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明空,弘治暗争二零四
秋夜凉如水,清风自拂云。 夜色如此温柔,自然便引得无数人儿出来前看。李治一早便拉了媚娘往廊前一坐,便自赏月而去。 一壶酒,一双人,竟是格外畅意舒心。 “听说今儿个弘儿去了趟素琴那里,回来却是好生发怒呢!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治一边儿啜着酒,一边儿扬着眉问。 “多半是那孩子吧?德奖小弟,德章的遗腹子——好像是叫明月还是月明来着的一个姑娘?” 媚娘一笑,却心里有些把握:“似乎很是个倔强的孩子呢!也难怪弘儿能被她气着。” 李治哈哈一笑,拍手叫好:“原来是这样!好极好极!我记得师傅说过,这月明丫头的剑术着实了得,天份也不逊于当年的师傅自己——那,改明儿就召了她进宫来,陪着弘儿练一练剑罢!” 媚娘闻言,立时转头飞过一记白眼:“便没见过你这般做阿爹的!” 李治一脸无辜道:“我又怎么了?” “你说呢?人家阿爹是生怕自家孩儿不欢喜不痛快,你倒好,反而转过身来算计自己儿子……真不知弘儿有你这么一个阿爹,是福是难呢!” 媚娘哼了一声,半真半假地抱怨。 李治闻言便一沉默,好半晌才轻道:“之前……” “谁与你扯之前?”媚娘断了他话头,不教他再提旧事:“你教孩子好,怎么都成,可这一次,你不觉着自己实在太过了么?明知弘儿与那孩子搁不在一处,还要把她往弘儿面前凑,这不是转明儿地给他挑麻烦送?” 李治转头看着她,奇异地问:“你却是不喜欢那孩子么?我看你少见这般不喜呢!” “都是好孩子,哪里有什么不喜欢的?更何况那孩子性子极对我胃口——只是弘儿既然不能与她往一处走,她又空白大了弘儿十岁,你这般往弘儿跟前送她,岂非是找着让两个孩子不痛快?便是要开玩笑,也有些过了。” 媚娘一番数落,却让李治沉默,好半晌才委委屈屈道:“可是之前你还说这小子最近一发无法无天,竟然敢自己父皇母后都计算,真该找人好好教一教的……” “那也不能拖累人家月明啊?你也不想想,弘儿在咱们面前自是小孩子,便是在元舅公与那些太傅们面前,也都尚可遵一遵晚辈礼。可是在月明面前,他可是真真实实的太子殿下。你叫月明怎么不被他欺负的? 若是让他借着太子的权位,欺负人欺负惯了,难保以后便不会往这骄横一路上走的。到时候,你后悔可也来不及!” 李治眨眨眼,半晌却道:“你说的虽然有道理,可那也得需好些时日是吧?若我只把那孩子放在宫中两日,再赐她些权柄在手不叫弘儿轻易能动得了她。如此好歹叫他吃些难为,日后也知道些长短……不好么?” 媚娘眼见他坚持,心知自上一次被弘儿算了一次之后,这小气阿爹便记仇至今。再想一想,月明那孩子自己也算是熟知的,虽她看似是大剌剌的,却是个品德高洁的好孩子。而且一身剑术也着实不弱,若只论起武功来,跟弘儿打也绝对不吃亏,素琴也不必心疼…… 思及此,她点一点头,嗯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便就这般了。只是有一桩,你可千万一定要小心些时日,若是定了心只让她入宫三日,那便一定要在三日之期内送她出去——毕竟她也是德奖师傅的侄女,这太极宫中……” 媚娘神色微黯,李治亦默,好半晌才突然轻笑道:“你瞧你,你瞧你……我不过是说了些子家常事,便又把你伤思惹了出来。罢罢罢!你若真觉得这太极宫中旧忆太多,今患更甚,那便索性再起一座宫殿便是。横竖那些老臣们成天拿着我的身子做借口当理由,逼着我修建新宫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媚娘转头看他一眼,却轻道:“可在我看来,却像是你自己急着要建,离了此处呢!怎么,还将当年事放在心上?” “哪里还有当年事?”李治眯着眼笑:“都忘记了。” “那可是最好……莫说是又因为当年……”媚娘哼着笑了一声,斜他一眼,却是风情万种,直看得他心里一团燎原野火腾腾地便往满脸满眼双唇间喷窜。 可碍着左右有人,他又不好明目张胆,便一扬眉,双腿一伸,直落落在她膝上: “那些旧事且不必提,倒是我批了一日折疏,腿酸,还有劳娘子替为夫的揉一揉。” 媚娘微眯了眼,手中缓缓摇着的玉扇向下一折——“啪”地一下,便听李治捂着腿连声喊痛地跳将起来,原地乱跳。 “……酸么?我看却是好得紧呢!” 媚娘笑眼弯弯,却向后一仰,极为满意地看着自己猴儿样四处乱跳的皇帝夫君。 李治闻言,且先咬牙切齿地看了这小女子一眼,哼了一声,便寻了借口支开左右,上前一步便把整个人压在懒倚胡床的媚娘身上,双目直勾勾盯入她眼底,却扬眉笑道: “的确,娘子这一拍,却是好多了……好得都有力气,再给弘儿添个小弟弟了呢!” 媚娘粉面一红,立时便拿扇子打飞虫儿般,没头没脸地往他身上拍,边拍边涨红了一张脸笑骂:“你个没脸皮!你个没脸皮!你个没脸皮!” 李治由她拍由她打——左右也真是如打飞虫儿般,不痛不痒的好生无力,一手挟了她细腰,一手便不老实地往衣襟里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