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打探

    夏凝忽然想到一点：“那乱匪会不会从后面追击我们？”

    楚昭然道：“当然会。不过如今肖程在我手上，吴英杰对他也颇为看重，我们更不必怕了。”

    听这意思，他是原本就不怕吧？夏凝现在也服了楚昭然的本事，见他胸有成竹，便不担忧，开口要告退出去。

    谁知楚侯爷驴唇不对马嘴的说：“我还没吃饭呢。”

    夏凝一愣：“大家都没吃啊！”

    楚昭然抬眸盯了她一眼：“身为本帅的贴身侍从，本帅现在负伤，你难道不该服侍本帅用饭？”

    “……”她几时变成什么贴身侍从，还要伺候人吃饭了？！

    可惜她对楚昭然一向敢怒不敢言，只嘀咕一句：“您伤的是左肩，又不碍着使筷子。”

    “我左撇子。”

    呸！说瞎话！以为我没看见过你右手拿筷子啊？！夏凝瞪了他一会儿，想起昨晚他保护自己，还肯留吃的分给她，一时心软，便没有再出声。

    楚昭然很满意“贴身侍从”识相闭嘴，叫她去把两人的饭一块领回来，然后对坐吃饭。

    夏凝呆，说好的服侍呢？只是这样对坐吃饭就算服侍了？

    营中饮食简单，不过是馒头和杂菜汤，他们的饮食比普通校尉好些，杂菜汤中还有rou干，但夏凝一直发呆，楚昭然就以为她对这些饭食没胃口，淡声道：“怎么？昨日冷馒头都啃了，今日热乎的还吃不下了？”

    “……谁吃不下了。”夏凝捡了个馒头咬一口，又低头喝汤，故意不看楚昭然。

    楚昭然倒是一边吃一边打量她，这位出身官宦大族之家的千金小姐，身上还真是一丝骄娇之气都没有。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学来的察言观色、油嘴滑舌，从认识起就很识时务，除了最开始不知道自己脾气的时候，有些让他不快之外，之后这丫头一直很乖觉，从不触碰自己的原则底线。

    而且她胆子奇大，又有外表看不出来的坚韧，昨夜那样的情形，她竟然眼泪都没有掉一滴，实在是难得。再思及昨夜她唠叨的那些有关夏家之事，楚昭然的眸光不由深了一些，他最瞧不起那些满口“治国平天下”，却好色无义，连自家后院都管不好的文官。

    这桩事情，他还偏就要管一管。

    夏凝一开始专心喝汤吃馒头，也没注意到楚昭然，可他目光越来越犀利，夏凝就有点顶不住了，只能抬头问他：“侯爷有何吩咐？”

    “平乱一事，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建功，届时本帅班师回朝，你打算何去何从？”

    夏凝眨巴眨巴眼睛，细细研究了一番楚昭然的神色，才干笑道：“侯爷这话说的，平豫是您的随从，自然听您调遣。”

    见她如此识相，楚昭然觉得满意：“那就好，放心，到时论功行赏，少不了你的。”

    夏凝面上不敢反驳，心里却不以为然，她一个女子，能给她什么封赏？不外是金银，难道她缺那些？不过现下她确实也无力打算别的，只能等外祖那边的动作。

    她低头继续喝汤吃馒头，很快就吃饱了，等楚昭然吃完，夏凝将东西收拾出去，又打算告退，楚昭然却留她在帐中休息。

    “延龄他们回来，军帐难免紧张，你那个帐篷，能叫好几个人睡了。”楚昭然一指地下，“你就在这凑合一晚。”

    夏凝怒了，饭不叫人好好吃，现在还要叫她睡地上，刚要开口，楚昭然已经扬声叫唐勋：“去取一套铺盖来，再在这里铺些干草木板。”

    唐勋有些诧异的看了夏凝一眼，还是飞快应了出去。他们亲卫队随楚昭然出行，自是带了些口粮，一路用板车拉着，等卸下粮食来，那木板还可以抽下来铺设好了，给侯爷和高阶亲卫当床睡。

    这会儿有侯爷的命令，唐勋很快就去找到了三块宽木板，与几个亲卫搬进来，就在楚昭然床铺不远处并排铺设起来。

    夏凝只能无奈认命，等床铺铺设好了，楚昭然喝了药，两人便各自躺下休息。这一次两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同处一室，中间连任何间隔也没有了。

    唉，怎么办？要是给父亲和洛家知道这一切，恐怕都会勃然大怒吧？还有那个十年的契约，看楚昭然信誓旦旦的模样，夏凝真怕连外祖父也奈何不了他，真要自己做他十年随从。那样的话，等十年之后，她不就成了嫁不掉的老姑娘了么？

    夏凝烦恼的翻了个身，又觉得身下特别硌得慌，怎么也睡不着。

    可是楚昭然又为什么非得要自己继续做他的随从呢？他当初留下自己，是有交换条件的，那么来日若是外祖父给了他足够的好处，他也应该能够放自己走的吧？

    夏凝陡然看到了希望，忍不住又翻了个身，结果就听另一边睡的高些的楚昭然说道：“折腾什么？白日睡多了么？”

    “呃，是啊。”夏凝心虚的应了一声，不过既然楚昭然没睡，自己打探一下也好，便状似无意的问，“侯爷，平乱回京之后，你是要留在京城，还是去戍边啊？”

    “听圣命。”

    唔，也是，不过：“圣上不就是侯爷的表兄么？难道你不知道他的心思？”

    楚昭然冷笑一声：“天子的心思，谁能捉摸透？”

    “不会吧，他应该很好猜的呀！”夏凝都知道，他们这位圣上当皇帝没什么建树，却最喜欢听人夸赞他，迷恋祥瑞，还特别好色，听人说宫中宫女至少得有两万。

    这么一个有点那啥的皇帝，很好哄骗的吧？

    楚昭然那边沉默半晌，夏凝以为他不愿多谈，便又说：“听说圣上笃信黄老之术，侯爷只要托几位天师递个话，恐怕就没有什么不成的了。”说完又想起楚昭然的傲气，补充道，“就算您不耐烦应酬他们，不是还有太后娘娘么？”那可是楚昭然亲姑母呀。

    “旁人兴许能成，我们楚家，却是断然不行。太后不理外事，我怎能去搅扰她老人家？”

    楚昭然居然好声好气的回答了她，夏凝不由有些受宠若惊，又追问道：“那您打算对付江夏侯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觉着，昨夜的杀手应该并不是吴英杰派来的，他要是有这些帮手，早就趁乱用了。难道侯爷除了江夏侯，还有别的仇人？”那跟着他楚昭然可实在有点危险。

    楚昭然在暗夜里轻笑一声：“你倒看得明白。我真是不得不好奇，夏家是怎么把你养成这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