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初立,暗涌流晦二十九
…… 同一时刻。 长安。 长孙府。 小禁屋(郡王以上的级别家里才能有的私家牢房)内,长孙无忌眯着眼,看着袖手而来的长孙冲: “招了没有?” 长孙冲抹了一抹头上汗珠,却道: “嘴硬得很,却再不吐口的。”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又慢慢问道: “菜可都上足了?” “还差两道。不过……” 长孙冲犹豫道: “父亲,若是这两道一上,只怕这人便不成事了。” 长孙无忌想了一想,慢条斯理道: “为父在宫中行走时,曾听人说过一事,道当年那审问韦尼子近侍的狱官名唤林志、卢光明的,却甚是厉害。听说未曾伤得那婢奴分毫便得了供辞…… 你去,打听一下,看看他们身在何处?” 长孙冲却道: “父亲,这二人早已出了长安,被调任外官了。调任令还是您亲手所签的。” 长孙无忌一怔,想了一想才叹道: “父亲当真是老啦……这些事居然都记不得了…… 不过眼下,却是难办。” 长孙冲却笑道: “父亲别急。虽说那二人被调出长安,可那审问的法子,却是留了下来。父亲只需耐心等待,至多三五日,此獠便必然全招了。” 长孙无忌这才点了点头,满意地笑了。 是夜。 高阳公主府。 闻得近侍所报,正倚于两个少年怀中,恣情调笑的高阳立时便翻了脸,掀了面前摆满酒水瓜果的案几: “一群废物!怎么连个人都看不好?!” 高阳厉声喝问,立时丝竹皆停。众侍噤若寒蝉,伏地不起。 那来报的近侍也颤声道: “回……回公主…… 实实实……实在不是咱们的人不上心……实在是那长孙无忌太过jian滑,是以……” 高阳眯了眯眼,快步步下阶梯,冷声道: “你说是谁?” “是……长孙无忌。” 高阳一怔,看了这近侍片刻,突然毫无预警地一脚踢中了他心窝里,竟将一个大汉踢得立时跌倒,半天脸色雪白。 高阳咬牙道: “你们……你们这……” “殿下息怒!息怒啊!” 一侧毗伽奴见高阳如此大怒,心中一惊,急忙上前猛然叩首请罪: “殿下请息怒!” 高阳目光中的寒芒闪动片刻,好不容易才冷却下来,瞪着那终于缓过了口气的近侍道: “若在平时,本宫必然是要杀了你的……不过念在你之前功高勋著,且留你一条性命!” 那近侍惊得急忙低头狂叩其首,谢恩不止。 高阳这才消了消气,转身回到案后,坐下道: “既然被长孙无忌拿去了,那便再不必留着活口给他找出什么差错来!明白了么?” 近侍心中一冰,然而想着自己性命,终究还是点头接令。 …… 片刻之后,高阳才看着那离开的近侍恨恨地骂了一声: “废物!” 毗伽奴一壁安抚她,一壁轻声劝道: “其实公主殿下不必如此惶惶。那长孙无忌若知道了些什么,也只会去为难那武媚娘…… 毕竟咱们此番不过是想再查一查那武媚娘与当今主上之间,是否确有私情罢了。长孙无忌便是抓到了咱们的人,也不过就是设法逼得主上将武媚娘或杀或逐。却不敢找咱们半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