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迷惑,媚娘巧解一
媚娘听得悠然神往: “媚娘只道千军万马之事以勇猛为先,邦国议政之时以明政为要……想不到,也需得用这些手段。” “无论沙场政堂,后廷前朝,都是需得用些手段的。” 吴王含笑。见那些兵士已然架起竹筒,将那石脂引入火圈之内,浇在那些因火势凶猛而燥狂不安的毒蛇身上,又投入两三火把扔入其内,瞬间般如爆裂一般燃起熊熊大火,那些蛇却是再也逃脱不得。 这才松了口气。 媚娘却不识石脂,讶然道: “这漆黑的东西,是什么?竟地这般厉害……” “此物名唤石脂,又名渚水。虽有水性,却是沾火即燃。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希罕之物,大唐土地,多有所产。甚至于流而成河,以桶取之即可。” 媚娘心中一动,慨然道:“只怕此物,以后必将大行于世了。若得星点此物,便可顶上千万松木…… 若得此物……以后还何需松木为明?” 吴王含笑道:“武才人说得却是错了。此物虽然火性狂烈,却是殊不易控制,加之点燃之后便烟雾漆黑——若非今日这些蛇儿凶猛。本王也再不想用它的。” 媚娘却摇头道:“媚娘父亲多年与木料打交道,也听过父亲说过一些,道若一物燃起有烟,那必是其中驳杂陈灰过多方致,便如那日常使用之脂料(油料,或者是食用油),既需得提炼纯净,去杂除灰……若此物也可如此,那只怕便要得天下所用了。” 吴王想了想,笑而不语。 …… 眼见着那蛇儿都烧成灰烬,吴王才着了人,上报太宗,请太宗意下。 媚娘见机,便行告退。 吴王见她欲离,想了一想,终究是不放心,便笑道:“还是本王送武才人回殿的好。虽然毒蛇尽除。然终究行宫不比太极宫。且……” 又低吟一番,才道:“且武才人安然无事,也是父皇所喜。” 媚娘想了一想,也谢过吴王,便看他取了佩剑,与之一同前往殿前而去。 行了一段路,媚娘看看左右无人,便含笑道:“吴王有何事欲询媚娘,便请示下。此处再无他人。” 吴王闻言讶然,停下脚步,看着媚娘: “武才人何以知本王有事求询?” 媚娘笑:“诸王之中,以吴王殿下性情最为潇洒,却也最为守礼知度。是故若吴王殿下只是担心媚娘安然,安排一二军士从行便可,何必亲送?若教外人得知,岂非有些落人口实?是故必然吴王殿下是有什么天大的难题,需得询问媚娘。” 吴王看着媚娘的眼神,颇有一些变化,良久才道: “武才人知机,果然当世难觅。不错,本王心中确有几丝疑惑,需得武才人相助解之。” “但有所知,无不可言。”媚娘笑道。 吴王便道:“此番父皇行巡,与常大有不同——一路上,却只带了本王与高阳,还有稚奴安宁四人……武才人以为何如?” 媚娘微微一怔:“吴王殿下这是要媚娘猜一猜,陛下的心思?” “正是。” “可媚娘并非最受陛下幸爱之人。若要了解陛下心思,只怕还是惠儿更擅一筹。” 吴王抿然而笑,良久才道: “武才人所言不差,若论父皇最爱宠之人,当是徐充容。可是在本王看来,若非武才人一力促成,便是徐充容如何受宠,也不至如现在这般,宠冠六宫。” 媚娘微微挑眉:“媚娘所助?” “正是。甘露门之事,本王略有耳闻。那些小宫女虽是受人所指,来挑拨本王母妃与徐充容,还有武才人你之间的关系。可是本王却知道,你们二位从来不相信此事乃母妃所为。并且,那两个小宫女所言并非虚妄:当初猜中父皇心思的,的确是你武才人。” 媚娘良久不语,半晌才叹道: “世赞大唐十一王,唯有吴王承帝风……果然不假。” 吴王含笑不语。 媚娘又道:“吴王坦诚相待,媚娘何必隐瞒?不错,媚娘的确是猜到了一些儿,却不知对与不对。” “还请武才人点明。”吴王叉手道。 媚娘想了一想,看着他:“不过在说明之前,不知可否请吴王说明,为何定要知道陛下此番心思?” 吴王一怔,良久才下定决心道:“放眼后廷之中,武才人之智,诸女难及。是故想必也知道本王与母妃的处境。老实说,虽然朝堂上以长孙大人一脉的,总忧心本王有意谋储,母妃有心谋后……实则,本王心下明白,以本王这般尴尬出身,储位之事,再不必想。是故从来没有也不曾想过要成为太子。 至于母妃,她更不可能。母妃一心一念所系的,只有父皇——否则当年,也不会因为愔儿那个不成器的,而伤心如斯:她是真的想不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会害她心心念念所爱的父皇最疼爱的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