消失了。再也没有关于里面的消息。烟塘居存在的时间很短，从民国初到抗战结束短短 的时间究竟会发生些什么故事呢？ “那您知道那个村子具体的地点吗？这个对我们很重要”云馨不希望线索就这么断了。恳求的问道。 “这个，以前老乡长或许知道。不过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七八年了，不过他的爱人还在，现在已经是近九十岁的高龄了，未必能帮你们什么” 乡长是个难得的好人听云馨说自己是帮爷爷完成遗愿远程赶来的，乡长抽了时间带他们去到老乡长的家里。 老人家半躺在床上，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帮她喂了口热茶。冲着她的耳朵喊道 “娘，有人来看你了” “啊~~~”老人嘶哑的摇头表示没听到。 老妇人又重复了一边，老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在老妇人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婆婆，您还知道烟塘居吗？“ 老人一双浑浊的眼睛深深凹陷在两个颧骨下面。双眼已经基本看不清人物了。 ”她没听见呢？你得大点声” “婆婆不知道，你也别勉强了”凌轩劝道。 “恩”云馨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看样子是问不出来什么的了。 “烟塘居啊” 老人家突然蹦出了一句话让云馨和凌轩本来灰暗的心情瞬间亮起来。 ”婆婆，你知道在哪里？告诉我好吗？“ ”别去，别去啊，人都死光了，死光了，，，，我有罪啊，该赎罪了“老人家自言自语。然后冲着云馨他们发脾气要赶他们走。 ”她生气了，你们还是走吧，老太太最近脾气反复无常的，有时候犯糊涂了还自己扇自己耳光。你们走吧”老妇人劝云馨他们打消去烟塘居的想法。 “大娘，你们这有没有多余的房子，我们今天也回不去了。可以在您这儿住上一个晚上吗？” 老妇人安抚那个老人躺下然后招呼他们坐下来吃点东西。 “家里屋子多得很，孩子在外面办公司，老伴儿最近去外省了，家里还有个老母亲我就留在家里没有过去。”老妇人热情的叫他们多吃些。 乡下的夜来的格外早，而且真是伸手不见五指。这个房子还是以前老式的半木制的混合结构。 自己有男友的事情云馨瞒着mama，更别说她和男友已经同居的事情，估计mama听到了会暴跳如雷。不过现在他们是在别人家做客，按理说是应该各睡各的。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间，云馨怎么都睡不着。 ”嘀嗒嘀嗒嘀嗒”屋子里面挂钟的秒针走动声更加让云馨无法入睡。翻来覆去后，云馨干脆坐在了床上。 “嘎”长长的一声，云馨听到外面屋子有人开了门。云馨以为是凌轩也睡不着，就开了灯推开了门。可是一眼看过去，卧室的门都是关了的。 云馨只好又把门关上了。 背后一阵风将云馨的睡裙吹得老高，云馨转向左手边去看，卧室的窗户怎么打开了。 木窗上的玻璃左右摇摆发错吱嘎的摩擦声。 云馨伸手去关窗户，那挂在脖子上的双鱼同心锁却滑到了外面。云馨只好拨通了凌轩的电话。 两个人开了门去外面的窗户下找同心锁。 手机照着找了好一阵终于看到了那个锁。 就在他们回房子的前一分钟，有一个人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那个人一看便知是老婆婆。她步伐轻盈，身子挺直的和中午的那个兼职判若两人。 ”老婆婆“ 云馨和凌轩喊道。但是老人家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的就往一个方向走。 ”凌轩，你跟着婆婆，我去叫大娘” 但是一会儿的功夫，大娘出来的时候凌轩和老人家都不见了踪影。 “怎么可能呢？刚才还在呢，凌轩，凌轩”云馨叫了几声。 “你确定是看到了婆婆” 云馨肯定的点头。老妇人打开老人家的房间一看，老人正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气息。那刚才云馨看到的是老人家的鬼魂吗？ “不好，快去找那个男孩子。人死是去阴间，他可千万别跟着走”云馨此时也不管迷信还是科学。只知道凌轩大半夜不见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才有人发现了凌轩的踪迹。而乡长也打电话告诉了云馨一个重要的消息。烟塘居以前是在青山湾这片。凌轩就是在青山湾被找到的。 回来的人说，凌轩昏迷的前方有一个荒废的村子。那里大概就是云馨要找的烟塘居。凌轩一直在昏迷的状态，云馨在医院里面陪着他。过了三天，他终于醒了可是虚弱的像一片随时飞走的白纸。 “答应我，不要去”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婆婆，婆婆走的好快，我跑着才终于跟上她。我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婆婆背对着我说。让我回家，我不放心还是跟着她，婆婆很生气。我没敢再跟，只能偷偷的躲在后面，然后我看到婆婆上了一座桥，那桥下有一双手把婆婆拉下去了，后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里就是烟塘居“ ”不要去，答应我“ 凌轩恳求云馨。 ”恩，你先好好休息吧“可是云馨的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第二天中午，云馨将凌轩托付给大娘看护，自己独身一人去了那个荒废的林中小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