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怨灵无踪
顾寻此时脚步甚为慌乱,一向清冷的眉宇之间满是倦色,步履更是匆匆,边走边道:“烟儿呢!”他将将外出折返,却是见画骨楼成了这般模样,楼梯隔层全数断裂,向一侧倾斜着,他怎能放的下心?真的是……没有一件事是能够放下心的。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此时正静静听着这对话之声的涟止微眯了双眸,垂目望向了一旁的苏烟,眸中之色有些意外不明,半晌,薄唇轻碰,无声的道:“烟儿?”苏烟张了张嘴巴,哑然。“叫的倒是亲切。”涟止……是在吃醋?苏烟在心中默默想着,竟是发觉自己心中甜上了几分。他对这顾寻称之的“烟儿”似乎是有些在意的罢。“涟止,我……”苏烟似是想要解释什么,可是却又见涟止抬指,轻按在她的唇瓣,双眸微眯,轻轻摇了摇头。苏烟点了点头,知晓涟止是不叫她话,生怕遗漏了外面的对话声。只听五道:“今儿上午,来了位公子哥,只道要苏姑娘给描上一副丹青……”听到此处顾寻插话道:“哪位公子?”在这姑苏城中,还真没有哪家的公子,来是他顾寻不知的。五的声音好似是迟疑了几息,而后才道:“这……那公子应是外人,瞧着面生的很,一身红衣,端得一副好相貌,可五……又怎也瞧不清楚他的面容……”“行了!”顾寻道:“了这般多,有用的却是一句都没有。我只问你烟儿眼下在哪?”“苏姑娘给那公子画完了,便知会五,只道那公子要留下用膳,叫我下去且准备着。五自然是去准备了,可不知为何,这楼……这楼便是塌了一半,五慌忙跑出来,就……就再不见苏姑娘与方才那公子了。”顾寻的脚步忽而便停了,而他停脚的地方,离涟止与苏烟现下所在之地,很近了。他的目光忽而便望向那暗黑之地,而后又是顺着这处低了身子向上斜视,抬起手半遮着眼眸,眯了眯眼睛,仔细打量着画骨楼楼阁断裂的方位。顾寻的身形就如此僵了很久,随之起身,面上已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他挥了挥手,轻道:“五,你且下去罢,楼阁断裂及时寻了工匠前来翻修就是。”顾寻似风如火一般的回了画骨楼,五原以为定是出了大事,却不料,最终他只是要求要工匠及时修整而已。只是画骨楼之中,顾寻一人便全数做主,他五也不上甚,便只能点了点头,抱了抱拳,转身而离了。五转身离去了,顾寻便提步向那暗黑之地走去,方才他已仔细的看过楼阁断裂的方位,能够确认,就是从这处而起的攻击才对,要知晓,那断裂是向外错的,能造成那样伤痕的,只能是从画骨楼向外的攻击。莫非……是……?顾寻心中一动,手已探进宽大的袖袍之中,将什么东西牢牢夹在指尖。几步之遥,顾寻步步慎重,而此时涟止亦是将苏烟护在了身后。瞬息之间,顾寻双指向前一探,涟止便轻而易举抓住了他的手腕,向后一扯借力使力,轻微抬脚踢在他后腿弯。“咚!”一声,顾寻直直的跪在了地上,而面朝的位置,正是苏烟。苏烟猛然一惊骇,反应不过来一般的向后退了数步。顾寻亦是看清了眼前之人,本是紧张又起了薄怒的神色忽而便变了,他竟是勾唇笑了:“烟儿!”不仅苏烟一愣,就连同依旧抓握着顾寻手腕的涟止,都微微怔然,垂目向下望去,倒是见在顾寻手指间夹着的,竟是一张符纸。这顾寻,到底何许人也?只见顾寻也不着急挣扎着起身,就那样亟不可待的道:“烟儿,我从外归来,见画骨楼突然成了那样,俨然是出了何事,我生怕倾微的事再发生,怕你出了何事,又生怕是这楼中的……”顾寻的话到处忽而便停了,卡在了最有用之地。可他前面所之言,倒是同他与五所道之言差不离几许,算是实话。如此这般,苏烟倒是不知该如何应对了。不知是因着顾寻对苏烟不同常人的关怀,还是他不明了的身份,涟止目光一冷,握在顾寻手腕之上的手指使力,向上提了提,几乎要将他腾空提起。“嘶……”顾寻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甚至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手腕骨骼的脱臼之声,指尖失了力道,夹着的符纸都已翩然落地。顾寻好似到了现下才忆起身后有人桎梏着他,艰难非常的侧了脸,向后望去,却见一袭红衣附体的俊郎之人,那人的面上就宛若笼罩着一层迷雾,若眯起眼眸望去,那迷雾便又不见了,可纵使迷雾不在,顾寻却依旧是看不清其面貌。顾寻甚至想要抬手揉揉眼睛,可手指微微抬起后又放了下来,孤儿心中已然明了,这怎么看不清脸面之人,当是五方才所道的那怎也看不清面貌的红衣公子罢。“想必公子就是五所道的那约烟儿描丹青的红衣公子罢?”顾寻道:“我方到楼中,便见楼中出了事情,情急之下只为找到烟儿,便寻至这处。从这处向外看,定是这处出了何事才会将楼阁都摧毁。”“所以?”涟止好似分外不喜顾寻:“你到底想甚?”方才一到便出手攻击的,可正就是顾寻;然就算他未曾出手攻击,此处这白蜡融灵,与那已被涟止出手消散了去的灵体黑烟,又如何解释?“公子乃是画骨楼中客人,更何况烟儿尚在此处,我怎也不可能出手攻击。”“那你攻击的是何人?”“既然已然被你们寻到,我便没想要再瞒着了,这处,乃是我不为人知的阵法,其中关着白蜡融灵。”顾寻道。白蜡融灵,这四个字,已是苏烟今日第二次听到了,只是这白蜡融灵到底是何,她全数不知。涟止也没想到顾寻就这么直接了当的承认了,心中对他的想法倒是更加不明了,就连同起初那几分猜测,都显得不确定了。“我见画骨楼楼阁断裂,第一想到的便是白蜡融灵出了事,便先将五遣走,想先解决了这白蜡融灵,再去找寻烟儿。”顾寻所言,倒也是叫人找不出不妥之处,涟止桎梏着他的手腕有几分放松,顾寻就在这一刻不卑不亢的挣了一下,站起了身来。“白蜡融灵若是出事,我便只能出手制止。可我不过一介凡夫俗子,身上无甚道行,只能求个先发制人,便在进来之时,先就符纸出手。”顾寻着微微打量了几眼涟止,复又开口道:“公子面生,应不是姑苏人。初次来画骨楼,是否是五等人招待不周,等饭之时无人看茶,烟儿才带公子在楼中走上几步?”他着甚至是赔了个笑:“这等下人,我是该好生管教了,若不是也不至于叫客官公子你险些涉嫌。”……又是这样。顾寻的话越听下去苏烟的心便越发的凉。顾寻总是如此,好似能够看穿你随之要出口的借口之言,甚至比你未出口的借口还要周全。苏烟手心出了虚汗,用力的握了握,侧了脸去才“恩”了一声作答。只是顾寻的话,在涟止耳中,却是变了味道,这话听在他耳中,便只觉得顾寻是在顾左右而言他,越是这般,便越是明有问题。可顾寻的话还未完,这一次,乃是对向苏烟的:“我知若是不给出些解释,这事也不好过去,那便跟我来罢,烟儿,你应当知晓,我绝不会骗你。”顾寻完了,才回头对涟止道:“公子也跟上罢。”他不仅不问这楼中为何成了这般,也不问白蜡融灵到底出了何事,更不问涟止一介外来之人与苏烟是何关系,又为何如此质问,就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这一切他都早已心知肚明。涟止的眉宇一沉,顾寻此人,可谓频频触了他的逆鳞,可偏偏却又找不到可以惩治之点,且眼下,一切事端都可谓是一触即发,在这时,乃是半分错都出不得。而苏烟自然是知晓涟止不喜顾寻,从方才顾寻还未曾进来之时,她便已然知晓了,这会子也是有些担忧的回眸望向涟止,不知如何是好。涟止沉了目光,却依旧是抿唇浅笑,示意她无事,跟随着顾寻便可。如此,苏烟才安下了心,向前而去。这般二人便是随着顾寻一同,向内继续走去。这处所有的东西都被涟止清干净了,这会子三人走着,除了有些黑,倒是也没有其他与平常之地有何不同之处。只是到了眼下苏烟才知,原来画骨楼之中的门道如此之多,这会子随着顾寻在暗黑的廊道之中左拐右拐几番,竟是发觉,在几道廊道交汇的尽头,还有一间室。“到了。”顾寻停下了脚步。身后的涟止与苏烟,亦是一同停下了脚步。倒是也并不如涟止与苏烟心中想的那般,只见顾寻随手就推开了那房门,在推开之际,却还似是在躲避何物一般提袖微掩了脸面。涟止见此,亦是敛了下颌,手掌一握,光剑已现。可那房中,却是平静如初,甚也未曾发生,顾寻心生疑惑,袖子放下,不可思议般的摇摇头。身后的涟止见此,手中光剑更是一瞬息间消散不见了。只听顾寻疑惑道:“怎么会……怨灵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