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梭光似箭,回首望时已百年三十七
闲敲棋子听烛花。 立政殿后殿里,难得放松了心神的李治与媚娘,便这般你一我二地,相对而坐,相视而笑,各手执一子,对坐而弈。 “今日倒是好得闲,居然有时间来与我弈棋。” 李治状似漫不经心地开了口,可目光,却紧紧地瞅准了媚娘的脸,半点儿不肯放。 “不然又能怎样?” 媚娘满面幽怨之色,斜斜瞥他一眼:“还是说治郎觉得媚娘太闲,可以再安排些事做?比如……” 她轻语声中,“咯当”一声落下一子,封死了李治左边大龙,漫不经心道:“把治郎留在媚娘身边那几个不成器的……都再拉出来,调教调教?” 李治立时闭紧了嘴,不再说半个字。 媚娘看着他这般样子,倒也不再多加追问,只是哼了一声,又扔下一子,却将他右手大龙也一道封死了。 这可叫李治大为不满,登时抬眼盯着她看。 媚娘却浑不在意,只拿了两颗棋子在手心里一上一下地掂掉着玩,却没有半点儿要回应他的意思。 无奈,李治只得轻轻咳了一声,状若凶狠地瞪她一眼,垂下眼眸来,抱紧手臂开始苦思破局逃生之法。 一边儿想,一边儿嘴里还不肯停歇地继续问:“说起来倒是也奇怪了,你不得闲,这两日舅舅好像得了闲似的,一发往宫里跑得勤快,你可知道他都在做什么?” 媚娘嗯了一声,看着李治从旁生枝,妄图跳出一步活路的表情,不由淡淡一笑,伸手取子再落其一:“这个可不知道,不过想来必然是与先帝遗诏有关罢?说起来也真是够了……这先帝遗诏,竟似是天下人人人都有了似的。你也有,我也有……说不定哪一天,媚娘手上也出了一道出来,那才叫有趣呢!” 李治闻声,也不抬头,只是淡笑:“那也很好啊!叫他们知道点自己轻重,别动不动就以为自己握了一道父皇的遗令,就是天下无敌了。” 借机他又找了一处活路做关,一边儿便继续道:“父皇一生所下旨令不知有多少,何况他向来便是谨慎周全的人,又怎么可能在自己身后,不把一切的路都铺好了?” 媚娘漫声道:“是啊,看看为了治郎你,先帝费了多少心思……媚娘就想说你一句不是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治郎还有心思在这里跟媚娘弈棋为乐?” 李治一怔,抬头看着一脸娇俏地嘟嘴嗔视的媚娘,心中一柔,轻道:“你若不喜欢,那我便离开便是。” “好啊,离开便离开罢,反正媚娘接着也想去落个清静处呢。” 闻言,媚娘立时回道。 这一下子,闷然不乐的,却换成了李治。 两夫妻互瞪了好一会儿,突然都各自扑哧一声,笑着齐齐摇起头来。 好半晌,李治才轻道:“多长时间了?” “总得有一年了。” 媚娘叹道:“这一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治郎也好,媚娘也罢,都已是无心于事了。” 李治也点一点头,嗯了一声,叹口气,推盘认输,向后一仰跟着道:“可不是?弘儿的事,舅舅的事,宫中上下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事。反而叫咱们俩都忘记了最该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