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万世留名三十六
一盏茶之后。 李孝坐在中殿,细细地品了一口茶汤,这才抬头看着商挽觥笑道:“怎么?本王说的话,吓着你了?” 商挽觥这才回了神:“不……只是……” “只是没想到,这么些年来一直被大家认定的毒妇,凶手,竟然不是她,你觉得不可置信,对罢?” “此事并非皇后娘娘所为,倒也是想得到的。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是……” 商挽觥看了看李孝,没有说话。 李孝神色平淡,一边轻轻以茶盖抚去浮沫,一边淡淡道: “本来就该是父皇的。” 他抬头看着商挽觥:“毕竟比起只做了一代的应国公的女儿来说,十数代公卿鼎食之家,三代帝王出身的父皇,才是真正懂得如何利用人心的那个人。再若说起来的话……” 李孝笑着向商挽觥点头: “甚至就是他们夫妻二人之间,到底是谁选择了谁呢?也不好说的紧。” 商挽觥默然,好一阵才道: “皇后娘娘当年的确是曾经有过要出宫而去之意,这一点,老大人(李绩)也曾证实过。只是就连老大人也不敢说,在后来经过了那些事情,见识了宫中繁华富盛之后,如今的皇后娘娘,是否还能像当初那个才人武昭一般,保持着万事不留于心的性情。” “怎么?莫非你也和你那顽固不化的师傅一样,以为这样的浮华,就能蒙了她的心?”李孝仿佛是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失笑摇头:“若你真做这般想,那可就真是想岔了她——在她眼里,这些东西,只怕还不及她床头那本书来得要紧。” 李孝摇一摇头:“说到底,还是他们离母后娘娘太远,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到底经过了怎样的事情,又都有着那些的反应……否则,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觉得这位母后娘娘是个恋慕荣华富贵,甚至贪权之人了。” “她不贪权?” “外人都以为她这些年渐涉朝政,是极贪权的人。可你跟在本王身边这么久,却不妨想一想,这桩桩件件,有哪一回是她自己要主动插手的?” “这倒也是,这些事,多数都是主上逼得娘娘不得不插手。可也奇怪,以我看来,主上并非是个传说中的仁懦之主啊?” “因为他本来就没有你想的那般仁懦,或者说他本来就不仁懦。那只是他早年间在宫中为了自保,戴上的一张面具,至今却揭不下来罢了。” 商挽觥望着李孝瞪大了眼:“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主上安排的?” “一国之主政事烦杂,弘弟又未长成。过早地交与弘弟,只怕反而会害了弘弟。所以不若交与一个六亲尽弃,无依无靠,却与自己心心相印的皇后……这才是最好的办法罢?”李孝淡淡一笑数语,却惊得商挽觥瞠目结舌: “殿下……殿下的意思是说,主上杀杨氏母女,是为了……为了……” “永绝后患。” “可还有武氏兄弟啊?” “这么多年来,母后娘娘可曾有一星半点儿要提拔他们的意思?看看在咱们眼前看着的事儿吧!她与杨氏母女都能闹成那个样子,可从来也没提过一句武氏兄弟二人罢?” “而且就算提了,武氏兄弟官微权轻,在这氏族与关陇二系盘根错节的大唐朝廷之中,怕也没有任何可以立足之地。” “所以本王才说,父皇真真正正是继承了皇祖父这一身治国之能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在当年选择了母后娘娘做为他的正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