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成鸳鸯,再得瑞兆十一
永徽元年八月十七。 节后。 唐高宗李治嫔,婕妤徐氏,因皇后王氏请命,着准出离行宫暂居安养。 是日,阖宫上下,只皇后与四妃因体制规例,不能亲送,只得皆着人与诸嫔同至宫门前送别。 便是千秋殿中禁足之萧淑妃,亦着左右相送。 而送别诸人中尤为引人注目的,便是与先帝太妃徐氏、高宗婕妤徐氏二姐妹情如金石的立政殿娘子武氏。 其现身之时颇短暂。 然其一身红衣羽罗,乌发雪肤…… 虽无装饰,却胜过一众华衣巧饰之妃嫔。 诸妃惊艳之余,难免忧惧: 如此女子,若长伴君侧,必独承恩泽,他人难抗也。 一时间,宫中人心浮动,个个不安。 …… 千秋殿中。 闻得药儿的回报,萧淑妃的表现,反倒平淡得叫人奇怪: “武媚娘去送,本就是常理,不必担忧。” 药儿却忧道: “可是娘娘,那武媚娘今日,却是同陛下身边的德安一道去的宫门相送…… 会不会……” 萧淑妃淡淡一笑: “她向来颇受陛下喜爱,加之她与徐氏交好…… 这等事,本也应当。” 药儿眨了眨眼,想问些问题,可终究没有那个胆: 毕竟,以她今日见过武媚娘之后的想法看来,自己这个主人之所以深受皇恩,不过都是因着她容貌上与那武媚娘有四五分的相似…… 论说起来,这武媚娘当是她的心头大敌…… 可是她却似乎毫不在意? 这叫药儿迷惑,也不敢说什么。 虽然淑妃态度坦然,似完全不将武媚娘放在心上,可对药儿来说,万一这是淑妃的心病,而她又是有意相瞒…… 自己贸然揭露,只怕会引得主人大怒,责罚自己,甚至失宠丢命,也不是奇怪的事。 毕竟她这个主人,这些时日来,性情是一发地喜怒无常了。 需知这小药儿年岁虽幼,却是个极精灵的,是故便笑道: “娘娘说得是,这本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萧淑妃点头,慢条斯理道: “这宫里的女人,有哪一个不是指望着能够从陛下那里,多分得些恩宠的? 咱们眼瞧着那武媚娘与徐素琴二人关系如此之好…… 可说不准,此番这徐素琴重病一事,便与这武媚娘有些关系呢!” 药儿眨了眨眼,却疑道: “娘娘的意思是…… 这是武媚娘下的手? 可咱们不是知道是皇后……” “皇后? 的确,看起来的确是她下的手,可是本宫问你,那武媚娘是个何等人物? 为何这等大事,她竟全然无觉? 若果是情谊胜金的好姐妹…… 怎么着,她也得替着自己姐妹防着些罢?” 萧淑妃的一席话,倒是说服了药儿。 她点头道: “娘娘说得是。 只怕便是这武媚娘就算没亲自下手,她也是知道内情的。 而故意装做不知情,一来是图着渔人得利,二来也是指盼着能讨皇后的欢心…… 毕竟眼下,她与皇后的盟约,却还未破…… 甚至就是她与皇后达成的默契,由皇后下手,她佯装不知…… 也未可知呢!” 药儿这一番话,却加深了萧淑妃对之前玉凤所说,徐素琴,或者说是徐惠才是李治心头至爱一番议论的坚信,于是不由喃喃道: “没错…… 你说得没错…… 那武氏整日里缠着陛下…… 她又焉会不知,陛下心里真正在意的是谁?” 慢慢地,她起身看着前方,目光奇特: “说不定…… 说不定那徐惠的死…… 也是与她脱不得关系呢!” 想到这里,她突然目光一亮,急速转身,看着药儿: “有件事,你要去办一办。” 是夜。 立政殿中。 因着李治今日要待奉群臣,商议日前遣龟兹布失毕回国重新为王一事,故不得入殿中与媚娘相见,是以便见媚娘自己一人,独立在**之中,赏玩内侍省新送入的金菊。 “jiejie你看,这女华(唐时人称菊花为帝女花,或者是女华为多,尤其是上层的贵族阶级,特别喜欢以这样的书面称呼来口头使用,反而是正式的书面作品,尤其是诗作之中,多用口头称呼的菊花或者是菊为呼……)开得多好。” 瑞安因着文娘自素琴离宫后,便自然要归于立政殿下侍奉,心中喜悦,自然是一脸笑意。 倒是媚娘,依然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子,淡淡点了点头道: “内侍省的确是费了不少的心。” 瑞安笑道: “内侍省费了心,可咱们主上更是费心。 知道jiejie爱花,尤其爱菊爱牡丹两种,便巴巴儿地早叫内侍省置办了下来,只待着一打了苞儿便送来。 jiejie,主上这份儿心,可是比花儿还难得呢!” 媚娘难得有些腼腆,手中轻挥美人团扇白了他一眼: “今日里偏就你话多…… 小心着哪一日我被你烦得紧了,索性把文娘藏起来,叫你无处找,看你还这般烦不烦!” 瑞安闻言,立时央告连连,又是打恭做揖的,好生滑稽,逗得媚娘抿着嘴儿乐,然后才笑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