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历史小说 - 大唐三帝传在线阅读 - 昔日王箫恨已逝,今朝凤凰情正浓十二

昔日王箫恨已逝,今朝凤凰情正浓十二

    唐永徽五年九月末。

    第一场秋雨,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长安。

    太极宫。

    掖幽庭,冷宫内。

    王德抱着拂尘,立在廊下,看着那沿着瓦沿一滴滴一串串地落下的雨珠,良久不语。

    好一会儿,他才回头去看着立在自己身后的瑞安:

    “如何了?”

    “至多半个时辰,便不得活了。

    师傅,太子殿下一直想见一见她,要不要呢?”

    王德转过头来,淡然摇头:

    “不必。

    他想要的结果,已然有了。”

    “可是太子殿下他……”

    “便是殿下想,那也要看一看是不是真的应该。

    别人不知,你且不知么?

    殿下这等身份,一旦传出什么不好的讯儿来,会惹出多大的乱子?”

    瑞安却道:

    “不好么?事实本就如此,何况还有代王殿下……”

    “这些话只在我面前说说罢了,你以后见着别人,还是少说这些的好。”

    王德转头,目光微冷地看着这个徒弟:

    “你应当知道……当年你们哥儿俩拱着主上登储之时,我便已然知道你们抱着什么心思了。”

    瑞安目光一凝,好一会儿才道:

    “师傅知道了?”

    “知道了。”

    王德转回头来,摇头道:

    “你们要记住一件事,不是你们以为对主上好,那便是对主上真正的好。

    言尽于此,以后好自为之。”

    瑞安却道:

    “但是代王殿下天资过人,师傅难道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又如何?论到底,长幼有序。说到底,这些事本不该是我们来cao心的。”

    王德淡淡道。

    瑞安闭了口。

    好一会儿,王德才叹了口气:

    “师傅也并非存了心要让你难堪,只是此事……

    罢了,以后但凡这些事,你还是少cao些心的好。”

    瑞安默默,最后只得应声称是。

    ……

    片刻之后。

    太子东宫。

    丽正殿内。

    李忠看着近侍,轻轻道:

    “你说王公公说了,冷宫之内无事?”

    “是。”

    “你可去确认过了?”

    “回殿下,已然确认过了。那位暗中被召入的秦太医说了,断然是活不成了。

    至多再撑得一个时辰便要结局了的。”

    “那为何王公公不发丧讯?”

    “殿下,皇后暴毙何等大事,若无陛下旨意,怕是不能乱发的。依着小的之见,怕是王公公别有心思呢。”

    “他还能有什么心思?”

    小侍左右看了看,这才上前一步轻道:

    “殿下,您可别忘记了,皇后生前可是也受过王公公的苦处的,怕是他也担心,会不会在最后入陵之时露出些什么来呢!”

    李忠回眸看他,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本宫知道了,不见,便不见罢。只是你接下来,要时刻注意着父皇的动向,明白么?”

    “是。”

    李忠看着他匆匆奔出,抬头看着天空,目光微湿:

    母亲,就快了,就快了……

    你且等一等忠儿……就快了,真的就快了……

    一个时辰之后。

    唐,麟游。

    万年宫。

    大宝殿,内殿。

    因着李治今日偶感风寒,于是便早早退了朝,只守在后殿里,与媚娘母子坐在一处,边看着几卷书页,边随口说着些闲话儿。

    是以当德安匆匆奔入之时,李治的表情是颇讶然的:

    “怎么这般脸色,出什么……”

    他话未说完,便见德安匆匆走上前来,先行一礼,然后才附于他耳边细语几句。

    李治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过头来,目光有些散然。

    “主上,师傅已经安排好了,只等主上您的消息呢!”

    “……这样的天气,怕也是不好存的。

    且先秘而不发,只待下月归宫后再言,明白么?”

    “是。只是虽说眼下已入秋,天气却还不凉,若要存得好,只怕便要存在内司建来安置那些贡酒的旧冷窖之中了。”

    “便安置着罢!日后把那里填平了就是。

    左右……”

    李治闭了口,又看了看这大宝殿的殿顶,这才轻轻道:

    “左右这太极宫,朕也是觉得,太过陈旧了些。”

    德安应声称是,接着又道:

    “那主上,这边的一个不好了,另外一边的那一个,只怕也好不了几日。一旦有了结果……”

    “一并安置着,且等媚娘腹中孩儿落地再说。”

    “是!”

    看着德安兴冲冲奔出去的身影,李治却只是怔怔地坐在原地,看着殿外已然将垂下的纱缦打湿的大雨。

    一只温暖而熟悉的手,轻轻地覆上了他的。

    他回头,看着媚娘的脸。

    “治郎还是去看一看吧?”

    “已经去看过了。”

    “……那一个呢?好像也没看过……”

    “……”

    李治沉默,半晌之后才轻道:

    “事已至此,再见,或者不见,又有何意义呢?

    就此别过罢。”

    “可你们……毕竟夫妻一场。”

    “夫妻二字,我此生只用在与你一人身上。而且……见了她,又有什么能说的?又有什么可说的?

    当初选她入宫,便是我的不是,害了她一生。

    如今既走到这步田地,又何必再害她更厉害,叫她死了人却心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