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火若琉璃
刚刚才被进入的穆馗荣带上的房门又被穆伦一手推开,一道刺眼的阳光从门洞外高照了进来,一时间蒙住了穆伦的眼睛,耳畔传来的,尽是高昂的嘈杂声。 穆伦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这阳光,映入眼帘的,被石砌的高墙包围着的是穆家家院当中最大的一处广场,广场方圆皆有百丈之宽!广场当中人声格外嘈杂,身着统一黑袍的穆家子弟全部站在了广场当中私下各自组成了几个圈子,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什么,全然没有注意到推门而出的穆伦大长老。 穆伦面对如此人声嘈杂的广场不由皱了皱眉,抬眼朝着广场的东侧放眼望去,在那一端,立着一处高台,高台上有十二把古倩木所做的太师椅,每两把太师椅的中间都还摆放着一张木桌,木桌上摆放着热茶和凉果供穆家的长老们食用,而此时除了身在门前的穆伦和穆馗荣没有坐在席位上外,那高台上的十二把太师椅还是空下了三把。 见状的穆伦开始回头望向了身后的穆馗荣,开口问说:“族长还没到?” 听到穆伦问话的穆馗荣摇了摇头,回答道:“已经让人去叫了,但密室里没人回答,我们也不好硬闯,只能......” 穆馗荣话还没有说完,穆伦就是砸了一下舌尖,一脸焦躁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这么重要的日子族长到底怎么想的!” 说完,穆伦再不管穆馗荣,快步穿过了广场的周围,往广场边际高墙下的木门走去,而穆馗荣,则是只有站在了门口望着穆伦离开,目光又是朝着后方屋内那被冷落在桌子上的黑袍和冠帽看了看,哀叹了一声,顺手合上了木门,让那折叠整齐的一件黑袍永远被封存在了黑暗当中...... —— “踏踏踏踏......” 一个身影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离开了人声鼎沸的广场,穆伦疾步朝着穆家更深的内院走去,推开一扇扇木门,跨过一道道门槛,穆伦终是来到了穆家内院的一处水池旁边。 这身在内院的水池已经完全枯竭,池塘当中应有的水花全部被尘埃所取代,中央还有一座异常显眼的假山,假山上生满了绿油油的苔藓,还有这入秋落下的黄叶飘落在上,让人觉得竟还有一丝别样的韵味。 在穆伦的脚步踏进这个小院时,池塘的旁边已经是立着一位身着正常服饰的穆家内院弟子,那内院弟子见到赶来的穆伦,立刻是低下了头恭敬行礼问候道:“见过大长老!” 穆伦此时哪还有功夫去理会这些琐碎?连理会的挥手都没有做,只身绕过了那个弟子的身体,来到池塘边,抬眼望向了那座高耸的假山,再回头问道:“族长人呢?” 那弟子此时也是赶快回身,对着穆伦回话道:“弟子已经在此站了一刻钟,还是不见族长出关的身影。” 穆伦此时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看了看那个俯身低头的弟子,又是回头望了望那座假山,咬了咬牙,竟是直接一手撑在了池塘的边缘,翻越到了池塘当中。 穆伦的这个动作顿时是把那个站在旁边的弟子吓得不轻,赶忙是朝着穆伦伸手大喊道:“大长老!大长老!族长有令......” 但那个弟子的奉劝还没有完全说完,就被穆伦回头一个瞪眼全部咽回了腹中,惊恐地看着他,再没有出声。 “现在大事当前,还怎么任由族长胡来!” 穆伦说完,便是朝着假山上的一处石缝当中伸去,当他的指尖就要触碰到其中的一处机关时,有一个弟子的声音便从内院的门槛外响了起来。 “大长老!大长老!族长叫您赶快过去,成人礼要开始了!” 站在池塘外的弟子朝着门槛外望去,而刚打算打开假山密室的穆伦也是惊讶地回头,望见了从门槛外走进的弟子。 那是个身着黑袍,即将参加成人礼的外院弟子此时他的头发只是被扎成了一束立在头顶,还没有佩戴冠帽,便可知成人礼还没有开始。 穆伦立刻从池塘当中跃了出来,快步来到那个弟子的身前,震惊地问道:“族长在广场了?” 那黑袍弟子被穆伦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点了点脑袋,还想说些什么时,穆伦已经绕过了他,朝着广场急匆匆地赶去。 那个被落下的黑袍弟子又是有些傻了,想要去追穆伦,但还是颇有礼数地对着那个内院弟子一鞠躬,方才离开。 焦急的穆伦小跑着步伐急切地行进在回去的道路上,在经过广场的外围时,竟再没有之前那般喧天的嘈杂声,有的,只是微风轻抚树叶的凉意。 这出奇的安静氛围让穆伦更是有些震惊和不快起来,内心深处对于穆家的族长升起了一丝不顺。 再推开广场的大门时,投入他眼中的,是已经整齐划一排好方正队伍的三百号穆家子弟,每人之间的间隔仅有一臂之长,而当穆伦推门而入时,身处后排的穆家子弟皆是回过头来,双目充斥的好奇的目光围观着这推门而入的人。 穆伦纵使身为穆家的大长老也没有被如此“好奇”地围观过,狠狠瞪了一眼那些回望的弟子,随后便是快步朝着东侧的高台走去,一脸的阴沉模样。 那些被瞪眼的穆家子弟皆是浑身一颤,心生惊恐的他们赶忙是转过了脑袋,不敢再回头,而此时,那个出去寻找穆伦的外院子弟此时也是刚好从门口进入,回归到了成人礼的队伍当中。 走上高台的穆伦朝着那一方看了看,除他以外,其余十位穆家长老皆已入座,那些和他一样生着白须,体态瘦弱的老人要么喝着茶水,要么吃着凉果,相互之间还不时低语,实属自在。 而此时穆伦心中的不快还不仅于此,他的目光落在了十个长老的中央,一个身着着白色布衣的老者。 其余的十位长老都是身着统一的成人礼长者黑袍,头戴一顶冠帽,颇有威严,但唯独那位老者,却是身着了一身白色的布衣,那布衣上有被反复洗涤的痕迹,衣角的一些着色更是被完全洗尽,白得发亮,而这一件朴素的白衣上头,是一个老者慵懒的脸庞,发白的胡须和眉毛已经许久不经修剪,长至老者的胸口,掩住了他的嘴唇和衣襟,而眉毛则是从两侧挂下在脸颊两旁随风飘扬,眉梢下是一双看上去没有睡醒半眯着的惺忪双目,一只鹰钩鼻挂在老者这张慵懒的脸上,很富有立体之感,也是他脸上唯一看得清楚的一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