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位有变,风云暗争一
看着德安速速奔向太极殿门口,稚奴只得再度焦心地来回走着,望着。 …… 最后,德安还是没有把承乾请入甘露殿中。因为承乾被太宗罚去,跪在立政殿皇后灵前。 是夜。 稚奴提了些菜食,绕过殿守,由德安引着,悄悄入了立政殿。 空荡荡的大殿正中,承乾硬顶顶地跪着。 “大哥!” 一声轻唤,引得疲累欲睡的承乾忽然一怔,起身回头,看着稚奴: “你怎么跑来了?!你……要是父皇知道了,你也得跟着挨罚知道不?!快些回殿去!” 稚奴心疼地一笑:“无事,父皇此刻正在与舅舅他们议事,再说大哥也一日未进水米,便是父皇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一边说,一边就小跑步上前来,放下食盒,摆了三四样承乾最喜爱吃的东西,一边又絮絮叨叨地说:“安宁和花姑姑知道你被罚,嘴上只说罚得好,说你此番实在也太任性,可是眼里的泪却从未曾干过。这还不到酉时,便又忙忙地下了厨,烧了你最爱吃的菜,忙忙地交了稚奴来,与大哥食……” 承乾性子刚烈,可对安宁这个小妹,还有自由一手抚养他长大的花言却是再无办法,一如对稚奴一般,便心下一软,嘴上却仍硬道: “既然连花姑姑和安宁都说大哥该罚,你又跑来做什么?” “大哥!”稚奴皱眉,轻喝:“你怎么还是这般嘴硬!就不怕日后毁在这张嘴上?” 承乾沉默,看着稚奴把东西一样样摆出来,却动也不动。 稚奴便皱眉不喜:“你还要倔到什么时候呀!” “父皇罚我跪,那我自当跪着,皇命不可违,你不知道么?再说母后灵前……我也不想。” 承乾闷着。 看着这般使小性儿的大哥,稚奴颇多无奈,只得亲自取了食物,送到大哥身边。见他不食,稚奴眼儿一眯,便也跟着一同跪在母后灵位前,先行三叩九拜大礼,又道:“母后在天有灵,稚奴此处有父皇所赐金制通宝(就是纯金打造的开元通宝钱,这种金制钱仅是宫里赏玩,并不流通于世)一枚,若肯原谅了大哥,准他与稚奴一同入食,那便以字上,若不准,以字下便是。” 一边说,一边从怀中取出一枚纯金通宝,便向空中一扔。 待得通宝落下时,却正是开元通宝四个大字金光闪闪正正朝上。稚奴大喜,便看承乾。 承乾看着幼弟如此,心下感动,便从他手中接了蒸春饼来,含泪跟着他一同咬下。 “好香……可不是荠rou馅儿的?”承乾久久未曾吃到这般幼时曾由母亲亲手调配了馅料方子的荠rou春饼,一时间惊喜交集,又是感动又是羞惭,便含泪道。 “可不是?幸好花姑姑还留着方子,否则大哥你再吃不到的。”稚奴憨憨一笑,看大哥吃得香,便取了一碗杏仁奶酪与他,道:“还有这个,也是花姑姑照着母后留下的方子制成的。若不是托了你的福,稚奴怕是再也尝不到了。” 承乾闻言,放下手中春饼,双手微颤地接了碗来,轻轻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熟悉的味道当下便教他泪入乳汁,久不能止。 稚奴见他如此,心下也颇痛惜,便一手拿着春饼,一手抚承乾肩膀,含泪咽下口中食物劝道: “大哥,不管怎么说,你这些日子,却是太过任性了——当真是教父皇伤透了心。否则父皇再不忍罚你跪在母后灵前的。你可想想,他可不比谁,都希望母后看见咱们几个,好好的么?” 一番动情言语,惹得承乾痛悔不止,大放悲声,放下碗食,与稚奴抱在一处痛哭不止。 两兄弟的哭声久久回荡在殿中,也回荡在不知何时起,便站在殿外,看着两个爱子的太宗心中,引得他也望向爱妻灵位,热泪一片。 门内门外,父子三人,均对着长孙皇后之灵,或有声,或无声,痛哭不止。 是夜亥时一刻。 太宗高坐在太极殿中,看着奏疏,却不似一贯的心无旁骛。 正在点灯上香的王德察觉,便将拂尘别在腰后,亲自净手,泡了一碗枸杞子茶,进与太宗,笑道:“主上看得也累了,歇一歇罢!” 太宗也的确是烦闷了些许,便点头,放下手中书卷,只捧着茶水喝了两口便皱眉道:“今儿个怎么泡得不多?吃着却不似往日的甘甜。” 王德一怔,才摇头叹道:“主上,您日常进食那些天竺人僧人所献的药丸,本已对身体不利,若再进食这般太过大补之物……” 太宗想了想,点头不语。 主仆沉默一会儿。太宗才长长叹道:“王德,你说朕,是不是错了?说到底,承乾也还是个孩子。” “主上,恕老奴直言。主上此番惩戒太子殿下,那是再没有半点儿错的——太子殿下最近,着实是任性得过了。不过这于大人自己也非全然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