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兮祸兮二十七
李治点了点头,叹道: “这样一来……也只有着狄卿下手了。” 媚娘点头,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李治见她如此,心中不由好奇,问道: “你怎么了?今日里这般多愁善感的? 却不似你平日。” 媚娘在他怀里,只摇了摇头,良久才道: “媚娘只是想到……若是……若是当初的皇后,能够抱着对待太子殿下这样的情份来对待惠儿…… 也许…… 也许我与她之间,还走不到这一步。” 李治闻言,半晌不语,好一会儿才轻道: “父皇曾经说过,这世上什么都有可能,唯有若是二字,万不可能。 不能之事,多思无益。” 媚娘点头,再不言语。 …… 唐高宗永徽四年六月中。 太极宫。 早朝之时,因大理寺下官员狄仁杰有报,于月前查证某案时,忽得一老妪,力证早前太子李忠与雍王李素节之间冲突,多为雍王一力挑事而成,更言道太子虽有过,却多为维护母亲尊严等语。 且又有禇遂良等诸臣讽谏雍王素节平日里言行不彰,更有诸多不良之行等事,李治乃怒,着赐旨两道同发太子与雍王。 与太子处旨,多有抚慰之意,劝厉之心,更有警省之事,并着其书悔己文一篇,于先帝太宗皇帝灵前焚之,便当自解禁足,又多赐金帛之物以示抚勉。 与雍王处旨,则言辞凌利,多有教诲止喝之意,更有数番先人之论,着其谨记。又以雍王渐长为名,另赐别殿与之为居,着其禁足其中反省一月,乃以为告。 一时间,朝中诸臣无不赞颂李治教子有方,明察之至。 …… 是夜。 太极宫。 立政殿。 媚娘立下殿下看着已然远去的李治玉辂,许久长叹一声道: “闭宫,下钥罢!” 瑞安点头,上前宣呼,文娘则一壁扶了她入内,一壁小声问道: “娘娘,为何您不拦着些儿主上呢? 明知他此番前往万春殿下,必然是要与那皇后些不好的——” 媚娘点头道: “不错,治郎别的什么,都可以忍,唯有这一点不成。 他万不能忍得下宫中那些女子利用加害于我——因为他当年尚为晋王时,便吃尽了这样的苦头,他是万不能忍得这样事的。 可是正因如此,我才要请治郎去万春殿。” 媚娘淡淡一笑道: “文娘,此番我出言相劝,完全是因为太子殿下,与她王善柔,却是无半点关系。 无论如何相帮,如何相助…… 我与她之间的血海深仇,半点儿也没有减过。 这件事,我还是希望她能够牢牢地记得,也永远记得!” 万春殿中。 听得传驾侍来宣驾时,王皇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定之后,才激动地紧紧握了自己的衣袖,好一会儿转头,拉长了声音唤着红绡: “红绡?红绡?!” …… 不多时。 万春殿外。 李治驾一至殿门前,他便徐徐举起手,德安见状会意,立时着令左右且停,辂不可落地,又小步上前跑至李治面前,看着李治的面色道: “主上,可是要调头回去?” “都到了这儿了,怎么还能回去?” 李治索然无味地道: “便是回去,媚娘也不会叫朕入内的…… 依她的性儿,只怕此刻已是安然睡下了。” 德安眼珠子一转,又笑道: “那…… 去千秋殿?” 李治扫了他一眼: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今日刚刚罚好了素节,又叫他们母子暂离一段时日,眼下朕若是去了千秋殿,算什么?去听女人哭么? 还能不能有片刻安宁了?” 德安心知自己问错了话,又笑了笑道: “那主上可要回太极殿?” “哪儿都不去……既然传驾传到了这儿,自然便是这儿了。 只是……” 李治看着万春殿三个金字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目光中有些厌恶: “只是朕还是得好好儿想一想,进去之后,如何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