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报恩
如城鸿鹄酒店富贵大厅，张灯结彩，富丽堂皇。章童和父母站在一起，迎接着一个个客人，旁边一排盛装打扮的迎宾小姐对每位来宾莺莺燕燕地问好，让那些不大见世面的客人受宠若惊。酒店老板顾国华率几个经理陪侍在侧，准备随叫随到。 章童父母分头奔波了大半天，总算请到两百多人，凡是曾经给过他们一点帮助的，还有家里亲戚，他们都一一邀请，虽然大多数人刚开始时拒绝，但听说章童病愈，突破神魂境，又是在鸿鹄酒店请客，也是他们第一次请客，尽皆好奇，也就来赴宴了。 章童家的客人大多数是这个城里中下阶层，看得出来，很多人第一次来到这么高档场所，目光中尽是新奇兴奋与羡慕，见到章童也分外热情。 “唉呀，童童这么大了，成大小伙子啦。” “童童越长越帅，真长大了。” “章童已是神魂境，不得了啊，将来的天下第一高手啊。” …… 寒喧不绝，章童也微笑应对，母亲则笑得合不拢嘴，一直在章童边上絮叼介绍，这是某某，那个你叫什么……人们夸赞章童的每句话都让她心花怒放，父亲也在旁递烟拿水，嘴角上扬。章童第一次看到父母如此开心，心里既高兴又有些酸涩。 顾老板心神不宁地不停向外张望，他早已派城主最喜欢的美女公关经理到城主那里汇报，但到现在也没个回音，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忽然，一阵马车骤停声响起，门外跃起一盛妆美女，人还未到，香风袭来，惹得周围的客人侧目驻足。此女正是鸿鹄公关经理，她也不顾众目睽睽，快步疾趋奔到章童面前，顾老板赶紧凑过来，紧张地看着她。 “都来，都来了。”美女公关满面潮红，兴奋异常地说。 “什么都来了？你说清楚些。”顾老板有些不悦，平时此女可是伶牙俐齿机变灵巧的，今天太失态了。 “章公子，城主大人带领如城所有有品级的官员前来陪宴，命我先行禀知。”美女定了定神，这才把话说清楚。 “哦。”章童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顾老板可震惊了，本来就没想能把城主请来，让美女经理去是让城主派一两个幕僚前来装装场面，好糊弄章童过关。没想到不仅城主亲自来，还把如城所有官员请来，这可非同小可。他知道自己决没这面子，这里必有蹊跷。他偷眼看看章童，见他云淡风清，声色不变，不觉讶异：此子非同寻常，亏我今天处置得体，否则大祸难逃。他不禁暗暗捏一把冷汗。 顾老板赶紧命人疏通走道，清理大厅外的大堂，整理出一块宽敞的空场地来，四周客人也觉异常，纷纷围来，连已入座的一些客人也出来看热闹。 不一会，两列城卫开道，在店门两侧站队，那范分统也在其中站班，气氛陡然肃然起来。随即一列车队络绎而至，依次停下，每辆车上都下来一些官员，蟒袍玉带，文官武将，品级俨然，威仪赫赫，居中首位正是如城城主，身着四品官服，带领众官迈着方步，依次进入酒店大堂。 城主带众官在章童前方五步左右站定，端详了一下章童，然后在围观人群惊诧的注目中，单膝下跪，行下属见上官的参见礼：“如城城主参见子爵大人。” 众皆大惊，原来章童不仅是武学天才，还有子爵身份。巅国以军功赏爵，除皇室外，其余爵位都来自军功。外姓不封王，爵分五等：公、候、伯、子、男。封爵为超品，即使是一品大臣也没有男爵贵重，整个龙城都原来只有龙城城主有爵位，还只是男爵，没想到年纪轻轻的章童竟是子爵。 先前公关美女去见城主，汇报章童之事，委婉将章童的要求提出，城主并未当回事，不过就是个天才，虽然要尊重，也不至于亲自去陪酒，等明日专门请他才够意思，才配得上自己的身份。幸好旁边一位幕僚提醒，好像朝廷邸报中有章童封爵的消息，结果查看邸报果然是实。有人仍不放心，急与京城联络求证，知为确实，这才慌忙召集所有官员，商量多时，决定以下官礼进见为宜，这才有了这一出。那范分统领此刻才知自己捡了一条性命，否则当场被章童杀了也无处申冤，想想都后怕。 “各位长官多礼了，说来你们都是章童的父母官，应是章童拜会你们才是。正好今日章童还乡省亲，邀请亲朋一聚，顺便请各位相见，礼数不周，都是章童年轻，敬请谅解。”章童拱手还礼，亲自上前扶起城主，侃侃而言。 “不敢，不敢。”城主忙起身，连声谦逊。 “这两位是我的父母。”章童向城主介绍父母，城主上前握手：“章先生好，章夫人好。”其他官员都附和着：“章先生好，章夫人好。”章童父母哪里见过这场面，得到这么多平时都见不上面的大官的尊重，都拘谨得不知如何是好，只一味地拱手：“谢谢。” 旁边围观的人啧啧赞叹章童父母好福气，也不乏羡慕嫉妒恨。 一阵喧闹，章童向厅内肃客，众皆随章童进入富贵厅，可座席位置怎么安排？ 美女公关经理上前，想要帮章童安排席位，这可是她的专长。谁知后面伸来一手拉住她，她回头一看，竟是顾老板向她轻轻摇头，她停了下来。 果然章童吩咐：“父母所请亲朋好友在中间各席就坐，城主，您带来的长官烦你安排周围就坐，您和我同坐首席。” “好好好。”城主连声答应，让幕僚去安排，自己紧随章童身侧，不敢稍离。 这一下，整个大厅倒也坐得满满当当，中前排的席位人色杂乱，周边及后排清一色官帽官服，在场的都觉别扭，又不敢随意置评，只如木偶般僵坐。 章童和城主坐在首席末座，让父母及几位族中长辈上坐，众人不敢违拗章童意思，都找个位置坐了下来。其他各席稍一谦让，见首席坐定，也就胡乱就坐，一时竟安静下来，都盯着章童看。 章童看众人入座，全场安静，就走上大厅前方舞台，在台中央站定。 “各位亲朋好友，各位如城长官，我章童一家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这豪华酒店中请客，大家拨冗光临，章童十分感谢。”说罢深深一躬。 “我章童学有所成，皆赖亲朋相助，好友扶持，所以今天此宴主题就是感恩，我特意请城主及所有长官见证。”说完跳下台，一边一个挽住父母走上台去，他清晰感觉到父母身体的颤抖和内心的激动。 他手挽父母走到舞台中央，扶他们站定，然后走到他们对面，朗声说道：“章童出生以来，给父母带来无尽痛苦，所幸他们不弃，我才会有今天。”说到此处，心潮澎湃，热泪盈眶。“古人说，三十年前因父敬儿，三十年后因儿敬父。侥幸我还未到三十，能让我早偿心愿。” 说罢，对父母双膝跪下，重重磕下头去，大声说道：“感谢爸妈养育之恩。” 父母在台上手足无措，母亲已忍不住泪如雨下，父亲也熬不住热泪长流。 台下很多人深知章童家情况，亲见章童成长的艰难，此情此景，能不感慨万千？不少人的眼睛也湿润了。 城主也很感动，赶紧带头站立鼓掌，其他官员立马跟上，一时掌声雷动，倒把气氛渲染得更激动起来。 章童磕了三个头，站起，扶着激动万分的父母走回席位，让他们坐下，随后回到台上，全场又安静下来。 “诸位亲朋好友，感谢过父母，自然还要感谢大家。”全场一阵sao动，都站了起来。 章童正要鞠躬，忽然停下，侧目朝向右边一桌，“严中石严府君。”众人目光全聚焦过去，一个四品文官服饰花白长须的官员赶忙离席对章童行礼：“下官在。” “你受不得我的致礼，你这废物滚回你的垃圾桶去。”章童脸色一变，语气冰冷，言辞尖刻无比。 这位严府君可是如城赫赫有名的人物，学界泰斗，如城学府府君，威重令行，人人散畏。也正是他当初将章童母亲羞辱气得哭走的，章童一直耿耿于怀。 这老头脸色煞白，手脚冰冷浑身颤抖，他早已忘记那茬，从未记得自己曾得罪过章童，不想今日祸从天降，到底是为何故。众人也异常吃惊，不敢言语一声。 “滚出去。”章童冷冷轻喝一声，音量不大，但字字如铁锤敲击在所有人心上。 严老头步履蹒跚，踉踉跄跄朝门外走去，竟没有一人来搀扶一下，快到门口时，一口鲜血喷出，勉强踱出大厅。 人们面面相觑，前后反差太大，谁也反应不及，除几个知情人暗中说了句报应，其他人皆茫然。 章童转脸对着大家，又换上一副笑脸，深深一鞠躬：“感谢大家对章家的关心。”众人一惊一乍，还礼不迭。 “请众位开怀畅饮，不吃好喝好就是不给章童面子，马上我会请城主陪同向大家敬酒。”说完就跳下台，坐到城主身边。 宴席终于开席了，大家各怀心思吃喝起来。 酒过三旬，章童邀城主一同敬酒，让父母陪着。城主已见章童厉害，再加上极想与章童拉上关系，自是欣然领命。 父母请的人色很杂，大多数章童都不认识，从第一桌起，母亲就领他一个个认识，介绍与他们的关系： “这是李姨妈，当年你去看病，她把刚领的薪水全借给我……” “这是张哥，他妈去年走了，你小时候寄在他家最久了……” “这是韩大爷，当年我们出去看病，家里就是他帮着照料……” …… 母亲每介绍一人，章童都鞠一躬，然后捧起十块极品灵晶赠上，表示一份谢意。 厅里又兴奋sao动起来，要知道，十块极品灵晶相当于一万普通灵晶，超过普通人一年的薪水，何况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极品灵晶，对于高层修炼者用处可大了。 章童态度诚恳，母亲絮絮介绍，让他知道自己成长中还受过这么多人的恩惠，他被深深感动了。 这样敬酒就很慢了，但大家都很有耐心，很享受这个过程。 章童还乡摆报恩宴的消息迅速传遍如城，顿时成为八卦焦点。 “报恩？恩报了，那仇呢？”有人开始推测章童的想法，毕竟严府君的遭遇也是八卦热点，严府君当年如何先受礼然后又摔在章童妈身上，啐了一口痛骂章童是废物等等细节尽被挖出，传得活灵活现。 众人皆知，章童当年在如城接受的可是恩惠不多，更多的是屈辱啊！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期待明天的章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