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谁与争锋
“好小子，紫薇老儿平生就喜胡言乱语，这回却是果然没有看错人，哈哈！” 楚歌识海内金光摇曳，碧芒吞吐，羽羲之元神激动，带着整个识海潮伏汹涌，如吞天大浪。 而楚歌本身对自己玄窍内的一阵变动似无所觉，仍自沉浸在那玄妙的世界里，徜徉在大道三千的术法奥义中。 恍恍惚惚之间，楚歌若置身云端，身若轻鸿，飘飘直上九天，俯瞰着整个苍茫的大地，而自己化身为天地的主宰。一瞬后，又仿佛身处北海，悠悠忽忽，化为鲲鱼，振翼而覆，千里汪洋尽为所有，展翅而上，青冥九霄只在咫尺之距。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就如天地万物尽在眼前，再无遮阴，浮云层层，尽皆拨云见青天。正是如此，楚歌犹不自察，右手仍保持着方才出手的姿态，轻举齐眉，双目中神光闪耀，熠熠有神，一派沉思之色。 慕容华素来心高气傲，除了东华耀帝外，从未对任何人服气，此番涉足中原，浑未将中原道门放在眼里。方甫交手一刹，虽惊诧于楚歌的真气霸烈，有所疑惑。 然此刻眼见对方目中如此无人，全不将自己放在心上，一股狂傲之气上涌，顿时发作，索性也弃剑不用，当下骈指如剑，御使真气，汹汹攻来。 在慕容华出手一刹，羽羲之顿时觉察到了对方真气流动，也知晓了慕容华的用意，本来羽羲之尚还有所担心，思忖时瞥见了楚歌那副神神叨叨,浑然若失的模样，一时计较，也心存考量之意，便放弃了出手的打算。 “五行木生火，燥木而枯，燎而火起。”楚歌口中反反复复地念叨了起来，神识也愈发清醒，对周围的感知也愈加清晰明朗了起来。 忽的风声一啸，面目一寒，楚歌就察觉到了一股劲风迎面袭来。当下不及思索，楚歌自然而然地挥使真气，照着脑海里思索的，按图索骥，挥洒开来。 铿！气浪吞吐，炫舞爆裂。 楚歌只觉眼前一黑，浑身酸涩无力，为这气力交击，身形一个控制不住，忙不迭地退后数步，才堪堪稳住。及至抬头看去时，只见对面站立一人，身躯并不雄厚，左手倒提一柄长剑。为视线所及剑柄处看得，剑柄金黄，若纯金打造，上刻数道古篆，瞧之不清，想来正是慕容华的龙吟剑无疑。 对面的慕容华面色数变，化作嗤笑道：“小子，就这点手段么？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言毕不再理会楚歌，偏过头朝无往禅师看去，朗声道：“自无尽海而来大师便当已知事不可为，一路东来，路途艰险，这未尽之事，不若由慕容代行如何？” 无往禅师闻言微微摇了摇头，缓缓道：“施主有心，老衲已决意东去，不必再言了。” 李诺焦急万分，如何会不知此间干系甚大，偏偏此刻又被张广宇缠住不得脱身，无奈下对着无往禅师传音说道：“大师，李某残躯不足为虑，兹事体大，还望大师大局为重，速速离去啊！” 眼角余光扫去，却见禅师对着自己的目光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随即又轻轻地点了点头。李诺不明所以，又不便出声相询，而这一分神，登时遭到了张广宇的反扑，立时险象环生，不得已之下李诺只好回身专心迎战。 其实，李诺真气早已是消耗殆尽，此番多来处处险境，与苦托天尊，张广宇几番恶战，尤是硬受了苦托天尊一击后，经脉早是几处断裂，真气运行受阻。 拼着伤躯强驱念力，施展剑术偷袭张广宇后，几乎可谓是真气耗竭，此刻与张广宇缠斗，也无非是想将其重创，此中固然是不耻张广宇的为人行事，也是希冀借此造成莫无邪，苦陀天尊几人内讧，彼此嫌隙，生出纷争来。 存了这般念头后，李诺便更是出剑如疾风暴雨，一副立斩张广宇于剑下的拼命架势。魔门几人瞧见后，果然如李诺预料一般，半点上前相助的意思也没有，均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唯有忧玲仙子似乎瞧出了李诺的心思，面上露出几分不忍的复杂神色，双目迷离，显出几分犹豫来。 楚歌受慕容华一阻之后，双目一瞬，整个人登时醒转过来，恰好听到了慕容华与禅师的应答，虽不知禅师到底缘何被这许多魔门妖人盯上，但也知关系甚大。而灵宝派的李诺道长如此急切，想必也是因为禅师。 危急时，楚歌忽闻远处天际传来阵阵呼喝声，群潮汹涌，似乎有无数人影飞掠而来。此时天光尚未大亮，但已接近黎明时分，东方的天际已露出鱼肚白，晨曦的微明清光，正可照出远远的天际，似有数道流光奔撒，终因距离太远瞧不真切。 诸人迟疑之际，一道中正响亮的传音透过天边：“浩然阁燕离尘，见过无往大师。” 千里传音！在场诸魔门众人闻言面色皆变，来人距此虽尚有一段距离，但依然可传音而至，其修为之高深，怕不再诸人之下。同时既可传音至此，只怕倏忽间便可到达，诸人皆是如此想道。 “李道兄，浩然阁秦飞举前来问候。”又一道春雷般惊蛰的声音袭在了众人心头。这时，莫无邪，苦陀天尊等人再也压抑不住，全都扭头，一道道刀般狠戾的目光刺向正与李诺缠斗的张广宇。 感受到了所有人的目光炽热，张广宇只觉如芒在背，心下暗暗叫苦，偏偏脱不开身解释。早在慕容华出现的一瞬，张广宇便猜到了算计有变，浩然阁的人定是中途折转，并没有同东华宫纠缠，这才使得慕容华可以在第一时刻赶至此地。 似乎是觉察到了张广宇的心中所想，慕容华回头哂笑了一下，不屑地道：“想利用我东华宫为你天师教做嫁衣，简直是痴人说梦！” 张广宇顿时再不疑有他，广元镜光芒大吐，逼退了以命相搏的李诺后，大退一步，振声疾呼道：“邪君，天尊，仙子，如今浩然阁中人已来，我等如不速速行事，恐怕大事毁矣！”说罢叹了口气，对身后的诸天师弟子厉声道：“你们速去给我将那书生抓住。” 一众天师教士轰然应诺，顿时挟剑上前，一个个争先扑向楚歌，唯恐落了人后。这等道士，方才眼瞧了李诺宛若杀神般不可阻挡，个个就心下惴惴，生怕糟了李诺毒手，或是步了几位命丧李诺剑下师兄弟的后尘，被师长当做rou盾。 此时听见张广宇吩咐，命他们去抓获这看上去文弱不堪的书生，顿时暗乎侥幸，又唯恐张广宇反悔，遂忙不迭的围绕上去，擒拿楚歌。 张广宇眼见得此，心中一缓，看向莫无邪，催促道：“莫道兄，此时出手为时未晚啊！” 莫无邪面色狰狞，似乎在挣扎一般，仍是迟迟没有下定决心，一时僵持未动。耳听得破风传音之声愈来愈近，张广宇知晓浩然阁的人旦夕便至，心中惶急，更是不耐，还待出声鼓动。 一片彩芒铺摇，光影颤动，嗡嗡之声长作，张广宇心生警兆，拔地而起，堪堪避过一片剑芒，只见原地尘土翻飞，数名躲避不及的弟子被剑光笼罩，呼吸间，便惨呼抛飞，气息全无。 张广宇心中惊骇，未待出声询问，就见出手之人剑芒如蛇吐信，缠绕而上，逼向张广宇，而拿剑之人，赫然正是君十方。 君十方旁观片刻，知道有羽羲之护持，楚歌定然无恙，而远处传音分明表示浩然阁来援在即，无往禅师也即脱困有望。值此当口，若莫无邪等人被张广宇言语打动，狠下心来一搏，只怕禅师难以抵挡，因而君十方出手狠辣，招招不留余地，务求重创张广宇。 李诺被张广宇逼退下来后，在无一分余力，浑身真气几近一空，几道经脉断绝处，疼痛难忍。这时听见张广宇呼喝众人，心下慌忙，关键时瞧见君十方出手，一颗悬着的心又放将下来。 心思电转，听见传音后计较，毕集浑身最后真气，长声大喝道：“灵宝李诺在此，两位道友速来相见！”说完后，再也没有任何气力，驻剑跪倚在地，呼呼喘着粗气。 莫无邪听到李诺呼喝后，终于下定决心，面上一丝狠戾之色闪过，同苦陀天尊交换眼神后，蓦地如苍鹰扑兔，急冲而下，瞧那形势，正是冲着无往禅师无疑。 情势危急，李诺此刻已然自身难保，而君十方亦是无暇兼顾，万般无奈下，楚歌大踏步上前，疾声厉色喝道：“妖人敢而！” “嘿嘿，臭小子，顾好你自己吧。”却是围冲上来的打头一位天师道士满含不屑地嘲弄道。 随着喝骂声，一干道士纷纷长剑出鞘，遥指向楚歌，剑光闪动，寒气逼人，只等为首道士一声令下，立即便将楚歌拿下。 楚歌惊怒交集，方才也看明白了天师教中人的无耻行径，断然没想到竟然如此卑劣。惶急间，楚歌正想先下手为强，挥手积聚真气时，赫然发现，丹田空空，竟然无法御使体内真气。 众道士方才也瞧见了楚歌出手气刀逼退了慕容华，此刻见其抬手，登时不安，慌忙后退，生怕第一个遭其毒手。 不料等了半响，却看见楚歌疑惑的面色，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哪里还有先前威风的气势。众人不明所以，但又想到张广宇曾说这书生只是一介凡夫，眼见没有危险，那立功的心思又活泛了开来。 领头几位道士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甘人后之意，忽然集体冲上来，朝着楚歌招摇而去。 “嘿嘿，小子，光这点能耐么？这等跳梁小丑，也需寡人出手，真是晦气！”楚歌终于听到了羽羲之那浑厚的声音，心下感怀不已，接口道：“前辈，大师他。”羽羲之冷哼一声，截口道：“土鸡瓦狗罢了，寡人要他们来得，去不得！” 两人识海传音时，数名道士长剑高举，已然冲至近前，楚歌左手轻扬，再次觉察到不受控制的奔腾真气如滔滔江河般滚滚之下，沿着手臂上的经脉涌向手掌。 先前讥讽过楚歌的道士，瞥见楚歌又扬起手掌故技重施，便大声讥笑道：“小子，你当道爷我是白痴么？”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一道碧浪滔天宣泄，熊熊鼓舞，那名说话的道士正面撞上，顿时被击飞数十丈，径直朝着山崖外抛落而去，伴着阵阵惨叫声，格外渗人。 后面的道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而冲在最前面，立功心切的数名道士立时被气浪扫中，无一不是惨呼迭起，奔走嚎叫。 但凡被气浪波及，均是断首断肢，死状凄惨。此等骇人场景折磨着后面数十名道士的神经，忽然一人面色惨白，大叫一声，随即将长剑抛飞，疾呼着奔走遁去。有此一人做样，其余之人莫不是惊叫连连，四散逃去，连张广宇的大声呵斥都置之不予。 收拾了这群宵小，羽羲之并没有去为难那些四处逃命去的道士，随即在识海中对楚歌嘱咐一番，转身便拔地飞起。 楚歌冲天掠起，凝神聚气，感知到了丹田内汹汹不绝的真气，虽明知乃是羽羲之之力，一股豪迈之意仍自涌上心头，他方甫触及这片修真的天地，正是一片新鲜感十足，此时独对魔门当世两大散仙，再也没有了之前浑浑噩噩，惊恐不堪的心态了。 楚歌低吟一声，衣裳飞舞，右手一招，一道碧绿光刀缤纷射窜，气浪叠爆，犹若烟花当空怒放，映照的旷野一片澄碧。 感知到铺面而来的狂浪气息，莫无邪，苦陀天尊不敢托大，纷纷毕集周身真气，全力压制。 莫无邪取出墨玉萧，以萧为引，幻化出数十道夺目荧光怒射爆散，冲入滚滚碧光之中，苦陀天尊也不敢藏私，祭出玲珑塔，耀出百丈金光，铺天盖地，若闪电怒舞，亦是有去无回的朝着气刀奔涌而去。 轰！天空中一时眼花缭乱，放眼看去，处处均是刺目琉璃的光芒，仿佛满天星斗一起坠落，又似乎是九天星河倒悬天际，翠光乱窜，一时难以言状。 “好，痛快！”羽羲之涓狂大笑，真气急涌入楚歌体内，饶是楚歌身体经脉被其改造拓宽了不少，仍自觉得奇经八脉如被针扎，火烧火燎，难以忍受。 嗤嗤！楚歌双手俱引，碧木真气如江水涨潮，源源不绝的涌进，受真气激发，碧木气刀再次拔高一丈，卷舞翻涌，堆积到最高处时，如狂潮决堤，滚滚冲泄而下。 山崖巨震，土石簌簌如雨，空气如水光幻影似的摇晃波荡，起伏不绝。 对面苦托天尊与莫无邪二人联手，各自祭出成名法器，御使周身十分真气，仍自感觉到对阵压力如山岳般层层递增。及至后来，如三山五岳巍巍雄雄，压得二人都快喘不过其来。 而楚歌真气旁引时，二人终于抵挡不住，维系的真气一时崩塌，受劲力冲击，碧木气刀轰然长驱直入，登时破掉二人护体真气，宣泄击出。两人压制不住起伏的真气，各自长喷一口鲜血，翻飞跌出，及至数十丈，才勉强控制住身形。 莫无邪惊骇欲绝，来人木属真气雄浑不绝，如江河大海。后发而先制，单单一个照面空手就压制的自己跟苦陀天尊毫无还手之力，这份修为，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当今之世，能有如斯修为的也不过是那么寥寥数人罢了！ 同样的猜想在苦陀天尊心中翻起滔天巨浪，他实想不到一介年甫弱冠的少年怎可能会有如此骇人的修为，单这真气之狂猛，当世几无人可及。 楚歌心中惊喜万分，但牢牢谨记羽羲之的吩咐，强自压下心中的激动。 此时扮出一派高深莫测模样，负手在后，虚空缓缓踱步而来，风度翩翩绝世。他横睨了苦陀天尊与莫无邪二人一眼，看的两人心下发毛，随即不屑地涓笑道：“萤火之光，也敢同日月争辉！” （青帝现身了，诸位道友，喜欢的还请书友收藏，多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