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为越女暮作妃八
唐永徽四年九月二十。 骊山温汤行宫。 唐高宗李治因感念皇后王氏父,特进魏国公王仁祐忠厚诚勉,恭顺谦下,着追赠司空之位。另赐锦帛百匹,珠玉量数,以为葬仪。 …… 是夜。 行宫内。 官舍中。 “什么忠厚诚勉恭顺谦下着追赐司空? 主上这是在打那王氏一族的脸呢还是有别的用意?” 随行而来的李夫人不解又有些微怒地看着表情平静的李绩: “怎么论,夫君都已然承着司空之位了……” “只怕这不是主上的意愿。” 李绩平静地拍拍老妻之手: “白日里,主上便召了为夫去说过此事了。 且为了此事,主上还特特地将皇后所上的折表与为夫看过。 那折表之上,分明写的是请赐哀荣,更求侍葬昭陵。” 李夫人闻言,登时沉了脸: “竟然还求侍葬昭陵这等事? 也怪不得主上要赐司空之位与他了…… 竟还想着这等事? 哼!当真是欺人太甚了!” 李绩点点头,叹道: “若要侍葬昭陵,自然要有国公之位与高封。 依制,虽说他王仁祐身为先帝臣子,又是今朝国丈,论起来得个公卿之封也不是不可…… 奈何他本职实在不高,一路都只是因为皇后之父故才得特进,加之又于朝中文武两政道上皆无大功可表…… 若强要封,也只能给个下三位的卿封。 若只给了下三位,那依礼制,他便不够资格侍葬昭陵—— 毕竟昭陵侍葬实在太多,单单只为夫等二十四凌烟老臣便占去了一半余的席位,何况还有其他妃嫔亲王,皇子贵胄? 所以皇后之意,只怕还是希图着能够得个三公之封,光光彩彩地下葬才是真的。” 李夫人便冷笑道: “打得好算盘!当真打得好算盘! 只是不知她自己可曾想过眼下这等局面?” 李绩摇头,淡淡道: “是啊…… 她也是太过了。 今日里主上召我前去时已然说明: 此番与她应封,实在是无奈之举,只得应付一二。 又多加勉慰…… 只怕今日之事便是为夫不发声,必然也有朝中其他老臣们不满了。” 李夫人点头,又道: “说不定,这便是主上的本意呢? 为的便是激得朝中诸臣对她不满。 可主上如此行事,难道不怕夫君心中不满,反而成拙?” 李绩淡然一笑: “主上何等人物? 既然行得此事,又素知为夫本心,自然不会怀疑。 诚所谓用人不疑,乃属正道。” 李夫人默然。 …… 次日。 长安。 太极宫。 中书省。 以长孙无忌为首的诸关陇重臣,在闻得昨夜连夜传至京中的圣旨之后,全都炸开了锅。 头一个跳出来以为不妥的,便是禇遂良: “这算什么?! 死人怎么能与生人同等封位?! 何况还是一个特进的国公?! 不过是当了几日皇帝国丈,他便以为这大唐就是自家的了么?!” 长孙无忌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唐俭: “年兄以为如何?” 唐俭面色也异常沉重: “太尉大人,此事实在不妥…… 且不提他王仁祐本来便只是一介令官,还远言不及五品上员甚至是九卿之位。 便是他于这特进之后诸番不计之事,就不当为此封啊! 何况英国公如今可是立于司空之位,这活司空尚在,怎么就能再追一个死人为死空?”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徐徐道: “此事,老夫本也好奇,还是昨日里,着人向那骊山温泉行宫里的侍书小监问过之后才知道的。 好似皇后折表之上,本来提请的是要赐其父侍葬昭陵之哀荣,主上因囿于礼制不得行,这才无奈应下的。” 诸臣闻言,面色登时更加难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裴行俭年轻气盛,当下便不服不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