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退为进,凤终还朝四十六
永徽元年三月初九。 掖庭省。 内侍监王德一早儿便着人洒扫净了内廷务里的小狱房,这才慢慢地走了进去,看着那个坐在狱房当中,披散着头发,依然抱着那柄自己赏下的拂尘的爱徒。 良久,他才轻轻叹息了一声,慢慢走进开着的狱门中,立定,问了一句: “一切都还好么?” 明安闻得师傅的声音,一时僵着,不敢回话儿。半晌才头也不回地颤声道: “有得吃,有得住,也算是好的了。” 王德再叹: “可你在太极殿里的日子,不是比这更好么? 为什么?” 明安默默不语,良久才轻轻道: “师傅,您还记得明安的本名儿么?” 王德黯然点头: “师傅记得。” 明安想了想,却摇头苦笑道: “师父还记得,可是徒儿却快忘了。 若不是那一日,长孙太尉寻了的人来,叫了徒儿本名…… 徒儿几乎都要忘记,自己原来不叫明安。 明安这个名字,却是师傅后来赏的。” 王德不语。 明安又轻轻道: “所以呀师傅,您当初若是给明安取个别的什么名儿,多好?为什么非得带着安字呢? 结果徒儿就总觉得,徒儿也得像瑞安德安一样,能够被主上当成心腹待见着,才算是对得起师傅您……” 王德心痛道: “难道现下主上便不待见你么? 主上待见你的时候,何曾差了德安瑞安些许?” 明安点头,却道: “师傅说得是,明安之前却是看不清楚的。只是一心二心地怨恨着,总觉得主上不曾当真把明安当成是亲信使。 ……虽然我们三个,吃的住的用的,没有一样儿不是相同……可我到底还是起了犹豫,总觉得若是哪一日主上要是非得推我们三个人之中的一个,出去代死,那必然是我……” 王德却咬牙道: “我知道,你也是被长孙太尉身边的那些人给说得蒙了心,只看着主上把胡土当成棋子儿用,预备着将来事机不对便灭他的口。你却没有想过,这胡土本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样的墙头草,若是有朝一日性命受胁,他也必然是要叛离主上的啊! 再者你想过没有,便是当真有哪一日,主上无奈,必然要推一人出去受死,那也不会是你! 以德安瑞安的心性,还有师父在…… 早就抢在你前面儿了! 何必等你动事?” 明安苦苦一笑: “所以我才没有告诉太尉大人,师父下的是什么药……只是告诉他,师父很恨王皇后,是以似乎是把皇后的补孕之药,更替成了别的什么无害补药。” 王德闻言,又是气,又是怜,只是无奈摇头,半晌才问道: “还有什么事,你是说与太尉大人听了的,都一一说与师傅听。师傅看一看,若是能留下你这条小命,也算是咱们师徒一场了。” 次日。 朝毕。 太极宫。 太极殿。 李治闻得王德回报,半晌不抬头。 王德见状,心中也是气恨交集,不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