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叶家人的心障
作为江湖闻名已久的宝物,藏锋六剑从不以神兵著称,人们之所以会趋之若鹜,只不过是因为剑上所承载的六道绝世剑意罢了。若只作为兵器,藏锋六剑本身实在有些差强人意。 可就是这么一柄差强人意的剑,在被叶青衫握于手中的那一刻,整条长街仿佛都被一股如有实质令人心胆俱裂的杀意所笼罩,甚至连无孔不入的风都挤不进来,只能在远处发出不甘的呼啸! “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却从来都不知道哪里不同。直到最近我才终于终于意识到原来我的不同,是我生来就注定要杀人。”将藏杀之剑斜举至眼前不断翻转剑身欣赏其上流淌的月光,叶青衫淡淡说道,“其实我真的不喜欢杀人。可惜我终于明白,原来这该死的老天只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杀人,要么死。于是不喜杀人的我终于不得不杀人,杀很多人,想死的、不想死的、该死的、不该死的……没办法,谁教老天要让我代他杀生呢?我不杀人,老天就要杀我啊。”叶青衫咳了几下,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对孙楚文示意,随即又笑道,“你们看,其实老天已经在杀我了。” “我的时间可能已经不多,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我不打算再浪费了,也请你们配合一下,痛痛快快地去死,不要再耽误我的时间好不好?反正江湖么,说到底无非还是你杀我我杀你,就像人们常常挂在嘴边的那样——这是每个江湖人的宿命。既是宿命,你们不妨就认了吧。”叶青衫一边如与好友聊家常般轻言细语地说着话,一边迈步朝孙楚文四人走去。每迈出一步,长街就会冷上一分,笼罩长街的杀气也会重上一分,直到他与四人之间相距已不足丈许时,方圆十丈之内的一切都仿佛被冻在万年不化的寒冰之中! 并不算特别锋利的剑锋在四人喉间轻轻划过,温柔得就仿佛恋人的爱抚,令人不忍阻止,也不想躲避。却又是如此残忍无情,取人性命,就如同呼吸一般随意自然。 四道伤口在四人的喉间慢慢绽开,殷红的血液慢慢渗出,在夜色中黑得像墨,直到流出喉间的阴影暴露在皎洁寒凉的月光之中,才变换成一种妖异的暗红。 一声金铁脆响在四人身后响起,缓缓自伤口渗出的鲜血如同得到号令,瞬间化为滋滋作响的血泉喷溅开来,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所有目睹这一切的人的双眼。 “还有三柄”叶青衫随手将手中已然被他亲手折断的藏我之剑抛到脚下淡淡说道,“我说过,我的时间可能不多。” 百丈之外的王楼最高处,邵成危正面色平静的自斟自饮,露台之上,邵至岐早已讷讷不能言。 “看清楚了?”邵成危豪迈地端起大碗猛灌了一口辛烈的杀穿喉,任炽烈如火的酒浆在口中来回激荡,直到眼底发烫鼻中酸涩之际才囫囵吞下,然后细细感受着整个腹部与胸腔都被酒气恣意“灼烧”所带来的痛快。 “看——看——没有……”邵至岐很想告诉叔父自己看清叶青衫方才那一瞬间的出手,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即便对叶青衫再不服气,邵至岐也没有厚颜无耻到当面说谎。 “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邵至岐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涩声道。叶青衫方才的出手过程说起来似乎很漫长,可事实上却只不过是转瞬之间,时间之短,速度之快,就连早已是灵犀的邵至岐都未曾看清!邵至岐更完全能够肯定,自始至终叶青衫既没有动用他那代天杀生的一剑,也不曾使出任何一道藏锋剑意,就只是风轻云淡地挥出一剑,便轻而易举地杀死了四位知弦巅峰! “这才是他本该具有的实力。而且还只是一部分,很少的一部分。”邵成危纠正道,“只不过正如他之前所言,他一直没想到,想不通罢了。” “为什么?” “因为他的确不喜杀人。可叶家的人必须杀人。杀很多人——想死的,不想死的,该死的,不该死的……因为叶家的人,生来就必须杀人,不杀人,老天就会杀他。”邵成危将叶青衫的话重复了一遍,只稍稍做了些改动。 “既要代天杀生,又岂能不忍杀生?”邵成危继续说道,“叶家人练武,和我们不同。该学的东西,他们自打还在娘胎里就已经开始‘学’了,该练的东西,也在孩抱之年就‘练’的差不多了。他们之后要做的,就只是不停地杀人、杀人、再杀人。所以,说叶青衫是魔道,倒也不能算是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