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顾寻之死
如春风,如微雨,如秋的萧瑟,又如冬的寂寥。顾寻此言,之中包含太多难以言说之意,却在瞬息间将人笼罩在这压抑的情景之下。 苏烟自然是知晓顾寻待她之心的,可纵使如此,她亦是不能应答什么,顾寻于她,终是痴心错付了。 顾寻依旧目光如炬望向苏烟,丝毫不闪躲,证明着他的心坦诚一片,可愈发这般,愈发叫苏烟觉得,她是亏欠了顾寻的。 正是这两两窘迫的当口之上,“吱嘎”一声,画骨楼的门扇,被推开了。 苏烟急忙回过了头,只见回来的,正是涟止无疑。 “涟止你回来了……”苏烟连忙迎了上去,惹得顾寻神色一暗,又是一阵苦笑。 涟止抬手自然而然的就握住了苏烟的手,轻言道:“有甚需要的便准备准备,我们即可起身。” 这话说的突然,可谓是说走便要走了,不仅引得顾寻望向了他,就连同苏烟亦是不解,开口询问道:“去何地?” 实则方才在顾寻说江都画骨楼出事,四个盲女画师皆遇害离世,且均因巫蛊之害,涟止便闪身而出,他先要确定的,乃是这四个盲女画师的魂魄,可否安然归入地府,这一点乃是重中之重,关乎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若是遗失了,便就几乎可以敲定,沧溟确实与阳界的阴阳人有所关联,且那阴阳人此时正在大面积的收魂养鬼,因着沧溟眼下所需要的魂魄,不止是他自己需要,还包括着白夭的那一份;所以去江都,就变得尤为重要了。而若是不曾遗失,乃是安然归于地府只等判官评定生前功过再入下一世轮回的话,那么便说明这一切都只是巧合罢了,如此他便可以继续在姑苏城待着,以便见证谢必安与范无赦所言,即将在画骨楼之中同样以巫蛊之术死去的那三名盲女画师。 可就在涟止方才闪身而出画骨楼之时,便正巧与神色匆匆而来的谢必安与范无赦撞上了个正着。 届时涟止眉宇一沉,便知事情不好,开口沉声道:“可是江都画骨楼有四个魂魄遗失,且皆因巫蛊?” 谢必安与范无赦对视了一样,一烟一白两顶长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谢必安先开口道:“正是。与上次画骨楼之中那女子的死法一般无二,尸身之上被覆上了一层石头,身子之中亦全被石块填满。” 范无赦接应道:“我等知此事事关重大,又知神君眼下已涉阳界,就在画骨楼之中与夫人团聚,便急匆匆的赶来,只为将此事报于神君。” 是啊……这事情的严重性,已然不是范无赦与谢必安两小神能够解决的了的,其后果,亦不是他二人可承担的。 涟止只是敛了敛颌,道他已知,遣了谢必安与范无赦,转身回了画骨楼之中。然如此一番交涉,在寻常人眼中,也只不过是一位看不清面貌的红衣公子注视着眼前的空气,不知干甚的发了会儿呆罢了。 此事,必须尽早解决了,不管这与沧溟有无关系。就算与沧溟无关,阳界若是有人收魂养鬼,亦不是甚的小事,少了倒是也不起眼,可若是多了去,必将扰乱三界平衡,阴阳失衡。 阴阳失衡,则必生妖魔,定出祸乱,若是从前,便又要涟玥以身为引引天泽与浮沉圣相结合,渡普天之物万丈圣光,净所有不洁之物。 只是眼下…… 玥儿,你又在何处? 血色红瞳明暗交错几许,时而剧烈波动,然终是寂于平静,涟止启唇道:“江都。” “江都……”苏烟在听闻这地方之时,心中便是懂了什么,便忙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然就在苏烟转过身想要回房收拾东西之时,却见一直静默着的顾寻起了身,他竹青色的衣角垂落下来,却随着他向前的步子一摆一摆。 “我回来的急,江都画骨楼后事我尚且未曾安置妥当,既是你们要出发,便就一起罢。”顾寻道。 随之顾寻又望向涟止,道:“顾寻定不会扰了你与烟儿。” 涟止对此事倒是无多在意,何事、何人、打扰不打扰、行不行方便,这些事情于他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 “恩。”涟止喉结轻轻翻动,随苏烟一同,上了二楼。 且说二楼房室并未受多少波及,虽说楼梯倾斜了些许,但好在房室无损,这会子二人一同上了楼,苏烟便开口,同涟止说着:“涟止,此次去,时日几何?” “暂且不知。” “我心中想着,此次便不带上灵儿了,她身子最近像是出了些问题,先是昏迷数日不醒,醒来之后精神也是短的厉害,不如让她在此做些调养也好。”苏烟道。 “精神短?”涟止侧目望向苏烟,又是问上了一句。 苏烟点了点头。 “带我去看看罢。” 苏烟先是讶异了一下,然后便是应下,总归也是一同上来了,让涟止看上一看,也总是好些的。 说话间二人已然进了屋子,果真此时灵儿依旧还在昏睡不醒,苏烟有些担忧的走上前去瞧了瞧,伸手将她身周的被子掖好,幽幽一叹,才起了身,去收拾包裹了。 涟止走至灵儿床榻,只见她满脸倦色,昏睡之中亦是不甚舒适,眉间微起不落。他双指一并,探向她脖颈间大脉,那是她周身经络的汇总之处。只是这一探,她身子到底出了何事,涟止已一目了然。无非,便是她一介凡人,撑不起那两颗金莲子做成的眼珠罢了,那金莲在玄楼之中已久,之上灵气尤重,他原本以为先叫灵儿在玄楼之中待上些许时日再换目便可,却不料,依旧是他想的太过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