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朝代年纪和主题思想之谜(5)
作者对《洛神赋》的刻意模仿,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用曹子建的梦中情人来影射宝玉的梦中情人。这个人是谁呢?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甄妃。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甄妃即甄元春,她与大观园的贾妃——贾元春遥相呼应,形成了天和地,上和下的一致性。脂批说: 按此书凡例,本无赞赋闲文;前有宝玉二词,今复见此一赋,何也?盖此二人乃通部大纲,不得不用此套。前词却是作者别有深意,故见其妙;此赋则不见长,然亦不可无者。 脂批把宝玉和仙姑同时作为“通部大纲”的主角对待,恰恰说明仙姑与宝玉是相互照应的人物,具有同等的地位和作用。脂批所说的“前有宝玉二词”,指的是宝玉和黛玉初次见面时,作者对宝玉外貌的一通描述,说他“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说他“可怜辜负好时光,于国于家无望”;说他“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作者为什么把宝玉描述的如此不堪,与“呆霸王”薛蟠几乎无二?其实,这是没有灵魂的宝玉,是假宝玉,有灵魂的真宝玉则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警幻仙姑的风采和气质就是他的写照。宝玉的灵魂是什么?是“女儿”,是“清”,是“春花秋月”,这些在警幻仙姑身上都得到了充分体现。所谓“通灵宝玉”,指的就是与“女儿”灵性相通。当宝玉与警幻仙姑面对面时,他看到的就是他自己的本相,而这个本相就是甄元春。脂批说“此赋则不见长,然亦不可无者”,言外之意:尽管它有模仿的痕迹,但这种模仿是必须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引出甄妃的形象,才能展示宝玉的本来面目。 宝玉既是太虚幻境的主人,又是大观园的主人,虽然这两个地方都带有明显的闺阁特征,但宝玉作为主人公的地位显而易见。不信你看,太虚幻境放册子的厨子上明明写着金陵十二钗,但里面的内容无一不与他有关;元春明明要求家中几个能诗会赋的姊妹搬进大观园居住,才“不使佳人落魄,花柳无颜”,但这一闺阁重地最终迎来的主人依然是宝玉。这就说明宝玉即元春,元春即宝玉,身为“诸艳之冠”的他,与其他女儿共同构筑了甄元春的形象,共同昭示了这一“闺阁”之人光彩照人的品质。 元春就是“清明”,就是一代君王的象征,就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中的那个“一”。作者将元春的这些特质全部投射到女儿身上,通过她们的豆蔻年华、美丽容貌、风流态度、温柔性情一一表现出来,成为了大观园里一道亮丽的风景。其实,在宝玉身边珠围翠绕的女儿中,不乏神仙妃子似的人物,如林黛玉是潇湘妃子,薛宝钗是杨贵妃,探春是王妃,在她们身上都有甄元春的影子。 由此可见,《警幻仙姑赋》并不是写给仙姑一人的,而是写给所有女子的,它既是对元春的赞颂,也是对宝玉的赞颂,更是对黛玉和宝钗的赞颂。同样,《芙蓉女儿诔》不是写给晴雯一人的,而是写给所有女子的,它既是对元春的哀悼,也是对宝玉的哀悼,更是对黛玉和宝钗的哀悼。如果说赞赋直接体现了女儿的金玉品质的话,那么诔文则直接表达了“怀金悼玉”的主题。我们只有把二者联系起来看,才能深刻领悟作者的哀怨从何而来,才能透彻理解“怀金悼玉”究竟指的是什么。赞文是对主人公高尚情cao和品质的赞美,悼文则是对造成其“红颜薄命”原因的深刻反思和有力批判。两篇文章一脉相承,头尾相贯,共同组成了故事的主旋律,形成了书的“通部大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