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言情小说 - 震惊!这个妃子居然在线阅读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将军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将军

    人倘若一旦养成习性,便很难转还的。

    慕北易常来看枕春,近乎于只来看枕春。不过大部分是因为,雁北的战事太忙太忙了,忙到他无暇去想许多问题的答案。可普天之下,哪里有比太平更重要的事情。

    但该有的过场亦会走,譬如去看看卧病在床的皇后。柳安然吃了济安坊从南疆特意调来的名贵中药,病情稍好一些,下地走了两日又开始呕血。如此反复,甚至逐渐加重,太医们切了脉亦是抓耳挠腮。只能千里百里嘱咐着南疆的药材不能断,那样日日吃着,日日榻上卧着。

    瞧着是很难好起来了。

    帝城夏日的荷花开了,蜻蜓吻过之后便要谢。趁着绛河殿独一无二的风华,花房专门培育了紫色的并蒂菊花献给枕春看新鲜,称谓“绛河双仙”。枕春看过赏了便忘了,她不喜欢菊花,瞧着冷冷的,闻着苦苦的。

    不知是年龄愈长还是神思愈繁琐的缘故,她开始喜欢看花团锦簇融融如春的东西。但更爱的还是吃睡与逗奉先。奉先如今是条威猛的大獒子了,别宫来人都不敢进来,只能远远在门外小声通传。

    奉先活泼的性子不会因为狗龄的增加而稳重起来,追蝴蝶闹猫儿的事情是日复一日都有的。不过唯独枕春弹琴的时候,它会稍且安静。

    弹的,是虚无先生斫的那把斩春风。果然是把好琴,越放越香,越久越沉,甚至偶尔抱起来的时候,还能听见琴声中有悉悉索索的响声。

    枕春没见过这样的奇事,猜测着用途问苏白:“乐部斫琴可有甚么规矩,琴身之中奏乐不响,举动有响。可是甚么机括用来保持平衡,使人抱琴之时贵在中正?”

    苏白也是不知道的,回道:“大抵是装了甚么机关,使人奏琴之事必得端正,否则细响不断。如此想来,乐部表演,千人一个姿态,定也是这个道理了。”

    两人似懂非懂,捣鼓半天也不明白。骤然寒风一来,吹起满殿琴谱如羽纷飞,穿过帷幔,迎来小雪如絮。

    枕春身上一冷,惊叹道:“下雪了?冬来了,雁门封冻了。”

    苏白弯腰将地上的琴谱捡起来,连忙取了裘袍给枕春披上:“娘娘快要生产,切莫凉寒。”

    枕春一声叹息,拿起案上琴谱,点点头:“知道了。”

    苏白怕她孕中多思,笑着岔开话题:“娘娘近日写曲子,写的这首暮雪白头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闲来无事,偶尔吟唱罢了。”枕春轻轻一笑,手抚小腹,“我哪儿盼着甚么暮雪白头,只想着甚么时候去相看几个得力的侍卫,最好是御前侍卫。到时候体体面面的,风风光光的,将咱们的玉兰给指出去,那才是好呢。”

    殿前头收帷幔的玉兰远远听见了声音,嗔道:“娘娘!奴婢不嫁不嫁不嫁,奴婢一辈子跟着您烦着您!您别嫌奴婢缠人便是了!”

    枕春敛裙出去,偏偏拿她来取笑:“我必如桃花一般待你,视如我姊妹亲如。你如今年纪不小了,还不嫁你出去,人家要说你是个缠人的恶婢呢!”

    玉兰又羞又恼,伸手摸了摸脸上坑坑洼洼的疤痕,祈道:“娘娘别笑奴婢了!奴婢自然是个恶婢了,这辈子只陪着娘娘哪儿也不去了。旁人看不上我的,娘娘不留我,我便撞死在绛河殿门口了!”

    枕春知她又想来伤心,连忙去拉她的手:“瞎说什么。”她握了握玉兰冰冷的手,“我只想你高兴,好好儿的。到时候你寻个如意郎君,一心一意对你的,我给你的孩儿做干娘呢!”

    两人正说着,却见小豆子喜气盈盈的跑进来,连滚带爬地在雪中打了个千。他憨乎乎给枕春行礼:“娘娘!娘娘!好消息!雁门大捷啦,除夕一过,王师便要回朝!”

    诸人皆是心中一块儿磐石落地。枕春一听,喜上眉梢:“如此喜事?”她连忙上前去唤小喜子,刚下两步绛河殿的台阶儿,肚子一动,哎呦一声。

    苏白吓得不行,连忙上来扶着:“娘娘怎么了?”

    枕春蹙眉却是笑起来:“你瞧我肚子里这小家伙儿,一听这喜事儿踢我呢!哎呀……”

    诸人连忙又上前忙里忙外,把枕春扶进寝殿,在卧榻睡好,才算完事。

    元月一十八日,雁北军、禁军、阳陵侯军三路兵马大胜塞北蛮夷,荣耀回朝。枕春临产身子笨重,本是不宜行动。偏偏她做了好几日的梦,梦里都梦见自个儿二哥哥陪她玩耍的少年时候。

    大哥哥一心只读圣贤书,小时候是喊不动的。二哥哥便带着她从角门溜出去,吃糖葫芦、吃糍粑、吃煎饼果子。街上是叫卖的声音,鼻子里是馋人的香气。

    梦了好几日的幼时趣事,想来是想念二哥哥想得紧了,只恨不得早一时一刻也要见到才好。如此便求了慕北易要去亲自迎接。慕北易缠不过她,又宠她在手里,便允了。他后来又想着心中担心,便叫樱桃与端木若一路陪着。

    枕春虽是嫔御,却是大帅的亲meimei,如此一来也算不得逾矩。她难得起得早些,见殿外铺天盖地的大雪,心中想着瑞雪战捷,满心欢喜盈盈。玉兰为枕春披上鲜红的披风,扶着她出殿见了端木若与樱桃,正在永宁宫外头候着,冯唐还亲自带来了皇贵妃的仪仗与辇座。

    枕春踩着厚厚的积雪,抚着肚子,小心翼翼上前:“如此大的雪,倒让你们等着,可冷?”

    端木若浅笑:“臣妾呢,住得近着,自然不冷。倒是丽贵仪这么远的走过来,不知手凉了不曾?”

    樱桃连忙扶着枕春上辇,浅笑:“贞贵嫔娘娘取笑呢。嫔妾伺候咱们明娘娘惯了,难得回这一次永宁宫,倒似回家一般熟稔,只想着常常来呢。”

    玉兰见得樱桃,也笑起来:“奴婢见丽贵仪脸尖尖的,怕是没有往年那般贪吃了。”

    樱桃不忌讳旁人说她宫女出身,她本便是为了枕春出冷宫而为妃,眼睛从来没有装下富贵。她与玉兰曾是朝昔相处的姊妹,如今听着这话儿,嗔笑着敬玉兰一句jiejie:“是呢,时常想吃玉兰jiejie做的糯米糕。倒是娘娘有福气,日日都能吃着。”

    众人便说笑起来。

    枕春上辇坐定,连忙叫冯唐:“怪大的雪的。冯唐,快请贞贵嫔和丽贵仪也上软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