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欲伐楚,焉可止之三
次日,延嘉殿忽传消息,道太宗才人武氏媚娘,因偶感风寒,竟致病疴沉重。 太宗闻讯,乃亲入内视,又着太子李治即刻召药圣孙思邈入内医药。 药圣之病果非虚传,一剂下去,媚娘便清醒。李治见之,欢喜至极,竟险于太宗之前忘形。幸得德安提点,方才无事。 然其微末异状终究为旁边众人所察,片刻间,宫中微起密语。 密语一传出内,竟传入吴王恪耳中。 吴王知乃大怒,遂上奏太宗,请太宗着赐诸谣言污主之侍死。 太宗闻奏含笑摇头,道李治自幼便受武氏诸多恩惠众人皆知,再不必多言云云。吴王欲争,太宗不允。 吴王乃暗默。 贞观十七年七月,因东宫诸妇孕体益重,诸女心思烦杂,且又纷纷欲争宠于李治,是故东宫益发诸般秘事此起彼伏。 皇太子李治竟一时间分身乏术,不得顾前朝政事。 更因忧愤交集,竟再发宿疾,一夕病倒不起。 刘洎乃有微词,并微告太宗。 太宗闻言不喜。 适逢吴王恪治理封郡有功,乃朝臣齐赞其大有太宗之风,且有秘议,道淑妃已逝,吴王可为太子之事云云。 贞观十七年八月初,乃有臣密奏,道太子李治仁懦柔弱,病体不堪国储之劳,似当易强健之主而代之。 太宗亦忧,乃密诏长孙无忌入内,道:“辅机劝朕,当立稚奴,然稚奴生性仁懦,恐不能守社稷,奈何? 且现有吴王恪,英伟果有类朕之态,朕欲立之。何如?” 长孙无忌力谏不可。 太宗乃笑道:“辅机如此,果以恪非己之甥,不欲立也?” 无忌乃答:“太子仁厚,当真为守成良主。 储副至重,岂可数次易之? 愿主上熟思。” 太宗闻言,黯然不语。 贞观十八年,八月初二。 太宗长女,长乐公主疾已月余。日前方报渐安,今日忽飞报于内,道长乐公主已然渐有不成之势。 太宗闻讯,惊震不安,乃亲率长乐公主同母弟太子李治、同母妹城阳、晋阳、衡山公主(就是后来的新城公主)往公主府探之。 长乐公主已病入膏盲,再不得言语。 太宗见之益发悲不自持。太子李治,长乐公主亲弟,急召药圣孙思邈。然药圣至诊,乃叹道无力回天,只可努力延得数日性命。 太宗乃痛号不止。 八月初九夜,长乐公主回光初照,竟可言语。乃求告父皇莫得伤心,又劝慰幼弟以国为念。 之后次日,即贞观十七年八月初十日晨,竟含笑而薨。 太宗悲绝于地,太子治痛楚难当,加之病体柔弱,竟至昏迷。 同日,山池院承乾李泰闻讯,乃悲绝两泣。 一时间,举国悲。 贞观十七年八月十二,太宗诏令,长孙皇后所出,太宗嫡长女长乐公主李丽质夭蕙,陪葬昭陵。 …… 贞观十七年八月十五。 太极宫,山池院。 承乾、青雀、李治。 三兄弟默默对坐,面前摆着些酒水果品。 方才,他们已然又祭拜了一番丽质……那个兄妹八人中,最淘气也是最体贴的姑娘。 沉默,还是沉默。 “稚奴,你总是得劝一劝父皇,叫他莫再过伤心了。” 承乾终究还是开了口,伤感道:“再过一个多月,大哥四哥就要走了,以后,这宫中便只剩你一个了。” 青雀却道:“不错……不过在走之前,大哥,咱们却得想个法子,替稚奴把这国储之位,给保好了——大哥,你当知道,舅舅可传了话儿入内,说父皇有再易储之语了! 大哥,你输了我也输了,可是咱们都是输给了稚奴,自然无妨。 可若是最后的结果,竟是输给那个贱种李恪…… 那便是大不值! 稚奴你听见没? 四哥可不许你这般就把位子让出去! 明白没? 否则你叫大哥四哥为了这位子,争到如此下场……你叫我们两个如何自处?” 承乾看着为了李治被人欺负而一时怒性再起,习惯性地团团乱转嘴里直嚷嚷的青雀,一时间眼神温暖,如小时一般,目光中只有单纯信任: “青雀说得不错……稚奴,你若输给李恪,却当真是叫大哥四哥难以自处了……而且他若上位,那莫说大哥四哥的命,便是你最喜爱的侄儿如象儿欣儿,也是难保……” 李治便惨然一笑:“可是稚奴生性柔弱,父皇不喜,又怎奈何?”不是他心累,实在是这些日子以来,接二连三的事情,已然让他有了些退储之念。 “稚奴,你便不为咱们,可也得为你心中那人好好想一想!你若是今日退了这储位,她会如何?好好想一想!那箴言,你可是知道的!”青雀见李治竟有意放弃,当下气急败坏,骂他道。 李治闻言,便是一怔,良久才叹道:“可是……如今我一时之间,竟也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