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死相之卦
顾寻又一次推门进入苏烟房中之时,时辰已然过了一个时辰那般久,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白皙的皮肤隐隐的有些发青,指尖已然是发红,看样子,应当是在外面待过了一段时间。 苏烟瞧见了,却是不能问上一句,一直到顾寻将手中托盘放上了一旁的檀木小桌,走到苏烟床榻边缘,大手不经意的碰过了她的手之时,苏烟才找到了问候的由头。 因着顾寻的手,很是冰冷。 苏烟道:“你的手怎的这般冰冷?可是在外面待了很久?” 顾寻一愣,似是未曾想到苏烟会如此问候自己,便道:“能从你口中听到此言,倒真是让我颇感意外。”他说完也不等着苏烟应答,便又道:“你说想要吃碧螺虾仁煨成的汤,我便下去买了。说来实在惭愧,碧螺眼下画骨楼中着实找不出,便只得出去买了。” 苏烟闻言心中一暖,又觉得是她欠考量,给顾寻出了难题,眼下天冷至此,水面多已上冻,碧螺着实不好找寻,哪怕是去了餐馆,卖这一道菜的,也是很少。所以顾寻定然是找了许多家,才买到了这碧螺虾仁煨成的汤来,不然他的手也不会冰冷成这样子。 “顾……”苏烟本是想像往常一般唤他“顾老板”,可一想顾寻离去时还说不要她那般的见外,便改了口道:“顾寻,多谢你了。” 这样连名带姓的称呼,在顾寻耳朵里却是受用的很,他一笑,开口道:“好了,跟我不必客气,快来吃饭罢,免得凉了去,碧螺rou一凉,腥气便出来了。” “……好。”苏烟点了点头,被顾寻扶着下了床榻。 碧螺虾仁煨成的汤富有营养,却又偏甜,不是那般咸,苏烟吃的很是对味,也因着为腹中那小东西着想,用的很是多。 而她不知晓的是,在距离画骨楼不远之地,有两个她的老熟人正一筹莫展着。 此时在离画骨楼不远之地,范无赦与谢必安望着眼前已然身死的小怜皆是蹙了眉头。 “这怎的就是一具空空的尸身,她的魂魄呢?你该不会是弄错了罢?”一身烟衣的范无赦纳闷道。 谢必安同样是不解,隐在宽大白色袖袍之中的大手一伸,一卷汗青出现在手,他摊开来,用修长的手指拂过其上,念道:“小怜,女,年十七。生前曾在姑苏城苏府之中为奴,癸亥年十二月十五死于姑苏城城北,死因乃是吃了路人给予的毒包子。”他念完后,又道:“错不了的,魂录上就是这般写的。” “所以呢?”范无赦道:“就算这上面一字一句的都与眼下之景对应,可最重要的一点对不上啊,她体内确实无魂。难不成眼下一个毒包子便就能将生人散去了三魂七魄?” 谢必安不与范无赦多缠,开口道:“我懒得与你抬杠,总归你应该知晓,这魂录上所记载的该收回的魂魄,就是你我的任务,完成不了,便自己想办法与阎王解释!” 谢必安这话说的范无赦自然不愿,就说方才不相缠,这眼下也必定与他相缠了:“你说的什么话,怎的就是我想办法与阎王解释了?!这难道还不是你的任务了?”只是他说着,便忽而一顿,过了几息才又道:“等等……来,再给我瞧瞧魂录,你方才说着女子生前为奴之地,我听着怎么好像是神君夫人的府邸?” 范无赦说着就接过了谢必安手中的魂录,展开了一列一列的看着,口中道:“还真的是夫人家的府邸啊……”说着他的目光又向下一滑,看见了下一个人的名字,随之便念了出来: “柳筱筱,女,年二十。乃是江都苏府总家嫡出二公子苏杭之妻,于癸亥年十二月十五死于姑苏城城北,死因,巫蛊。” 范无赦念着,引得谢必安向他望了一眼,开口道:“苏府总家?苏杭之妻?这么看来好像这个柳筱筱与夫人也是有些关联,今日还当真是巧了……可江都距离姑苏城虽不算极远但到底也是有些距离的,她怎会死在此处?” “这……我又如何知晓?”范无赦道:“眼下只得盼着下一个收魂收的能顺利些罢,若是一日接连丢了两魂,那若是回去当真无法与阎王说道了。” “恩,这倒也是……”这恐怕是谢必安第一次不与范无赦呛着斗嘴了。 等什么便来什么,正在此时,一辆从江都方向驶来的马车,就正正好停在了画骨楼门前,从马车之上踩着马凳子下来的,就是谢必安与范无赦今日要收魂的正主——柳筱筱。 而在此时,苏烟与顾寻已然将那锅碧螺虾仁煨成的汤喝完了,二人都吃的饱极了,还来不及缓上一会子,便有楼中跑趟前来扣门,只道画骨楼之中来了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