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成鸳鸯,再得瑞兆三十五
眼见如此,李绩也不得不出言相劝道: “主上且不必如此…… 说不定,那遗旨之中,却是出乎主上意料之外的内容呢!” 李治闻得此言似另有深意,不由转身,看着李绩道: “英国公似乎知道些什么?” 李绩眼见如此,索性便直言道: “老臣既身为先帝赐为遗命之臣如此重爱,多少也算是能了解些先帝的心思。 且先不论这道遗旨是否真存于世上…… 只说这遗旨之内容,恐怕便未必能如柴将军,与他身后那些人的意…… 是要不利于武娘子与主上的啊! 毕竟主上……” 李绩目光大有深意地看着李治: “对先帝而言,主上可是他最真心疼爱,最真心呵护,最重要的皇儿…… 这一点,是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的。” 李治闻言,思及自己幼年之时,每每于自己受伤不快痛哭之时,抱于怀中百般安抚劝慰的父皇,不由微湿了目光,心中也似放下一块大石…… 半晌,他才轻轻道: “得英国公一言,朕也多少安了心。 不过那柴令武既然问出这等话儿来……显见他也好,他身后的人也好,总是希冀这遗旨之中,有些什么不利于朕或者是媚娘的东西…… 事关重大,还要烦劳英国公多加查探了。” 李绩本来期待的便是这句话儿,自然是多加遵从。 君臣二人议了一会儿之后,李绩眼见再不可继续留下,便遂谢恩离去。 只留李治与眼见李绩离开之后,慢慢进廊中,无声侍立于侧的王德主仆二人。 良久,李治才头也不回地轻轻问着立于自己身后的王德: “那道遗旨…… 在你手中么?” 王德方才不在廊中,自然不知李绩已然将其藏于心中的秘密告与李治知晓,一时之间,惊至神色大变。 幸好李治背对自己,倒也看不到,于是一时之间,收起了惊讶之色,沉声道: “老奴不明白主上的意思…… 先帝遗旨不已是供奉在两仪殿中么?” 李治头也不回,淡淡地问: “王德,你是自幼看着朕长大的…… 你觉得这些事,能瞒朕多久? 朕最后问你一遍,父皇手书的,关于媚娘的遗旨…… 在你那里,是也不是?” 王德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年青的主人,恍惚之间,似乎又看到了当年在军帐之中,淡淡地对自己笑着说无妨的,那个左右环绕着许多同样意气风发少年少女的银盔将军…… 轻轻一笑,他觉得长久以来,一直压制着自己肩头的重担,于无声无息之间悄然落下了。 双肩一松,他淡淡道: “回禀主上,老奴知道此道密旨。 只是这遗旨,却不在老奴身上,更加不在宫中。” 李治霍然转身,目光如电: “眼下在哪儿?” 王德坦然回视李治: “宫外,元将军府中。” 李治目光一凝,半晌才低声道: “在师傅手上……还是在素琴手中?!” “此旨本便是交与徐太妃手中,姊故妹承,自当在元小娘子手中。” 王德轻轻道。 李治咬牙,半晌才道: “你知道里面的内容……你也知道,里面的内容,并非不利于媚娘…… 是也不是?” 王德坦然: “是。” 李治瞪视他半晌,最终还是长叹口气: “父皇……要将媚娘赐与朕为妃……以保王氏后位不失…… 是也不是? 你是不希望这样的罢? 所以才一直隐瞒不提?” 王德却坦然道: “无论老奴如何与太原王氏私仇深重,但对老奴而言,先帝与主上才是首位。 所以老奴不会做下这等事。 至于那旨中之事…… 主上何不亲自看过…… 再行其事?” 李治一怔,看着王德半晌,突然道: “父皇留下此旨,多半意在不时之用…… 为何你不加阻拦?” 王德淡淡一笑道: “自然是不必的。 因为先帝留此遗旨之时,已然言明,开启此遗旨的先决之要,便是主上发觉这最后一道遗旨的存在。” 李治一怔,定定地看着王德,半晌不语。 永徽元年十月初三。 长安。 太极宫。 早朝之上,英国公李绩凯旋而归,献上诸等贡物与奏表之后,便立于当廷向高宗李治请辞其职。 李治与诸臣再三劝留,奈何李绩辞意已决,无奈李治只得着令准解其尚书左仆射一职,其任任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三品。 朝中百官闻之,皆叹李绩之高义。 …… 朝后。 左延明门。 长孙无忌与禇遂良裴行俭等人,看着李绩坦然一人独行离开,不由长叹一声。 禇遂良叹道: “说到底,英国公究竟是友非敌。” 长孙无忌沉默,面上也现些感叹: “可惜…… 可惜他一味求中立之态,否则以李公之才德,大唐天下,自当更加稳固。 氏族之流,自也不足为提了……” 一边的裴行俭闻言,思及日前因不得武职而多有抱怨之言,不由微现愧色。 …… 是夜。 太极宫。 山水池边。 千步廊中。 李治与久未入宫的李德奖,立于一片黑暗之中。 而弓身跪于地上的李德奖,却双手高奉着一只小小锦盒,似欲奉与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