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历史小说 - 我辈荣光在线阅读 - 第二十八章,劫狱

第二十八章,劫狱

    这一天,天气甚好,太阳高照。

    我穿好我的少校军装,戴军帽,皮鞋擦的光亮,踏出门去。

    我走出师部大门,望着我的师部。

    196师,再见了。

    我走向对面警卫营,“去,全体集合。”

    “是,师长。”

    “警卫营,全体集合,立刻。”

    哗哗哗,五百人马集合完毕。

    我望着这些兵们,心是无法抑制的骄傲,我是他们的师长,他们是我的师。

    我喊“兄弟们,跟我去宪兵团,枪都端好了,子弹别膛,千万别伤了自己兄弟。”

    警卫连长问“师长,干啥去啊?”

    我说“劫狱。”

    我带着五百号兵往二战区执法处宪兵团驻地闯了进去。

    这里的兵都认识我。

    看着我带着部队冲进来,根本没有人拦我。一个还喊“武师长,张处长还没起来呢。”

    我当然知道他们起不来,我昨天灌了他们很多酒。

    我带着部队直扑后院,直接冲着关押叶先生的屋子走去。

    门口有卫兵问“武师长,你要审犯人啊?”

    我摇头“不,我要劫狱。”

    卫兵笑“师长,你别开这个玩笑啊,兄弟害怕。”

    我问“你说,我要劫狱,能不能劫的了?”

    “能,绝对能。”

    “那你把叶先生带出来,咱们不要闹矛盾,没意思,下午我住进来了,咱们下午好好聊天。”

    卫兵最后问道“武师长,你真没开玩笑吧,你劫狱可得想清楚,后果可是要命的。”

    “我带着这么多人来,你以为我玩呢啊,别废话了,带出来吧。”

    卫兵望着一愿意的警卫营的兵,叹了口气,打开了门。

    “叶先生,请吧,武师长要带你走。”

    叶先生走了出来,我看了他一眼“大舅哥,走吧?”

    叶先生双眼一瞪“叶晓雪跟你说了?”

    我冷笑不说话“带走。”

    卫兵拖起叶先生跟着我往外走,宪兵没人阻拦,也没人知道怎么回事儿。当我走到前院的时候。

    张世平狂奔过来,拦在我面前,摸了下我的额头“没发烧啊,你疯了啊?”

    我把他推开“一边儿去,等我回来再说。”

    “回个屁啊,你知道你在干嘛吗?大哥,劫狱啊?我草,我宪兵团这么多弟兄看着你劫狱,你不要命了啊。疯了吧?啊?喝酒喝傻了吧?”

    我望着张世平,叹了口气“他是叶晓雪的哥哥,昨天叶晓雪找我了。”

    张世平目瞪口呆“我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合着他是你大舅子啊?我草,那也不行啊,为了你大舅子,你的命不要了啊?他可是重犯,大哥,你想清楚啊,不是闹着玩的。”

    陈冲也跑了过来,远远喊“怎么了?武忠,你抽风啊?你劫狱,劫个屁啊,快快放回去,把人押回去,不想活了啊你?”

    我看了眼陈冲,张世平对陈冲说“这货是叶晓雪的哥哥,然后武忠疯了。”

    张世平和陈冲站在我面前,挡着我。

    张世平说“哥,想清楚,一定先想清楚,出了这个门,后悔可来不及了。”

    陈冲说“兄弟啊,咱有事儿私下说行不,别这样干,这样干谁也救不了你。”

    我知道他们不想我出事,我知道他们以为我疯了,可我想到昨天叶晓雪跪在我面前拿枪要打死自己的时候,我真的没办法了。

    我说“我不能对不起我的女人。”

    张世平按住我的肩膀问我“值吗?赌自己的命,值吗?”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必须这么做。

    我已经放弃了我的底线,因为我的女人,我不能看着叶晓雪死,所以我必须这么做。

    我终于抬起头,看着天空耀眼的太阳。

    这人间啊,真的尽是伤心事啊。

    我推开张世平,推开陈冲。

    “给哥们儿准备个舒服点的牢房,等我回来。”

    我阔步而出,没有人阻拦我,一个也没有,我带着五百号兵,连枪都没有往起抬,带着叶晓风出了执法处。

    街的风,吹着真舒服。

    我扭头,师部门口,神仙和板头,徐丽,二狗子都看着我,我对他们笑。

    神仙对我点头,我想,他是能明白我的。

    “走吧,大舅子,不走快点,我怕我忍不住打死你。”

    “呵呵,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汾河桥,叶晓雪在等你。”

    我骑摩托车,带着叶先生走了。

    汾河浮桥,叶晓雪已等了两个小时,把守桥的士兵们不知道她在等谁。

    当我和叶晓风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时候,她又哭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哭,是我不好,都是我惹哭她的。

    叶晓风不说话,我想,他是怕刺激到我,我会弄死他,我也不说话,我也怕自己刺激到自己。

    我把叶晓风放在浮桥,把摩托车的钥匙给了他“这摩托车,送你了,带着我的女人走吧,不要再回来。”

    他忽然对我说“你知道谁在太原做的爆炸,谁派来的日军飞机吗?”

    我瞪大眼睛问他“谁?”

    他轻笑一声“你这辈子都猜不到。”

    我已不想理他,我恨不得打死他,我强压着怒火。

    卫兵们都认识我,没人来盘查。

    叶晓雪望着我哭。

    我走过去,摸着她的头,她望着我,我不知道她眼神里是什么。

    是愧疚?是不舍?还是感谢?

    会不会是,爱?

    我抱住她亲她,叶晓风在看着。

    我最后一次感受她的温暖。

    “从今以后,天涯相隔,永,不,再,见。”

    我用尽所有的力气说完这句话,扭头走,我不敢再看她,我怕我也会哭。

    以后的日子,愿你活的开心,活的洒脱。

    走吧,永别了,我的女人。

    我听着摩托车的轰鸣远去,我不敢回头,我一步一步往回走,一路走回去。

    我忽然骂叶晓雪“最后一面,一句话也不说,煞笔,大煞笔,别特么回来了,老子要蹲班房去了。”

    当我走回到执法处的时候,五百警卫营的兵,五百宪兵,几百号后勤部的人,几百号情报局的人,站在道路两侧迎接我。

    所有的人都想看看我这个疯子。

    我抬手,对所有人打招呼,像胜利凯旋的将军。

    劫狱的事情张世平已经电告了二战区司令部,陈冲也电告了警察厅。

    我走到张世平面前,张世平拿着一纸电。

    “196师师长武忠,私放政府重犯,予以革职拘押,详查始末,二战区司令部。”

    我挠挠头,“牢房准备好了?”

    张世平一脸的晦气“请吧,我的大哥。”

    我对着身边的人喊“兄弟姐妹们辛苦,辛苦,不用看,散了吧,哥们儿革职拘押,你们可以消停两天了。”

    张世平的确为我安排了一间牢房,牢房是一间不大的单间,里面物品一应俱全,只是在门临时加装了一道铁门。

    送我的宪兵说“师长,绝对最高待遇啊,这是我们连长的宿舍,给您腾出来了,您先委屈几天啊。”

    无线看着最里面的牢房,太阳正好可以照到,隔壁是我的师部,位置相当好。

    我进去,直接趴在床“告诉张世平,我先睡两天,累死了。”

    司令部,孙楚将军恨的牙痒痒。

    “真是成也武忠,败也武忠啊,刚准备开个公审大会,他给放了,小疯子,真是不想活了。”

    秘书问将“将军,武忠这件事情怎么定性?是私放囚犯?还是强行劫狱?”

    孙楚说“打起来了吗?”

    “没有。”

    “那还屁的劫狱啊。”

    秘书恍然大悟“明白了,武忠私放囚犯,按例革职严办,将军你看,判他个什么?”

    孙楚大吼“判什么判,先关着吧,让他消停几天,他倒是消停了,我麻烦来了,你看着吧,用不了多久,司令部的门槛儿,要踢断了。”

    第一个闹到司令部的当然是郑天河郑屠夫,他抗着校军衔,后勤部长,一进司令部喊“将军,我为武忠的事情来。”

    孙楚看了他一眼“知道了,滚吧。”

    “是,将军。”

    然后是二战区执法处处长张世平。

    “将军,武忠的事情,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不用了,滚吧。”

    “是,将军。”

    情报局长陈冲第一次来司令部。

    “将军,我想为武忠的事情做一个书面报告,请将军过目。”

    “不想看,滚吧。”

    “是,将军。”

    教育厅的厅长走了进来。

    “孙将军啊,听说武忠这孩子又闹腾了?”

    “您不用多说了,回吧,有信儿我通知您。”

    “哎,好,我那侄女儿跟我絮叨了一天了,我来看看。”

    赵戴的秘书走了进来。

    “将军,赵先生托我问问武忠的事情,他很是关心他的侄儿,他说武德走的早,没人管,一天尽惹乱子。”

    “回复赵老师,孙楚心里有数,老师放心是。”

    “好,再见将军。”

    阎慧卿走了进来。

    “孙将军,我路过这里,想进来问问武忠出了什么事?”

    “四姑娘自然清楚,何必问我,尘埃落定,四姑娘一定会先知道。”

    “好,不打扰孙将军了,告辞。”

    阎慧卿刚走,阎锡山带着梁化之进来了。

    孙楚赶紧起身“长官,你怎么也来了?”

    阎主席往椅子一坐“别人能来,我倒成了不该来的人。”

    孙楚叹气“哎,这武忠先关着吧,让他消停两天,这个事情毕竟影响不小,公然到宪兵团放人,开天辟地头一个啊,把他扔着吧,啥时候打仗了,啥时候再出来。”

    阎主席点点头“武家父子,为山西出力甚多,忠心可表,绝不会是作乱的人,永昌这些日子或缺个助手,让他滚远点儿待着吧,你我都能清净清净,要不然不说你的门被踏破,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孙楚点头“晓得了,我来安排。”

    阎主席起身离开,梁化之走过来,“将军,武忠的队伍还安稳吧?”

    “嗯,都挺好的。”

    “那个师长的位置,先留着吧。”

    孙楚眼睛一亮“行,晓得了。”

    孙楚将军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终于完了。”

    我被革职以后,神仙暂代196师副师长。

    我整天趴在铁门和警卫小二扯皮。

    “小二,你站那墙底下喊一嗓子二狗子,我跟他说点事儿。”

    小二是个二十岁的年轻士兵,很听话一小孩儿,他拿了个凳子,站到墙角喊“二狗子,师长喊你,二狗子。”

    二狗子爬着梯子了墙。

    “师长,什么事儿?”

    “徐丽呢?”

    “跟神仙去阵地了。”

    “我草,给我炒两个菜,拿瓶酒。”

    二狗子喊“师长,我炒的菜你敢吃啊?狗都不敢吃。”

    我指着他“你个小兔崽子,骂谁呢?你,你去神仙家,跟嫂子说炒两个菜。”

    “好嘞,我这去。”

    小二回来,继续站的挺直执勤。

    “老张呢,死哪儿去了?我这一个人太无聊了。”

    “张处长忙的很,这两天王靖国司令员组织了一个什么铁血团,把这些长官都叫去了,一去是好几天,陈局长也去了,你们的团副也去了。”

    我问他“啥铁血团啊?干啥的?那王靖国一天整什么呢。”

    “这我哪儿知道,反正是军官团,然后去了老多人,当官的也去了好多。”

    王靖国次的撤退让我很不喜欢他,张培梅将军是因为他死的。

    我问“要去几天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已经去了三天了,我看,可能还得几天才能回来。”

    第一个来看我的是方蓝。

    方蓝一脸的幸灾乐祸,“呦,师长,在里面凉快呢?”

    “蓝蓝,你信不信我说句话这儿的兵能打的你都不认识你自己?”

    方蓝看了看一排的宪兵,脸色一抖“玩笑话,玩笑话,我来,是问问你,严重不严重,如果实在不行,我可以跟戴局长打个招呼。”

    “戴笠是你爹啊?你快拉倒吧,要是有事儿,早有人收拾我了,你不看我在这儿都快发霉了也没人管我。”

    方蓝的确是好心,他问“这么大的事儿,真的没事儿?”

    我想了想“可能会关一阵子,然后给个营长继续重头干吧,再坏一点是调出原部队,我估摸着,不会判刑,他们那帮人天天找参谋总长,孙楚也一直没说话,应该,不会太严重。”

    “行,你这儿要能摆平,我放心了,我走了啊,你先待着吧。”

    “哎,你等等。”

    “你说。”

    我想了想,还是说“帮我找找叶晓雪去了哪里吧。”

    方蓝道“叶晓风一跑我们在找,但是没有线索,我会让其他站配合一下的,不过我估计希望不大,叶先生这人藏起来,真是谁也找不到啊。”

    我心里当然明白,所以我也不报多大希望。

    “行,你走吧,帮我跟周小青问个好。”

    “小青已经去重庆了。”

    方蓝走了,他的背影有些落寞,想来他是很舍不得周小青的。

    小猫儿带着豹子走了进来。

    小猫儿瞅了我一眼“呦,我草,这不是那大煞笔吗?你说你能长点儿脑子吗?有你这么干的吗?啊?抢人啊?你疯了吧,煞笔。”

    他说完走,根本不理我,气的我恨不得咬死他。

    豹子居然也说了句“对,没脑子的货。”

    “滚,都给老子滚。”

    铁血团是新成立的高层组织,有军官,也有个别警察系统的高级职员,板头一个尉按理是没资格去的,但是196师有好几个名额,人不够,板头凑,板头是个凑数的,可他凑数也没好好凑。

    本来是提供了宿舍的,可板头一到晚拉着张世平和陈冲往教育厅跑。

    那里有一个叫吴娟娟的年轻姑娘。

    陈冲指着板头说“你不能这样整,人家姑娘那么静一人,你说你合适吗?你俩能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不也是一表人才吗?我跟你说,我现在好歹是军官,是团长,虽然是副的,可也不算太低了吧,趁这个时候不追姑娘,难道等被挤回连长再找啊?你看看现在的军官,根本坐不稳,趁现在有条件,吧,不能等啊,再等白菜叶子也没有了。”

    林薇薇问“谁是白菜叶子呢?”

    “不是你,不是你,哎,那个,嫂子,你认识吴娟娟吗?”

    林薇薇点头“是那个统计吧?”

    “干什么我不知道,我知道个名字。”

    林薇薇说“你可小心点,她可是教育厅里有名的冷姑娘,从来不和男的约会。”

    板头一句话把林薇薇噎住了。

    “我得了武忠的真传,你放心。”

    红姐是真疼我,从她和神仙结婚以后开始疼我,她的结婚证都是我给盖的章,她亲自端了两盘菜送了过来。

    宪兵队的一看神仙老婆,全都放行。

    其实军事单位里没有那么严,只要能确定你不是进来闹事的,登记一下可以进来。

    红姐把菜放在门口,小二拿了张小桌子靠住铁门,铁门很宽,我可以把手伸出去夹起来吃。

    我把酒打开,和红姐对坐,“来,红姐,干一杯。”

    “好。”

    我们隔着铁栅栏喝酒。

    她问我“值得吗?”

    我说“值不值,你肯定我清楚。”

    她不说话了,看着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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