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封信
“你当时是怎么说的?”林森端起已经冷却的咖啡,喝了一口,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王先生,说道:“现在是怎么个意思?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研讨会!” 如果光从他面部的情况来看,根本看不出这已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了,脸上没有一条皱纹,高耸的鼻梁下,是一张善于雄辩的嘴。身上永远穿着一件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深棕色夹克,即便是隔着桌子,林森也不会忘记他脚上那双擦得雪亮的皮鞋。 “但目的是相同的。”他抽着烟,瞄了一眼就挂在他身边墙上的“禁止吸烟”的牌子,吐了团烟气,继续说:“我也是没办法,你知道,如果突然和你说,要你帮这个忙,你肯定不会答应。而且,越是深入调查,到处都是阻碍,如果不说服那些人让他们加入,这件事情就会在半路上夭折。” “什么目的?”林森有点生气,感觉就自己蒙在鼓里。 王先生抽着烟,说道:“正如你经常提到的,未知生物为什么被称为这个名字,一是因为我们没有看见过,并且对它一无所知,二是因为我们无法对它做出解释。既然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不是吗?去看看那些被我们遗忘在某些角落里的生物。” 这还说的有点道理。林森现在的状态也是如此,碍于没有资金、能力,才一直对此的研究停留在理论的基础上。 “那些人,是什么来头,看样子对你很信任,一张照片就可以把他们搞定。” “政府的人,具体的我也不方便透露。”王先生解释:“这个计划我已经筹备了许多年,林教授,要明白他们对此也很着急,所以……言归正传,我一直很欣赏你,希望你现在能帮我。” 林森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热衷于探索自己小时候就立下的梦想,要说提及有关政府的秘密行动----光从他们谈话举止来看,秘密行动也算是合理的叫法----自己可从来没想到,更别提加入他们。 “我想问,我能怎么帮你?你看看我,说的难听点,无非就是一介书生,实际cao作起来可不比其他人厉害。” “喀纳斯,你熟悉吗?”王先生按灭烟头,避开了他的话,问道。 “先别说这个,王先生,我想知道你来找我是看什么了?” “你不应该这么说,我是因为觉得你对于这方面的浓厚知识、强烈得兴趣,才吸引了我。”王先生说:“林教授,这是一个伟大的计划,就像美国、英国,他们也组织过对未知生物的探索,我们可不能落后于他们。” “可如果这只是一场闹剧呢?现在可是有好多事情已经被证实了无非就是一些想出名的人故意制造出来的。” 王先生摇了摇头:“林教授,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你觉得我可以让这些赞助者们乖乖拿出资金、他们的私人关系帮助我吗?他们都是些需要事实的人,对于他们来说,结局可比什么都重要。” 林森不知道实情,所以也办法反驳他。 王先生又点起一根烟:“难道你不想自己追寻的梦想成真吗?” 这是当然。谁都在追寻自己的梦想,有的人是为了钱,有的人是为了权,甚至有的人是为了名,但他的不一样。他和每个学者差不多,花尽自己的时间就是为了追寻追求的某个命题的正确性,只是他的命题为“未知生物的研究”。 在学术研究上,他并不能直接将如湖怪、天娥人、人鱼、食人怪等生物标签为怪兽,而是应该命名为“未知生物”,这是应该保有的一份对学术研究的憧憬态度。这就和在很早之前,居住在山区里的人都以为溪沟里有吃人的怪物,不断发出婴儿般的叫声,可最后科学证明下来,那是一种叫“娃娃鱼”的生物而已,人们自从知道了这点就开始习惯了,不再害怕。这就是科学带来的效应。 但不代表科学都是正确的。在历史的洪流之中,有太多的事情没办法用现在的科学解释。人类的科学在不断进步,在不断更新换代,但这也无法囊括所有的未知。 “我知道你在思考,但林教授,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王先生在等待他的回答。 他说的没错,如果光靠自己的能力,根本没办法触及最深的秘密,但总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表面,其中好像还藏着什么。 无论如何,这对自己来说,确实是一个机会,只是他想先确认接下去他们该怎么做。 “我能知道接下来的事吗?”林森问。 王先生嘴角扬起,似乎在之前就已经笃定了他会答应下来:“可以,不过就像我说的,你可以先分享一下你对喀纳斯的见解吗?” 林森一口气将杯内的咖啡喝完了,抹了抹嘴巴:“喀纳斯,在蒙古语中的意思是‘神秘莫测’,它是新疆阿勒泰布尔津县北部的一个内陆湖泊,最早形成于约260万年前,也就是所说的第四纪,其中最著名的地貌景点为卧龙湾、驼颈湾、变色湖。关于喀纳斯湖怪的传闻,据我所知其实自古时候就有了,最近一次是在2012年,这你应该知道了吧,电视上也曾经播出过。” 王先生点头。 “不过那些只能算是传闻。我对喀纳斯湖怪的研究是从七年前开始的,那时候我跟团去新疆考察,一眼就被喀纳斯独特的自然环境吸引了,我……。” “林教授,林教授,不好意思,我们可以挑重点说吗?”王先生举起手,打断道。 “刚于湖怪的传说,我也从当地牧民那里打探到了一点消息,”林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他们形容喀纳斯湖怪的词语和其他地方的湖怪传说基本符合,高大、形体像恐龙、可以很轻松地拖走在河岸边喝水的牲口。” “人云亦云。” “没错,这是阻碍我们这种小学者研究的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林森赞同他的观点:“所以这些线索基本上可以算是无用的。但是我从当地的一个蒙古族居民里听到了一句非常有意思的话,他说,他看见湖怪三次了,那时候天都在下雨。” “这句话有什么特定的意思吗?” “喀纳斯不怎么下雨,所以这句话很让我感兴趣,同时这非常符合一种生物的作息。” 王先生皱起眉头:“什么?” “蟾蜍。” “这……难道你以为喀纳斯湖怪是一只巨大的蟾蜍?”王先生张大嘴巴,显然不相信这一个观点。 “并不是这么说。王先生,你有研究过生物的进化吗?” “略知一二。” “那你应该知道,蟾蜍本身就是自水里演变而来,和所有的两栖类动物一样,他们的祖先可都差不多。我在听到这句话后对喀纳斯湖怪的照片、视频进行了比较,无一例外的,出现的湖怪都是皮肤粗糙、身体很像两栖动物。” “不不不,林教授,我的照片摆在这里。” “我知道,我只是我说出我的观点。当然,就像那句话说的,‘世界在变化,我们也在变化’。” 王先生起身坐起,理了理自己的衬衫:“好了,今天我们就到这里,明天,明天请来我的地方找我,我们再一起讨论。” 林森看了看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十一点,这家咖啡店除了他们,只剩下几个服务员窝在一起看视频,时不时地发出笑声。 “好。” 林森和王先生告别之后,走入雨幕中。 这场自昨天开始就下起的大雨,一刻都没有停歇。硕大的雨珠,砸在马路上积水的小水潭中,击起阵阵水花。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有的也只剩下路边几个搭着雨棚,正热火朝天的夜宵大排档。 他的住所距离这里不算远,撑着伞,拐进一条相对较小的巷子中,从这里穿过去,再走一个街区便是他住的单身公寓了。 对于找另一半这件事情,他父母比谁都着急,一会打电话和他说,谁谁家的儿子结婚了,谁谁家的孙子都满月了,但仅限于旁敲侧击。他们也知道林森的想法,父亲曾经放言说,你这样林家迟早会断后。 这套房子是学校分给他的,房子不大,总共六十多平方,不过对于他来说足够了。 他坐电梯,上了十六层,正准备拿钥匙开门的时候,他发现在门缝处塞着一封黄色的信封。他弯腰,拿起来,发现上面只写了“林森收”三个字。 他一边进门,一边拆开了信,里面只有一张纸。 “林森教授: 鉴于你的地位,我勉强地叫你一声教授。关于你参加了由王先生组织的活动我已经得知,在这里奉劝你一句,知难而退。我相信你也十分聪明,这里面的水不应该由你来淌。希望你能好自为之,不然日后出现了什么后果,我可是提前警告过你的。 X” 这是什么?警告?林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里面提及到了他参加的活动,更明确注明了由王先生组织的,显然写这封信得人对他的一举一动很了解。 他不明白,虽然说自己也是稀里糊涂地被王先生邀请参加,可整件事情只是一个关于未知生物的调查,不至于像信上所说的那么严重吧。还有最后的署名X也让他好奇,下午的会议和电影一样,这会的神秘信也搞得悬疑片似得…… 他折好信,放到桌子上,准备明天把它给王先生看。他要问问清楚,自己到底是踏上了怎么样一条贼船。 窗外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敲打在玻璃上,发出阵阵清脆的敲击声。 夜晚,是一个极其安静的环境,这对于林森来说,也是一个很利于思考的环境。他打开电脑,在搜索栏里键入“喀纳斯、湖怪”两个关键字,立马有上万余条的信息跳了出来。 这些信息里,不乏有标题为“喀纳斯湖怪现身”、“活捉喀纳斯湖怪”、“专家终于找到喀纳斯湖怪的真身”这样博人眼球、骗取点击量的文章。他早在几年前就对喀纳斯湖怪做出一个系统性地研究,不过当时因为资料匮乏等原因,这个研究不得不推后。 他快速游览了几页,发现都没有关于王先生提供的照片的新闻,看样子,他的照片应该算是一手资料了,这让他感觉很好。 之后半个小时的搜索和之前一样,毫无结果。他索性关掉游览器,准备睡觉。 在阵阵雨声当中,睡眠很快来临。 明天得找王先生好好了解一下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