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万世留名十六
看到李贤面色有变,建行急忙补道:“不过殿下也不必过于介怀,此事也只是建行听旁人所言,当不当真,却不一定做得准。” 李贤想了一想,最终还是摇一摇头道:“无论当真还是不当真,此事都应该与父皇母后商议一下——也应当与他们直言……” “殿下,建行以为万万不可。”闻得李贤此言,建行向前一步,恳切道:“此事毕竟只是流言,若是经了殿下之口叫主上与娘娘知道了,那无论信或不信,对殿下都不是什么好事——若是主上娘娘信了,那必然会要对殿下起些责备之心,怪殿下多涉此事。若不信,那便定会轻视殿下。无论如何,都不是好事。” 李贤转头望着他:“那哥哥……” “太子殿下处,便更不宜当知此事。”建行正色道:“殿下,太子殿下最近对这中臣不比等颇有回护之意,况且二位又刚刚起了冲突,若是叫太子殿下来看的话,必然会以为殿下有心挑拨……警醒不成便还好,就怕太子殿下反过头来还会责怪殿下您呐!” 李贤听他说得句句在理,倒也无法可想,点了一点头之后,又与他相议了两句,便决意将此事瞒下。 可李贤是个什么样的孩子?看似任性,实则最是乖巧的。这么大的事情,要他瞒着自己兄长,实在是痛苦。想了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母亲向来教导自己都是细水长流,从不曾见什么风狂雨骤之态。于是便拿定了主意,趁着半夜里入媚娘寝殿,与媚娘相见之时,摒退了左右,将此事悄悄告诉了媚娘。 正替他解衣散髻的媚娘听了前后,默然片刻后道: “贤儿是想问母后,此事到底该不该让你父皇与兄长知道,对么?” “父皇处,这样的事情多半他已然知晓了——母后您听了贤儿说这些话都没有半点儿惊异之色,那父皇自不必提。” 李贤一边儿甩着小脚,一边儿伸手去榻边小几上抱了一只睡得酣甜的小狻猊来玩。 “所以贤儿是想知道,母后是否赞成贤儿将此事与你说了?”媚娘将解下的衣钗等物放入一侧明和所奉银盘之上,便转头抱了儿子入怀,微笑发问。 “嗯……” “那贤儿自己是想不想说呢?” “嗯——哥哥向来都极爱贤儿的,而且这件事与哥哥有关,肯定要说的。但是……” “但是你觉得建行说得有道理,所以不知该不该与哥哥说,对么?” “是。” “好,那母后问贤儿一个问题,若是你哥哥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会不会与贤儿说呢?” “嗯,多半是会的。但若是牵涉到了什么大事,贤儿不宜知晓,那哥哥就不会说了。” “那样的话,贤儿会怪你哥哥么?” “自然不会啊!国家大事,岂可儿戏?况且哥哥不是不说,而是贤儿现在还小,有些事还不能理解,不能懂得,所以哥哥才会先且放着。等待日后贤儿长大了,能为哥哥分忧了,哥哥必然会与贤儿说的。” “那就是了。那贤儿觉得此事该不该与你哥哥说呢?” “嗯……” 李贤望着自己的母亲发了一会儿呆,突然眼睛一亮,将被自己抓弄醒了的小狻猊丢在地上,伸手环抱着媚娘的颈子又笑又叫: “贤儿明白了!” 媚娘含笑点头,将他紧紧抱入怀中。 次日晨起,九成宫大宝殿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