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死了的乘会说话
Valeria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去到自己的座位。她在座位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对白手套，把它穿上。然后，她向经济舱走过去。她打算找那位姓冼的医生，让他看一看自己身上的红疹到底是甚么一回事。最重要，她想知道会不会传染给别人。 还未去到经济舱，她听到背后有人叫唤她。 “座舱长‥‥‥” Valeria转过脸，看到惊惶失色的Kay。 刚才跟她商量把印度男乘客的遗体安置到头等舱时，Valeria感到她很不高兴。 Valeria明白她在想甚么。她一定是以为自己在公报私仇，故意把印度男乘客遗体搬到她所负责的头等舱里。 其实，把过世的乘客遗体安放在头等舱，这个做法是很常见的，并不存在自己在公报私仇。 Valeria是个洒脱大方的人，绝对不会做呷醋报复的事。她要这样猜疑自己，Valeria也没办法。 “甚么事？”Valeria问。 “那名印度乘客‥‥‥我看到他坐起身！”Kay说。 Valeria瞪圆眼望向Kay，说︰“不会吧！” “不信的话，妳‥‥‥自己去看一下。”Kay说。Valeria看到她脸色苍白，身体在颤抖，不似跟自己开玩笑。 她们身处商务舱和经济舱的通道上，负责商务舱那位叫Belle的印度籍空姐留意到她们。 英籍机长、Valeria和Kay的三角关系，在公司里很多同事都知道了。 Belle看到Valeria和Kay两人神色凝重站在通道上交谈，感到有些不妥，于是把目光停留在她们身上。直到一位商务座位的女乘客扬手叫唤她，她才微笑的向女乘客走过去。 Valeria也感到在通道上这样说话会引起乘客的注意，于是轻轻拍了一下Kay的肩头，说︰“我们去看一下。” Kay点了一下头。 Valeria迈开脚步向前行，Kay跟在她身后。 Valeria和Kay同样5呎8吋高，高挑窈窕。看来，英籍机长都喜欢身材高挑的亚裔空姐。 她们穿过商务舱，向头等舱走过去。Valeria脸上挂着职业笑容，身后的Kay则惊魂未定。 两人快步向前走，引起了商务舱另外两位空姐Jane和Wendy的注意。 来到头等舱，放置印度男乘客遗体的头等位的布帘拉开了。Valeria走到座位前，望向座位‥‥‥ Kay来到她身后，出现在她眼前的一幕，令她惊叫了一声，用手掩着嘴巴。 Valeria比Kay镇定，她望着放平了变成床的座位。安全扣解开了，灰色的毛毯跌在地上。 而印度男乘客的遗体不见了！ Valeria望向Kay，问︰“详细的情况是怎样的？” Kay呆呆的望着座位，还未回过神来。 “Kay！”Valeria叫了她一声。 Kay身体微微的抖了一下。她望向Valeria，说︰“安放好遗体，你们离去后，那边的美国乘客按呼唤铃。他要橙汁，我给了他。接着日本乘客按呼唤铃要‥‥‥他要止痛药，我给了他。再接着‥‥‥这个头等位的呼唤铃响起来‥‥‥”Kay的声音开始激动，声调也提高了。 Valeria连忙竖起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她低声的说。 Kay点点头，然后压低声音说︰“‥‥‥我感到奇怪，于是走去看。我拉开布帘，就见到‥‥‥印度男乘客坐起身！‥‥‥他的头微微下垂，我听到他说口干，想饮水！” Valeria听完后，望着Kay，问︰“妳听到他说话？” Kay点点头。 “那他是说英语还是印度语？”Valeria这样问。 “我‥‥‥记不起他是讲英语还是印度语‥‥‥总之‥‥‥他是跟我说话，说自己口渴，想喝水‥‥‥”说到这里，Kay突然瞪圆眼睛，好像想起甚么事似的。 “‥‥‥我想起来了！”Kay说︰“虽然听到他说话‥‥‥但‥‥‥他的嘴巴没有动过！” Valeria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呼出。 过了几秒，她把视线投向地上的灰色毛毯。她俯身拾起毛毯，将它摺好，然后放在放平了的座位上。摺毛毯时，让她冷静的思考现时出现在机舱的怪异事件。 “Valeria，现在怎办？”Kay问。 Valeria望向Kay，说︰“这件事妳暂时不要说出去，就当作印度籍的男乘客的遗体依然在这个头等座位里躺着。这件事我会向机长报告。” Kay点点头。 “我们出去吧！”Valeria说。 Kay转过身首先步出头等舱位。 当她一出去，又再“啊！”的惊叫起来。 Kay之所以被吓一跳，是因为骤然看到了头等舱的那位日本乘客站在她前面！ 日本乘客七十几岁，一脸皱纹，头发秃了顶，的确有几分怪异恐怖。 日本乘客吓了Kay一跳，而他却被Kay的惊叫吓了一跳。 “对不起！”Kay回过神来，看到是日本乘客，立即用英语道歉。 这时Valeria从头等座位退出来，她拉好布帘后，轻轻的拍了拍Kay的肩头，示意她不要惊慌。然后，她用英语礼貌的问日本乘客︰“请问有甚么需要呢？” “先不说我有甚么需要。”日本乘客说︰“我觉得奇怪，你们说有一位男乘客在机上过世了，要把他的遗体放在这个头等舱位上。搬过来时，我刚去洗手间，也看到了。但刚才我出来找这位空姐，找不到她，却见到这个头等舱位的布帘拉开了，里面是空的，没有男乘客的遗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日本乘客的英语十分流利，日本人很少能说这样流利的英语。 “是这样的‥‥‥”Valeria说︰“我们又改变决定，觉得把遗体放在头等舱不太好，于是把遗体移到其他地方去。” “啊！是这样吗？”日本乘客又问︰“那么现在遗体放在哪里？” “遗体放在哪里，不太方便说出来，请原谅。”Valeria微笑的说。 “不太方便说出来‥‥‥”日本乘客微微的歪着头，然后说︰“妳是骗我的吧？尸体‥‥‥是不是自己起身走了？” 尸体自己起身走了？Valeria觉得日本乘客的用语很特别！ 日本乘客的目光忽然变的锐利，在Valeria和Kay之间游走。 Kay低下头，不敢跟日本乘客对视。 而Valeria则迎上日本男乘客质疑的锐利目光，挤出笑容说︰“没有这样的事，乘客已经死了，没可能自己离开头等舱的？” “尸体自己会走动的事，我曾经亲眼见过，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呀！”日本男乘客这样说。“你们是害怕引起机上乘客的恐慌，所以说谎，是吧？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他边说边摆动着手。“告诉我，印度男乘客的尸体，是不是自己起身走了？” Valeria在考虑，是继续隐瞒还是说实话呢？ 最后，她决定说实话。 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说︰“印度男乘客的遗体是不见了。” “果然是这样。”日本乘客说。 “但我不认为他是自己走动离开头等舱的。至于是谁来到头等舱把遗体移走，我们会作出调查。”Valeria说。 “怎会有乘客走到头等舱把遗体移走呢？”日本男乘客说︰“相信我，是遗体自己起身走了！这种事，我见过。” Valeria不想跟这位日本男乘客争论。他喜欢怎样说便怎样说。只要不要跟其他的乘客说就可以了。 “我们不想引起机上乘客的恐慌，所以请阁下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Valeria说。 “明白！明白！”日本男乘客连续的点头说。 “遗体会去一些黑暗和湿气重的地方，妳去哪些地方找他吧！”日本男乘客说。 “好的！谢谢！”Valeria说。 日本男乘客把目光投向Kay，说︰︰“是了，刚才妳给的止痛药没甚么效用，有另一种止痛药吗？” “我‥‥‥去看一看。麻烦你稍等。”Kay说。 “好的！谢谢妳。”日本男乘客说。 Kay离去后，日本男乘客望向Valeria说︰“我每次坐飞机头都痛，所以每次都带止痛药上飞机。今次却忘记了。唉‥‥‥人老了，没记性。或许麻生(前日本副首相)说得对，像我们这些老人，应该快点去死。”说完，他转身向自己的头等舱位走去。他的舱位跟放印度乘客遗体的头等舱位只隔了一条通道。 Valeria望着这位日本乘客的背影，希望他会遵守诺言，不要把遗体失踪的事向其他乘客说出去。 Valeria向头等舱的电话走过去。她拿起话筒，按下跟驾驶室通话的按钮。 Kay在头等舱，她估计英籍机长不会逗留在机组员休息室太久。果然，他已回到驾驶室，话筒传出他的声音。 Valeria向他报告Kay看到死去的印度男乘客坐起身。现在他的遗体不见了。 英籍机长沉默了几秒后说︰“这样的话，就是印度男乘客根本没有死，只是昏迷或处于假死状态。他醒过来后，离开了头等舱。” “会是这样吗？”Valeria说。 “不是这样，又会是怎样？”英藉机长反问。 “到机舱找寻他吧。但要小心，不要引起乘客的恐慌！”英籍机长作出这样的指示。 “是！我明白！”Valeria回应说。 放下话筒，Valeria心里想，如果印度男乘客未死，醒过来，他必定会回经济舱自己的座位。一位被证实死去的乘客突然回到经济舱，必然引起一阵恐慌！ 想到这里，Valeria快步向商务舱走过去。 商务舱分前后两部份，前面12个座位，后面同样12个座位。中间是厨房和两个衣帽间。 24位乘客有外国人，有内地人也有香港人。没有印巴籍人士。 商务舱有三名空姐，分别是Wendy、Jane和Belle。这时，Wendy拿了一份时代杂志给一位外国男乘客。Jane用普通话跟一位内地女乘客解释如何把座位调低。一位外国女乘客向印度籍空姐Belle扬手，Belle向她走过去。 商务客舱一切正常。 离开商务舱，Valeria向经济舱走过去。 经济舱也分前后两部份，中间是四间洗手间。 前后经济舱加起来一共有200个座位。航班的空姐人数没有一定，是因应乘客多少而定。像这班满客的航班，公司就安排了6位空姐。 经过刚才事件后，机舱已经回复正常，空姐在两条通道上往来，替乘客服务。 乘客都安坐在座位上。有些在吃餐、有些从椅背的荧光幕看机上提供的娱乐节目、有些在聊天、有些在睡觉。 经济舱一切正常，很明显，过世的印度男乘客，没有在这里出现。 那么，印度男乘客去了哪里呢？Valeria心里疑惑。 Valeria望向中间后排的座位，把目光投在冼医生身上。 冼医生已经吃完餐盒，正在喝咖啡。 Valeria向他走过去。 “不好意思。”来到冼医生身边，Valeria礼貌的说︰“冼医生，有点事想再次请你帮一帮忙。” “无问题，有甚么事呢？”说话的不是冼医生，而是坐在他身边的meimei。 Valeria望向他的meimei，微笑的点了一下头。 “是关于刚才那位印度男乘客遗体的事。”冼医生坐的是中间三连座近通道边的座位，Valeria站在通道上，微微弯着腰，双手互握放在小腹上，低声跟冼医生说。 “遗体有甚么问题吗？”冼医生问。 Valeria当然不会在这里跟他说遗体不见了，她说︰“如果可以的话，想请冼医生到头等舱看一下。” “好的，无问题。”是冼医生的meimei说的。说完，她推了哥哥一下。 “好！我们去看一看吧。”冼医生站起身。 “谢谢！”Valeria轻声的道谢。 Valeria走在前面，冼医生跟在她身后。 他们是低声交谈，然后静悄悄的离开。没引起其他乘客的注意。 当然，女社长除外。 她在搜索恐怖片时，眼角的余光看到了Valeria出现。 女社长望向她，看得出她脸上的笑脸是挤出来的，其实她心里很紧张。客机可能又出了事！ Valeria跟冼医生说话时，女社长一直注视着他们。直至他们离开经济舱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