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先知（5）
老李睁开空洞、失去了眼球的双眼，面对着他们。林森只对视了一眼，就觉得原本应该是眼球的地方此刻散发出一股摄人心魄的黑暗之气来，虽然失去了可以帮助他观察事物的眼睛，但那种黑气好像是替代了这种功能，现在竟然可以直指人心，仿佛正在一点点洞穿林森心里的想法…… 他赶紧将视线移开。 “没错，这才是我最痛苦的地方。”老李重新把眼睛闭上，好让人稍微好受一点：“没有了眼睛，我对于外界的感官完全只能依靠听觉，但是啊，以前所见的事物会一次一次跳到脑海里，我已经不止一次梦见我突然看见了满天的星星、正在开出花蕊的花朵，可是当梦醒了，我努力睁开眼睛，全他妈没了，全他妈消失了，只留下黑暗，看不清楚边界的黑暗……” 他说完，显得很落寞，也很伤心，垂下头一直叹气。 “能告诉我们是什么把你弄成这样子吗？”老人小心翼翼地问。对于这些身体遭受极大创伤的人来说，提到那个痛上面，就如同踩到了地雷一般危险，林森吸了口气，深怕老李因为这么问而感到悲怆。 没想到老李叹了口气，说：“你们想要弄清楚是什么把我糟蹋成这样的，当然情有可原，这也是你们进入到那里之后说不定会遭遇到的事情。不过……”他顿了顿，继续说：“即便你们知道了也没有用，没有任何作用的。” “还请你说一说，至少我们可以有所准备。” 老李脸上开始出现痛苦的样子，似乎在回忆起一段让他终身难忘的悲痛：“没错，你们这么做有你们的道理。把我的眼睛吃掉的，是来自土里的怪物。” 来自土里的怪物？林森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真的和那个神话故事里描述的一样，在‘顿折’地区的土里，藏着一只黑暗的怪物？自从经历了喀纳斯的事情之后，他对于这些神秘的生物开始保持着敬畏的心情，倒不是说完全相信，但总有一些被历史遗忘，或者说被人们误以为是天神的生物生活在不起眼的角落当中。他现在只想继续听眼前这个老李继续讲下去。 “我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也不管你们想要找到那几座庙宇的目的，但那是我亲眼所见！”他说完之后觉得自己的话好像和现在的实际情况不太相同，于是补充了一句：“至少是在我失去眼睛之前！” “是什么样的怪物？” “一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大鸟的后代！” “是大鹏鸟？”林森诧异。 “我不知道它叫什么，我也不想去关心。总之我就是遇到了土里的怪物之后，才失去了眼睛。” 于是，老李开始缓缓讲起之前的经历。 那是四十年前，老李还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凭着对外国传播进来的生物学的热情，自学成才，在几本当时比较流行的杂志上发表一些文章，都是关于自己研究成果的，包括生物的外在环境、内在影响等等。紧接着，一群自称是国家层面的科研队员找到了他，说对他的才华和实际研究能力表示认可，想要邀请他加入一支专门研究生物的科研队伍。老李年轻旺盛，自然是想要拔得头肩，让别人都认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于是考虑了一晚上，就接受了这个邀请。 于是，他加入了一支名为‘光明科考队’的科研队伍。出乎老李预料的是，这支队伍的后台能力令人难以相信，在进入队伍集合之后的第一天，就有一个领导层面的人前来接见他们。 老李当时心里，那是无法言喻的兴奋。 后来，随着深入了解，他发现这支科研队伍似乎对普遍的生物研究没有任何兴趣，反而是开始跑遍大江南北，寻找一些令人无法信服的生物。那些都是神话传说，亦或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故事里的生物。 老李本身是一个无神论者，更不会相信说世界上存在着一些无法理解的生物。但随着他跟着这支队伍到处跑的时候，他开始真实地看见一些根本就想象不到的生物。 后来，他和队伍被派到了西藏，也就是现在所在的地方，说是为了寻找一种神话故事里如山一般大、可以自由穿梭时空的生物。这种生物在神话里被形容成‘长着六对翅膀、人脸鸟身、双手各持一把武器’的样子，但实际上就是印度佛教当中的迦楼罗。 老李不相信他们可以在这种荒山野岭当中找到这种鸟，无奈他必须服从整支队伍的安排，预示他们开始在这里安营扎寨，入住到当时便存在的这个小山村里。 日隔一日，时间飞快流逝。除了老李开始个当地的藏民学习到了一些普通的藏语说法之外，连只普通的鸟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最后，老李自己说，应该是一个和现在一样到处充斥着寒风的秋末，他们接到命令，让他们即刻出发，往村子的东西角走，目的就是要找到在这片无人区里的三座庙。领导的意思很明确，队伍必须要在年末之前完成任务，否则就让他们永远留在这里看守。这是他们离开这个鬼地方最后的机会，一群人二话不说，收拾完行李就开始徒步往前走，穿入一片只剩下扬土的荒野之中。 结果，谁也没想到，正是这个决定，让他们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开始迈向了地狱，不偏不倚得正是通往地狱的方向。 “那是真的地狱，就是你们要去的那片地方，我发誓，我以我剩下的感官发誓，没有一个人可以从那里逃出来，不会有这个可能性的。” “可是，你不是逃出来了吗？至少，你现在是坐在这里和我们将这些事情。”林森问。 老李笑了一声，抬起脸色难看的脸，说：“我觉得我已经死了，早在四十年前我就已经死在了那里，和所有人一样，都被那个怪物留在了荒无人烟的土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