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阿梅摸黑回到自己的草棚子，发现舅妈已经睡了，呼噜声山响。&..不，应该说是呼噜声此起彼伏，在这里一个草棚挨着一个草棚，隔音效果可想而知。 按理说，阿梅是睡不着的，不过今天累着了，所以很快就睡着。 阿梅正睡得香甜的时候，身上就被人不停地摇晃。 “阿梅起来，该去做早饭了。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不要再搞砸。”舅妈的声音在阿梅的耳边不停地响起。 原本睡意朦胧，准备再翻一个身接着睡的阿梅，瞬间犹如冷水灌顶。豁地一下从草垫子上坐起来。 看看外边依旧暗如油墨的天空，阿梅这才放心下来。 “舅妈，您估计现在几点了，我会不会迟到？”阿梅还是忐忑地问道。 “我都给你估计好了，不会晚。阿梅，既然你又凭着你外婆的面子换了活干。那你可一定要干好。这次你连着换了两次活，不止是村里，那些知青也是有话头。你一定要忍耐，别人怎么说，你不要理会，专心干活，知道吗？”舅妈语重心长地对着阿梅说道。 阿梅自然知道舅妈话里的意思，立马低头答应。 出了草棚子，阿梅就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昨天就看好的做饭地点走去。 到了地方，已经有人在那边烧火。灶台是前天就用石块搭好的，锅子是村里做宴席的大铁锅。一次就能够烧好多人份的东西。 阿梅过来，这边负责人昨天已经得了阿根村支书的吩咐。就直接问阿梅会干些什么活？ 阿梅低头思索，想想，前世自己活了三十来年。厨房手艺还真的拿不出手，即使嫁人之后，也多数吃的现成饭。这会儿让自己拿跟土铲子差不多的锅铲炒菜，这难度有些大。至于帮忙洗菜，现在天气有些冷，而且一时间也用不着这么多人洗菜。 “陆叔，不如让我烧火吧，我在家里也是帮我妈烧火。您看？”阿梅讪讪地笑，想来想去也就这么一个适合自己做的活。 负责人陆叔倒是很好说话，听了阿梅说的专长，也就笑着点头。 “那你就负责烧火。不过锅里的粥你也要给我看好。如果糊了，你知道后果。全村人都要饿着肚子去围涂了。每个村子都是有任务的。完不成任务，村里的村支书、村长都是要挨批评。” 原本阿梅还有点不耐烦听这位陆叔的话，但是听完整句话，内心里就是一沉。 自己三番两次地去找阿根村支书换活干，是不是已经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困扰。阿梅心里突然忐忑起来。 只是话已经说出口，阿梅能够做的还是努力地干好现在这份活。 想定这些，阿梅就站起来，去一边抱柴禾。这些柴禾都是村里拉来的稻草和玉米杆子。 阿梅没有防备，就被晒干的玉米叶子给割了两下，脸上很快就显出来两道红红的痕。 但是这会儿忙着干活的阿梅，没有功夫理会这些。 放下东西，就开始往灶肚里添柴禾。 很快大铁锅里的水蒸气开始升腾，在这个时候，阿梅就开始不断地看锅里的动静。就怕陆叔说的，糊掉。那自己真的成为了罪人。 小心地撤掉一些柴禾，让小火慢慢地熬着。一边一个村里的林大妈掀开锅盖，看着差不多了。这才对阿梅说道：“行了，就这样，你把火撤了吧。” 阿梅这才用铁钩子把里边多余的，没有烧完的柴禾勾出来。 这边忙完了。那边让阿梅去掏榨菜。 阿梅从陶瓮里，一点一点地掏出来，渐渐地装满面前的盆子。 掏完榨菜，阿梅准备用水清洗一下，只是被一边做着同样工作的林大妈给阻止了。 “阿梅，不用洗，洗了反而不好吃。就这么着。快点，咱们要去分发早饭。也好让村里人准时地去上工。” 阿梅连忙答应一声。 拎着大号的水桶，从大铁锅里勺粥。 粥里混杂着红薯，看着很香甜可口。不过吃过多次的红薯粥，阿梅看了只会觉得要呕酸水。 面无表情地把桶盛满。 阿梅跟着林大妈一起去送早饭。 每个人的饭盒里都盛得满满的。现在村里都好过多，所以在这样高劳动强度下，村里首先保证大家要吃饱。 每个人一碗粥，至于榨菜，则是看大家的喜好，如果需要的话，那么一个两分钱。 大多数人不会舍不得这点钱，都会买一个吃。 很快水桶里的粥和盆子里的榨菜都分完了。村里的人都吃上了暖暖的粥，阿梅这才跟着林大妈回去临时厨房。才轮到阿梅她们自己吃早饭。 吃完早饭，就该是去营地里收拾那些人的碗筷。 清洗完所有的碗筷，就要准备午饭。 大致来说，为全村人做饭，其实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搬上搬下的活计不在少数。更多的时候是手上被烫出来几个水泡。 每次阿梅想要叫苦的时候，都想起来负责人陆叔说的话。很快就忍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阿梅每天都是三点多起床，整天就为大伙儿的伙食忙碌。有时候算算起来，其实比第一天干活时间还要久一些。 不过其实什么苦活累活最经不起的还是时间。阿梅做了四五天厨房活，也就习惯了，阿梅懂得忙里偷闲，懂得怎么样不会被蒸汽烫到，懂得揭开锅盖的时候在上边屉上一块布。懂得了烧火的时候，中间该是中空，这才不会灭了火。 当然，既然是做饭，中间还是有一些空隙休息。阿梅就趁着这些空隙，好好地在周围走动了一圈。 这里是三四年前围起来的围垦，经过这么些年淡水的冲刷。听老陆叔说，明年的春天就可以开始种植一些绿豆，油菜。等到后年则是可以种稻了，这样村里的每户人家的分红就会更加地多。虽然这样会更累一些，但是付出就有回报。 不过这样的空隙毕竟是少数。还没有走多远，这一次的军民联围十万亩围垦就结束。 当村里的干部一起宣布这一次的任务圆满完成。全村男女老少都欢呼了起来。 即使这些人都是干惯了活，但是这样高强度的劳动还是让这些人累着了。这么一宣布，大家心里紧绷的一条弦也就松开了。 来时带了的东西都收拾一下。至于搭建的草棚子，则是拆开放好在村里搭建的两间草房里。 阿梅和舅妈两个人把东西放到村里的拖拉机车斗里。 大兴舅舅推着车子过来。三个人准备随着大部队回去，在这里忙了五六天了总归是惦记着家里的老少。 回去的路上，阿梅让舅妈坐自行车，自己坚持要跟着走一段时间。 几个知青在有利益的时候跟阿梅有些话说，但是在阿梅没有什么好处贡献的时候，就基本上不跟阿梅说话。庚裕青就是其中的典范，只有闵兰，到底有些对头一天吃了阿梅的干菜rou不好意思。 所以在回去的时候，见阿梅走在自己的身边，就跟阿梅聊天起来。 “阿梅，你住在你舅舅家里，还不知道你老家是在哪儿？”闵兰没话找话的问道。其实阿梅来自哪里，他们老早就知道了。 “哦，闵兰姐，我是来自苏海市的。闵兰姐您是哪里人？”阿梅看着闵兰对自己还算友善，就老实回答。 “原来是苏海市啊，那可是大城市。我来自邻省江南省。”闵兰没有想到阿梅会直接顺着杆子爬，反问自己。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回答。 “江南省也很繁华吧？闵兰姐怎么选择萧、山？”阿梅想着自己是有大兴舅舅在这里，所以才选择这里的。那么这个闵兰呢？ 闵兰见阿梅好奇的看着自己，这才放下心中的想法。觉得阿梅这是单纯问自己吧。 “那你以为，我该选择哪里？我觉得萧、山不错。只除了这里的人太过勤劳，没活还要找活干，我来了这里三四年。年年都要欠村里工分。但是至少能让我能吃饱。再说了这里气候适宜，跟我家那边其实差不多。我觉得我选得很不错。而且这都是街道给安排的。我只是服从。” 虽然闵兰说得平淡，但是其中的辛苦，阿梅能够体会到，因为自己也正走闵兰曾经走过的道路。 阿梅赞同的点点头。只是，阿梅还是想要问一个问题，只是这个问题有些敏感，一时间不敢问出口。 看着阿梅纠结的样子，闵兰笑了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出来。我又不是阿庚，嘴上不饶人。” 阿梅见闵兰这么说，就决定问出口。 “闵兰姐，您在这里都三四年了，那什么时候轮到您被抽上个？我想这个问题您应该也是考虑过的。村里也应该有名额的吧。” 即使阿梅已经问得够谨慎，但是闵兰的脸色还是变了。似乎戳到了闵兰的痛处。 闵兰的脸色不断的变换着，两个人默默的走着。阿梅不敢说话，而闵兰似乎也在想着自己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让闵兰如此的忌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