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深陷虎口
由于短时间内先生是不打算回到外面世界的,所以我就给我娘说可以把我家在后山盖的一个小房子让给他住着。 虽然后山不时会有狼的出没,可是那里绝对是个趣味横生的地方。远近有低矮的山丘以合拢回势围成一个巨大的湖泊。每当春季来临,山丘上便会山花烂漫,自然生出的青草沿着山丘的山脊线向着远方绵延而去。记得我最喜欢的一点便是,后山里有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蚱蜢、野生壁虎、刺猬、野鸡,当然也有蛇、黄鼠狼这些想起来就让我起鸡皮疙瘩的动物们。最让我感到惬意的事情,便是我爹秋天带着在后山搜寻个儿肥的蚱蜢,然后找个背风的地方,垒砌石块,找来干草,将蚱蜢用铁丝串起来,用火烤熟,或者用水和泥,然后用泥巴将蚱蜢全部包裹起来,一个一个排列在铁丝架上,用火烘焙,待包在蚱蜢外缘的泥巴被烤硬,并且出现细碎的裂缝的时候,便到了刚刚好的火候了。不同的烤法,自然味道也不一样。我和爹爹吃着这些香喷喷的蚱蜢,望着夕阳下远方辽远的枯黄的原野和丘陵,感受到一种生存着的静谧和质朴。 并且,在这里,我爹开辟了一块荒地,在上面种上了桃树和杏树。每当夏天酷热难耐的时候,便是这些水果的收获的季节。为了照看这些水果,我爹才建造了这间小房子。而我也经常去后山的这个小房子里避暑。 现在爹爹不再和我们在一起了,由于要陪着身体不好的母亲,自己去后山小房子居住的时间也少了许多。不过,这里马上就有先生居住进去了。 三年来,我跟着先生着实学到不少东西。而他也不遗余力地把所有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现如今我不但认识了很多的字,而且对于外面的世界有了更加全面的认识。 个头又往上窜了不少,身体也变得更加结实,这一身的黑皮肤,更加符合我的“彪儿”的名字了。 而随着我长大,我也渐渐代替了母亲绝大多数的家务活,喂猪、放羊、砍柴、砌墙..所有的对于一个男人应该能做的,我洋洋精通。尽管我一直学习母亲不让我分心,但我总说“读书却忘了劳动并不是一个健全的人”,母亲看我的话越来越有外面人的味道,便笑着不语了。 可是母亲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好,经常地腰酸背痛的,母亲经常说是没事,我却觉得她是太累了,为生活,也为父亲。这些年她也没有找过父亲,父亲也没有找过她。 一个人繁华永远好不过两个人一起的寂寞。 还是发生了。 一天,母亲在山上砍柴的时候,突然晕倒,幸好有抚谷镇里的村民把她背回来。找了镇里最好的中医,吃了药,也是没有多大效果。 于是一连几个月没有再起来。 直到有一天,她拖着病重的身子,张着泛白的嘴唇,躺在我的臂弯里说:“彪儿,眼看着娘这真是不行了!” “娘,你别这么说!只是小病,没事的!”我哭着。 “大夫都看过了,说这是——” “娘,别信那个,你要好好养病,崇刚哥教了我好多东西,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到外面见识一番!”我怀揣希望地对母亲讲。 “彪儿,答应娘一件事。” 我攥着我娘的手,自己哭得已经不像样子了。 接着我娘说:“你爹……这事情很……蹊跷。这些年我也渐渐地听到过一些去乐活酒家的客人传的话,说这个女的十分可疑。我也偷偷见过你爹几次,倒是身体大不如以前那么健壮了。”她咳咳地艰难地想试图完成这个谈话。于是她接着说:“我总觉得……这个事情有点奇怪,我走后,你一定要找你爹,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啊!保护好你爹!” 我诺诺地答应道。 命悬一线,气若游丝。她似乎在用她最后的气力说话。“崇刚,是个好先生,你要尊敬他,他比你大,我看你们却没有辈分的生疏,这样很好”。 正好崇刚也在这里,于是她又说道:“先生啊,我儿就托付于您了,还望您不吝赐教,让他有出息。给,这些是我的一点报酬。”母亲从枕头底下将一个用手绢包裹起来的东西给了先生,“先生,一点心意。还望收下。” 先生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拿着母亲的手,眼中含着泪水聆听母亲的倾诉。 母亲的去世带给我的剧痛,让我许久都难以平息。 “你怎么来了?你娘呢?”一天我和父亲见面时,父亲劈头向我问道。 只见他委实瘦了不少,腰不再像过去那样粗壮,岁月侵蚀了他的额头,华发已生。 我一见着他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心酸,便一下子扑到在他的怀里,父亲险些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撞倒,我边哭边说:“爹,娘她走了。” 父亲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唉,这些年我们两个都不容易啊。” “既然你娘走了,那以后你就搬到这里吧,好歹也有个照应。”父亲对我说着边咳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