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测字
白面书生在他们眼中消失后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闪进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那里，一个身着紫裙，面蒙轻纱的女子正在等他，而那个女子正是前些天，林惊羽在深渊中遇到的幽姬。 白面书生刚进巷子，幽姬便连忙问道：“青龙大哥怎么样，试出来了吗？” 那个被称作青龙的白面书生摇了摇头，道：“这少年聪明的很，我险些被他识破了身份。” 幽姬赞同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狠色：“林惊羽天资聪慧，纵是比起当年的万剑一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要不要现在除了他，免得以后麻烦。” 青龙虽然为人果辣，却也个自傲之人。以他鬼王宗青龙圣使的身份岂会承认自己忌惮一个青云门的晚辈？ 青龙沉当即便摇头道：“林惊羽纵然天资再高，也不过修道几年而已，他想要威胁我们，只怕还早得很。” 青龙的话虽然有些自负，但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幽姬想了想便不再多言。 林惊羽和陆雪琪喝完茶，叫过伙计会了帐，拿起自己的东西便准备起身离开。 就在两人前脚刚迈出茶铺的时候，一道急切地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啊！这位小哥，你乌云盖顶，印堂发黑，面有死气，大事不妙啊！” 平白无故被人这样说了一句，换成谁都会有些不高兴，林惊羽不悦地扭头看去，说这句话的原来是一位老者。 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看上去倒有有几分鹤骨仙风，得道高人的模样。而在老者的身旁则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扎着两根冲天辫子，生的是活泼可爱，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 前世今生，这种故作玄虚的骗子林惊羽见得多了，真正的高人又岂会在着市井之中摆摊算命，林惊羽见对方年纪颇大，不欲纠缠，兀自便走了出去。 不过有句话却叫关心则乱，林惊羽这些天常常受伤，这次还险些丢了性命，陆雪琪担心林惊羽的安危，便径直走了过去，问道：“老先生，此话何解？” 老者晃了晃手中仙人指路的竹竿，摇着着头，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指着林惊羽莫测高深地说道：“这位年轻人面色晦暗，近日空有大凶之灾。若是处理地不好，还会危及性命啊。” 林惊羽心中认定此人不过是个江湖骗子，骗人钱财罢了，于是轻声哼道：“危言耸听”。 老者见林惊羽并不买自己的帐，于是眯着双眼，两只并拢，指着林惊羽道：“年轻人，你眉毛窄长，其型如剑；嘴唇单薄，状如刀削。想来年幼的时候必定遇过什么变故，失了父母双亲，我算的可对？” “咦？”林惊羽和陆雪琪的眼中同时闪过一丝亮光，这老者说的话几位准确，不像是胡乱猜测的。 陆雪琪见老者说的准确，心中更加担心，连忙问道：“老先生说的不错，不知老先生刚刚说的大凶之相又是什么，该如何化解。” “这个嘛”老者清了清喉咙，看着他们俩的一身锦服，嘿嘿一笑道：“你也应知道，算命之事本就是泄露天机，是要折损寿元的，所以这个费用嘛，自然也是不菲的。” 陆雪琪虽然天资极高，修为不烦，但在人间俗世上到底还是单纯了些。 只见陆雪琪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接着便不问林惊羽的意思，从林惊羽怀中取出一个锦袋，在老者双眼注视下，从锦袋中取出了一片金叶子，递了过去。 老者一看见这片黄灿灿的金叶子，顿时笑开了花，乐的脸上都起了褶子，嘴上毫无矜持地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就笑纳了。” 说完，结果陆雪琪递过来的金叶子，笑呵呵地揣进了怀里。 林惊羽一见这幅看似熟悉场景，哪还不知道陆雪琪便人骗了。 不过他见陆雪琪这般关心自己，心中一暖，于是也不点破，微笑地盯着老者，想看看他还能玩出什么幺蛾子。 老者收了钱后便将林惊羽和陆雪琪引导了一个破旧的木桌旁，把那杆仙人指路的布旗贴墙放了。 放好布旗后，老者郑重地从身上的褡裢里取出了一张白纸和一支瘦笔，颇有些‘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意思。 老者将纸笔备齐，一摆手，对林惊羽道：“请先在纸上写个字。” 林惊羽微微一笑，拿起毛笔，在白纸上缓缓写下了一个“羽”字。字迹清晰，字形潇洒，笔画间如刀劈斧斫，锋芒毕露，自带一股傲气。 小女孩将头眨了眨眼睛，将头伸了过去，仔细看了起来，过了片刻，对林惊羽道：“羽乃轻盈之物，取自于天，故可随风而起，直入青云，以此字观之，公子将来必定大有作为，绝非池中之物。” 林惊羽乃是青云弟子，苍松爱徒，天资之高天下少有，单以此来看，林惊羽将来的成就肯定不容小觑，故而陆雪琪对此倒也不觉得惊讶。 不过小女孩接着便话风一转，说道：“不过羽也是凋零之物，常于世间漂浮，形单影只，故而公子也注定一世孤独，难有红颜。” 一世孤独，难有红颜！ 这些天的相处，陆雪琪虽然一直羞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但在内心深处已经接纳了这个视她如命的少年，现如今却听到了这八个字。这八个字一下子敲击在陆雪琪的心头，陆雪琪心中忽然一颤，花容都有些失色。 林惊羽自然也看出了陆雪琪的异常，故作坦然地笑了笑，道：“雪琪，着不过是些市井之言，不必放在心上。” 不过陆雪琪却似乎被这句话迷了进去，素来冷若冰霜的脸庞也有些动容，问道：“那可有破解的办法。” 小女孩凝眉想了想，看了看老者的衣怀，似乎是看在金叶子的份上决定帮他一把，于是点头道：“飞羽，虽然命中注定飘荡轻浮，但却也非绝命。能与羽相伴的正是同样轻盈飘荡的雪，只要找到命中为雪的女子，与他结为一双，自然可以天涯同往，一生相随。” “雪？”小女孩的话刚说完，林惊羽脸上竟悄悄挂上了一丝笑意，拿起笔，在“羽”字旁边写下了“雪琪”二字，和煦地问道：“可是雪琪的雪？” 小女孩看着脸色变化极快的林惊羽，睁大了亮闪闪的眼睛，天真地回道：“对，正是雪琪的雪。” 陆雪琪听了林惊羽和小女孩的对话，哪还不明白林惊羽的意思，忽然俏脸一红，低头离开了，临走前还道了句，“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林惊羽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大方地从怀中又掏出一枚金叶子，塞给小女孩，道：“小姑娘，拿去买糖葫芦吃吧。” 说完，便追着陆雪琪身影离开了。 老者看着林惊羽离开的身影，仿佛看见了一片会走动的金叶子，笑着对身旁的小女孩道：“小环，我真是没白生你这个孙女，还不到十岁，一前一后，两片金叶子就骗到手了，正是不忘爷爷我把毕生所学传给你啊。” 那叫小环的小女孩撅着嘴哼了一声，“爷爷，我和你不一样，我可不是骗人，这两个人的确是有姻缘相的。”环儿指着爷爷眼中的金叶子说道。 陆雪琪的身影并未走远，刚过了古街的路口便停了下来，站在那边张望着，似乎被什么吸引住了。 林惊羽走上前去，看见一个白衣女子，怀中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男童，正坐在街头的古树下哭诉，眼肿如桃，泪如雨下。 “昨日，镇外黑石洞里的妖孽又来村中强掠，盯上了我家耕牛，想将我家耕牛抢了去。可现在正值春耕的时候，如何能没了耕牛，于是我家丈夫和公公不肯想让，便和那妖孽争了起来。一番争执下，那妖孽恼羞成怒，竟将我家丈夫和公公都给杀了。如今家中直剩下我们孤儿寡母，我们可怎么活呀！” 似曾相识的一幕，又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林惊羽看着那个孩子，仿佛看见了五年前的自己，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在心中升起。 “妖魔鬼怪，该杀！”忽然，林惊羽感觉到身旁涌起一股杀气，这股杀气陌生而又熟悉。 林惊羽转过头看向陆雪琪，陆雪琪面如寒霜，双手紧握着天琊剑，明亮的眼眸过一丝意动。也许，她的心里也曾有过这样的回忆吧。 陆雪琪握着天琊，缓步走到白衣女子身前，弯腰道:“大姐，黑石洞在哪儿？我去除了妖怪，为你家报仇。” “报仇？”白衣女子脸上浮现出激动地神色，可她看了看陆雪琪柔弱的身板，过了片刻又摇了摇头道:“黑石洞的妖狐凶狠非常，你去了也是平白送命，我不能害了你。” “是呀，是呀，小姑娘你千万莫要冲动，免得送了性命。”周围淳朴的百姓也纷纷劝起陆雪琪 林惊羽摇了摇头，走到陆雪琪身边，对周围百姓朗声道:“我们乃青云弟子，斩妖除魔本，匡扶百姓就是我们的本分，还请大姐告诉我们黑石洞所在，我们也好为此地除害。” “青云弟子，他们居然是青云弟子。”周围百姓纷纷惊呼起来。 青云门乃正道魁首，名声之大，遍扬天下。在普通百姓心中，青云弟子可是无所不能的人物，降服区区狐妖自然也不在话下。 一个老人拄着拐棍走了过来，朝林惊羽和陆雪琪拱手道:“恕老夫有眼不识泰山，两位年轻才俊原来是青云门下。老夫乃是本地的镇长，若是两位能除去妖魔，老夫愿代表镇上百姓，以重金相酬。” 林惊羽摆了摆手，拱手回道:“青云弟子执剑卫道，行于世间，岂是为了区区财物。只要老丈引我们前去黑石洞便可，我们分文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