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请客的是谁?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在重重虚影的掩护中,朝叶青衫的身侧探来。叶青衫还是没动。哪怕那只手随时都可以释放出强大无匹的力量将他拍成一堆烂rou。 他只是清楚地知道,那是假的,没有理由。本能不需要理由。 漫天虚影突然消散,齐剑丘微笑依旧地站在最初的位置上。 “你不是我的对手。”齐剑丘笑得很灿烂,就好像发现了什么特别令人开心的事情,“所以我们可不可以不打?” 叶青衫没有说话,本来打算不动的他再次动了起来。 没有漫天的虚影,没有撕裂空气的呼啸,他整个人就像是一道光闪过。当他决定出手时,他的剑尖已经触碰到青九的衣衫。很多成名多年的高手,就是这样变成了尸体。 齐剑丘是例外。他好像毫无反应,但叶青衫却停了下来,他的剑尖还触着对方的衣领,在柔软的衣料上压出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细微凹陷。 而齐剑丘的手,正捏着一支草叶用完全相同的方式,从完全相同的角度,在叶青衫衣领上完全相同的位置压出一个连大小深浅都一模一样的凹陷。 两个人以一种十分古怪的姿势,静静地对立,有一丝凉意自叶青衫的鬓角慢慢滑落,齐剑丘微笑依旧。 似乎他早就料到叶青衫会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方式出手,还能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出与对方完全相同的动作,达到完全相同的效果。 闪身退后,再次冲上前,叶青衫的手里多出一柄解腕短刀。刀锋飞快地撕裂空气,却在齐剑丘身前三寸被一层无形的真气所滞。叶青衫手腕翻动,刀锋划出一抹寒光自下而上斜斜撩去,齐剑丘的手却从一个无比诡异的角度突然探出,格开了叶青衫的手腕。 一道磅礴的气劲从身侧汹涌袭来,叶青衫拧身堪堪避过,齐剑丘的身影就在这一刹那消失不见。有清风凭空出现,轻抚大地,叶青衫感到深深危机。 风虽起于萍末,却终将蹶石伐木。 这句岳之南曾提到过的话突然闪过叶青衫的心头,让他隐约想到了些什么,却又抓不住,也无暇思索。 目光捕捉不到除秽的所在,于是叶青衫决定闭上双眼,将其余的感官竭力地放大并延伸到四面八方。然而除了风,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风,越来越疾,越来越烈,拂面的清风不多时便暴戾得如同千万把钢刀,锋利的刃口将所过之处的一切都搅成齑粉。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叶青衫独自站在刀风的中心,茫然无助。 漫天刀气,究竟是那一道将化作致命的一击? 松开手中的短刀,叶青衫决定放手一搏。 没有几个人知道叶青衫最致命的兵器其实不是他一直背负在身后的那柄友人所赠的长剑,而是一柄在偶然之下领悟的看不见的“剑”。一柄岳之南认为不该存在于世间的“剑”。 这样说好像很难理解。但如果天道剑圣丁宪在此,他一定明白。 因为丁宪也是剑客。以天道为名的天下第一剑客。 也只有天道剑圣这种层次的剑手才能看出此刻叶青衫的“剑”有多么凌厉。 大道三千,天道不是唯一。 从意识到自己有一柄与生俱来的“剑”时起,叶青衫就从很少向人展现这柄“剑”。因为这柄“剑”好像真如岳之南所说,不该存在于世间。尽管从某种意义上,“它”一直都悬在芸芸众生的大好头颅之上。 因为这是一柄能“代天杀生”的剑。 叶青衫知道,这柄“剑”却一定会让所有人将他视为敌人,想要诛之而后快。 剑泣血,人亦泣血。 叶青衫无法克制地淌下血泪,腥红的血泪在脸上滑落,如同两道触目惊心的伤。 齐剑丘的刀风因为这股悲意的出现而稍稍一滞,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做了短暂的停顿。叶青衫的剑却在这个停顿中将空间撕开了一个血红的口子,一抹妖艳的红芒闪现,如同一滴血泪被曲指弹出,在半空里拉成一条极细的红线。 血线一闪即逝,刀风尽散。 齐剑丘的表情在脸上凝固,挡在面前的手背上,有一个红点正渐渐变成向两边伸展的红线,皮肤裂开的轻响在此刻是如此的清晰,甚至让他有震耳欲聋的错觉。 血液挤开伤口喷涌而出,手腕被贯穿的痛楚远远比不上内心的愤怒与惊诧。这是他第一次无法躲开对手的攻击,更是他第一次受伤。伤到他的是一柄无形的剑,一柄已触碰到那道门坎得窥天机的剑。 只有这样的一剑,才可能让叶青衫这样的人伤到自己。幸运的是,叶青衫并没有全然领悟,否则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与境界无关,只因那本就是一柄决定万物生死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