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鬼空死
许邵、鬼空赶来时,见到独自蹲坐在地上的鬼空表情僵硬,手捂着胸口,无奈地望着二人,但仍是不敢动弹,只是嘴上说道:“谁?刚才是哪个暗算我?快,快出来,先给了我解药再说。” 许邵、鬼空这才知道,是刚才鬼封急着逃命冷不防遭了某人的暗器偷袭,此时自知中毒遂不敢运动,避免毒气攻心。 但听得一声女子的娇笑,从黑暗中走出一体态婀娜的中年美妇,身着一袭剪裁极为合身的长裙,将之玲珑的曲线不多不少地隐约显露出来。那美妇身后还跟了一个小鬟,年岁似乎不大,约在十六、七许之间,长相倒也算秀丽。 听那美妇说道:“怎么?妾身只离开鬼门数月,大哥难道便不认得了么?大哥放心,妾身那蓬梨花针是毫无毒性的。”此时,这美妇已然走到光亮处。 许邵只觉这妇人好生面熟,一时又想不起在那里见过,隐约中总感到这张脸似曾相识。 却听得坐在地上的鬼封叫道:“啊,弟妹。”鬼空也惊道:“娘子” 许邵听了,二人这两声称呼,登时傻了眼,怔怔看着那美妇,惊疑一声:“啊?” 不错,此美妇正是鬼空的爱妻以及鬼狂天、鬼娇的母亲凌梦梦,也是南海梨花门中武功最高、相貌最娇美、最得掌门人喜爱的大弟子,十六岁时出道武道便以一手绝妙的暴雨梨花针博得了“散花仙子”的美誉。 只见凌梦梦微微向许邵一笑,之后轻移莲步走到尚还不敢动弹的鬼封身前,出手点了其xue道,柔声道:“大哥怎的就是不相信妾身的话呢?想我梨花门几曾在这针上淬过毒呢?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鬼封一脸垂丧之色,后悔方才自己为何那等不济。 一边的鬼空已经走上前拉住凌梦梦的柔荑,问道:“梦梦,你怎的会来?” 凌梦梦身后那丫鬟见了这对老夫老妻仍能表现得如此暧昧,不禁吃吃笑出声来。许邵见了,也是微翘着嘴角。这一下倒弄得凌梦梦好生难堪,不好意思地道:“哎哟,你瞧你,当着两个孩子,这是干什么呀?有什么话咱们回去说不好么?” 说完将手从鬼空掌中抽了出来,但仍是答道:“我本是想回家去的,怎知这丫头非求着我先来这里看看,想必他是想情郎了。哈,无巧不巧的,竟是刚好撞上这里出事。那时我见外面大乱,便寻了一名受伤弟子询问,才知家中早已生了变故,暗叫侥幸。正想间,便见到这厮冲了出来,当时我也并不知他是何许人,只道这么急急忙忙跑出来绝非好路数。哈哈,之后就这样了。” 鬼空傻傻一笑,说道:“哈哈,娘子真是福大命大。走吧,有什么事回去说吧。”说完,与许邵一同架着鬼封,四人一并返回剑阁。 剑阁这边的局势也已经稳定,一众来犯者见领头人都亡的亡逃的逃,自己也便没有了斗志,均都缴械投降了。 一众鬼门子弟在公子孙若愚与羊涌泉的带领下,有的忙着捆绑俘虏,有的则收拾着战乱后的场地,还有的则流着眼泪为自己的师兄弟妹亲朋好友们收尸。 而鬼狂天、鬼娇兄妹则正忙着救治伤员。宋青书与王可心由于腿上的毒伤刚解,尚还不敢随意走动,只是席地而坐,运气调息。 许邵等人进来以后,鬼空便着弟子用绳子将鬼封绑了个结实,交给公子孙若愚先行收押。随后,挽着凌梦梦来找自己的儿女,许邵则尾随其后。而先头那小鬟,一进了庄门便自行去找到了一个鬼门的弟子,两人有说有笑行到别处去了,想必那弟子便是她的情郎。 鬼空满面*光地站在鬼狂天身后,说道:“天儿、娇娇,你们看谁回来了?” 两个小的手底下正忙着,并未注意到身后有人,此时闻言回头看去,不禁都是喜笑颜开,同叫道:“娘”鬼娇更是展臂扑了上去,与凌梦梦拥了个满怀。这一下惹得鬼空哈哈大笑,凌梦梦则笑嗔道:“哎哟,我的宝贝闺女哟,都多大了,竟还当着这么多人撒娇,好没出息。”鬼娇并不理会,仍是紧紧地拥着娘亲,嘴里只含糊的哼了一声。 许邵见了鬼娇这副模样,也是站在那里发笑,眼睛又爱又怜地看着鬼娇,心道:哈,此刻让娇妹抱着的要是我该多好啊他竟然吃起凌梦梦的醋来了。 许邵本站在凌梦梦身后,此时鬼娇拥着自己母亲,脸儿刚好能瞅见许邵,见到他那副表情,已猜到其心里所想,便向许邵做了个鬼脸,仍是自个拥着凌梦梦。许邵见了,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摇着头。 待得整理妥当,众人都回到大厅上。 鬼空仍然是满面**,显是乍见娇妻归来,心里抑制不住的喜悦。只听他边笑边对许邵道:“贤侄,快来见过你凌阿姨。”之后又拉着凌梦梦道:“梦梦啊,这位是许邵贤侄,乃是剑侠许云天的后人。” 凌梦梦听到这少年乃名侠之后,柳眉一扬脱口道:“是么”见许邵上前拜见道:“小侄许邵见过伯母。”忙欠身还了一礼,笑着道:“许武师毋须多礼。” 一边的鬼空道:“什么武师不武师的,多见外。他……”话说了一半,便不知该如何再解释下去,只是不住地打量着自己那宝贝女儿鬼娇。鬼娇见了爹爹的眼色,已多少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不禁羞得秀脸通红。 凌梦梦本来不甚明白,但见了闺女那副窘相,当下什么都明白了,摇头一笑,对许邵说道:“那贤侄快请坐吧。” 鬼空又将宋、王二人为妻子引见道:“哦,还有这两位小友,今晚也都帮了咱们大忙。宋武师和王姑娘。”转首又对宋、王二人道:“二位小友,这是贱内。” 当下三人彼此行了见面之礼。 待认识完毕,鬼空便转入了正题,对一直在一旁候着的鬼不惧道:“不惧啊,要你爹和羊管家将鬼封那厮押将上来。” 之后,没多久,只见羊管家当先走了近来,而身材彪悍的公子孙若愚则押解着那早已傲气全失、颇显苍老颓废的鬼封跟在后面。 三人一进厅,公子孙若愚与羊涌泉同向鬼空、凌梦梦行了主仆之礼。礼毕,公子孙若愚抬脚在鬼封腿弯处猛蹬了一下,使其屈膝跪在了地上。 鬼空见到夕日阴沉寡言的兄长如今变得如一头丧家之犬一般,内心不禁也是一阵怜悯,几欲命人将其松绑赐坐,但一想到鬼老太爷及诸多鬼门子弟的惨死均与这厮有关,内心中复又燃起了满腔怒火。 只听鬼空厉声喝问道:“鬼封你自觉可还有脸面对鬼门列祖?卖家求荣、伙同外人残害同门,还有,忤逆不道犯上弑父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鬼封颓然跪在地上,眼皮无力的抬了抬,看看鬼封,惨然一笑说道:“大丈夫在世为人,要么流芳百世,要么便遗臭万年。我既成不得英雄,也要做个枭雄。” 鬼空骂道:“呸,论文才你比不了许相不韦,论武略你又赶不上汉祖刘邦,就是那伪君子华海山你也比之不过你有何脸面自称枭雄?我看你不过是只狗熊不过是被玩弄于人家股掌之间的一颗棋子罢了。” 鬼封状似疯癫,嘿嘿冷笑道:“成者为王败者寇,今日如若身为阶囚之人是你,你便不会看不起我了。” 鬼空叹了口气道:“你怎的还是不明白?今日就算我被你所杀,你仍然称不得枭雄,你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人家手中杀人的工具,到死都是替凤凰门卖命的走狗。” 鬼封扯着喉咙叫道:“你胡说。”那是一种近似疯狂的嘶叫声。 鬼空内心对这位从小一同长大的兄长充满了怜悯,他虽然已经必定要处死鬼封了,但仍是不忍再刺伤鬼封的心,然而他有必须要使鬼封明白自己所作所为实是多么愚蠢,他不希望自己的兄长到死都不曾悔悟。 鬼空顿了一顿,不得不继续说道:“鬼封,你自问,从古至今世上有那一个枭雄是靠为别人卖命而成事的?又有哪一个如你这般成天做着枭雄美梦的痴人最终成事了?唉,你糊涂啊。” 鬼封迷茫地望着鬼空,不停地摇头,口中念叨着:“我不是走狗,我是枭雄,我是个枭雄。”忽然将声音提得很高,叫道:“我不是走狗。”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拉得很长,那声音在厅堂中回荡,过了许久才停下。然而,这回音在鬼封自己耳中听来,却像是有无数人指着自己鼻子在骂:“狗,狗,狗……” 鬼封此刻面上的表情似是在哭,又似在笑,神志已经明显变得混乱,狂乱地道:“你低三下四为人卖命,你犯上杀父罪不可赦,你害得儿子血溅家门,这一切你竟然都无动于衷,哈哈哈哈,你又得了个怎样的下场呢?鬼封啊鬼封,你瞧瞧你最后又是什么下场哈哈哈哈……这就是你的下场。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声过后,只见鬼空猛地一仰头,众人都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忽然,鬼封那高高仰起的头又重重地向地上落去。 鬼空大叫一声:“不好!” 但是已经晚了。就在鬼空话音方落之时,鬼封的头颅已经与地上的那一方石砖同时碎裂。石砖碎了可以重新换过,而人头呢? 鬼空奔过来的时候,鬼封已经是肝脑涂地。鬼封颅中那混合着浓血的令人作呕的*溅了鬼空一身,不时还泛着一股子腥臭。 鬼娇早已骇得捂着嘴跑了出去,许邵赶忙跟去照顾;王可心也将小脸紧紧埋在宋青书的胸腹之间;饶是凌梦梦见多识广,也是玉手掩鼻将脸别过了一边。 厅中的惨状姑且不说了。而方才跑出到外面的鬼娇,早已经蹲在一处墙角吐了个稀里哗啦,晚间吃到肚子里的食物又一点没剩地倒了出来,最后还在不停地吐着苦水。许邵在旁边一个劲的为鬼娇轻拍后背,希望尽量能使她舒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