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两种执念
暗夜中,言则鸩侧目打望着方喻,她的神色倏忽一变,不悦的心情一扫而光,转身进屋换了她的皮靴子,从暖洋洋的房间中走出来。 月光映在白皙的手背上,她轻轻拂过言则鸩的前襟:“好冰的衣裳,冻坏了吧?屋里有火盆,快进去烤烤火。”说着,修长的手臂,不由分说穿过言则鸩的腋下:“走吧,还有热巧克力,加了新鲜草莓,你应该试试。” 言则鸩抿住嘴唇,本不愿看她,但又不好得罪她,便被她拉扯着进了房间。 杨建时放下罐头,忽然站在文清身后,望着方喻的背影,他低声耳语一句:“真不是省油的灯。”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在耳畔响起,把正在望天的文清拉回到现实中,她回过头嗤嗤笑道:“管她好灯坏灯,反正不是你的灯。” “对啊,不是我的灯,”杨建时将一块干硬的面包塞进嘴里,指指言则鸩道:“可你把你的灯拉走了。” 文清缓缓吸了口冷气,蹲下身,将一把松散的白雪抓在手里。杨建时的目光完全被紧闭的房门吸引住,忽然一阵冰冷潮湿的空气从领口钻入,紧接着一团结着冰晶的雪球便顺着衣领灌了进去。 他惊叫一声,衬衫被腰带紧紧扎住,扯不出来,雪球贴这滚热的皮rou,瞬间化作一泡冰水,干爽的衬衫打湿一片,他死死咬住手中的半截法棍,勉强撑过冰冷的一阵刺激,他回过神来,哭笑不得的指着文清道:“你这小丫头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看你救过我的命,我,我真把着雪球糊你一脸。” 文清嗤笑一声,微微扬起下颚道:“谁让你乱说话来着。” 杨建时无奈的点点文清,摇摇头,蹲在地上:“你就是个傻子。”他嘟囔一声,将罐头中剩下的rou汁倒在嘴里。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温暖的火盆时而爆出一个火星,言则鸩坐在一张躺椅上,满心的不自在。方喻将一杯粘稠的热巧克力端了过来,放在言则鸩手心里。言则鸩低下头望见那褐色的巧克力,一股温热甜腻的气味扑鼻而来,他漫不经心的把目光移到别处。 方喻手中捧了一只青瓷南瓜罐子,里面是洗净去蒂的鲜草莓,她两只掐住一颗在言则鸩杯中沾了沾,送到言则鸩唇边。眉目含情,甚至存了几分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妩媚。言则鸩有些难堪,下意识的向后靠了靠。 方喻吃吃一笑,仍旧将草莓送到他唇边,他不得不吃,便从她手中接了草莓,送到口中嚼了。他的唇边沾染了黏腻的巧克力汁液,还未及从口袋里取出手帕,方喻已经先他一步帮他擦了。言则鸩愈发坐不住,站起身,倚着窗台向外张望。 方喻放下青瓷罐子,轻声道:“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实意。我也知道,你的人在这儿,心在窗子外面,不过没关系,我也不求你的心,我只要你的人。” 言则鸩散漫的摆弄窗台上一颗三角形碎玻璃,一手插在衣袋里,不经意望见窗外正在和杨建时说笑的文清。 方喻凑到他身边,望见窗外玩笑的两个人,柔声对言则鸩说道:“你看,她也不是离了你就活不了,我看,她喜欢杨建时都胜过喜欢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她连玩笑都不肯。你何必大半夜的跑过来,冻坏自己,只有我心疼罢了。” “我和卫文清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和杨建时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言则鸩回过头,被方喻的目光死死盯住,她的目光散发着女性直觉的敏锐力量。 方喻冷冷一笑:“不是那样,是哪样?别自欺欺人了,你心里清楚的很。叫你进来,免得你打搅了别人的好姻缘。” 她柔软的掌心散发着阵阵暖香,拂过言则鸩的背:“这世上,只有我心里疼你,你的苦,也只有我知道罢了。” 言则鸩向后撤了几步:“你早点休息,我先出去了。”说着便要走。 “言则鸩!”她忽然从背后紧紧抱住他,言则鸩挣脱不开,叹了口气:“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难道不明白,言则鸩,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你跟我难道不是你样的人,你明知道她心里眼里都没有你,你还要往她身边凑,甚至,你根本就不了解她。” 言则鸩狠命抓住她两只手,挣开她的束缚:“我确实不了解她,可我看得见卫文清的人品。可是方喻,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我始终看不透,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