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煤价,盐荒
京城,布政使的信直接送到当朝户部左侍郎王在晋手里,王在晋读完信后,陷入了沉思。山西布政使信中的内容包含不少,简单讲述了在晋西北发生的民变,重点说明了真武观的毁坏,然后请王在晋拿主意,该如何应对晋西北的这股贼寇,在信的末尾,布政使还点了一下巡抚徐绍吉的身体问题。 山西布政使和王在晋是同年中的进士,又是同一位考官门下,政治关系十分紧密。王在晋身为朝堂大佬,在朝堂上也是自成一个小派系,而在官场上,若想维持一个派系的稳定,除了权力就是金钱,王在晋这一派系的钱袋子主要就是山西晋南的晋商和晋西北的煤矿,而如今柳林的真武观毁于盗寇之手,王在晋这一系的财源就会有所损失,也会影响到王在晋自己在朝中的政治资源。对于晋西北的盗寇,王在晋自己是想尽快剿灭,但当前朝廷局势斗争严重,由不得王在晋这么做。 现在离天启皇帝即位快一年了,刚即位时那种君臣融洽的局面已经消失,随即而来的是君臣疏离。天启皇帝对于臣子们撤销天下矿监税使的奏章全部留存,不予批改,内阁诸大臣无奈,矿监税使归东厂提督太监管辖,文官系统插不上手。 除此之外,陕北民变愈演愈烈,为避免局势糜烂到四川奢安之变那样的地步,朝廷开始选拔新的三边总督人选。对于陕北民变,朝廷之上有两种意见,一种是以抚为主,一种是以剿为主,两派人马根据自己的主张纷纷推出人选,都被天启皇帝否决。 同时,天启皇帝开始疏远自己的大太监王安,这对于太监来说是政治生命终结的信号,或者是生命终结的信号,而王安,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和朝堂上的大臣关系不错,在很多事情上都保持一致。 王在晋作为户部左侍郎,这种和皇帝打擂台的事还轮不到他,但王在晋毕竟久经宦海,他已经敏锐的感觉到,最迟到明年,三边总督的人选一定会确立下来,到时就能看出来朝堂上得势的会是些谁,皇帝的权威到底有多少。而在这个过程中,王在晋不适合做出任何大的举动,不然极易暴露自己的倾向,这对于他来说是很不利的。 想到这,王在晋便给山西布政使提笔回了一封信。对于晋西北的盗寇,目前先不要轻举妄动,若是盗寇不变成流寇,保持现状即可,并告诫布政使,不要乱管巡抚的事,朝廷的吏部自有章法。在王在晋看来,若三边总督换人,那山西巡抚也会跟着换的。 山西布政使接到回信后,随即下了一道命令,凡是从贼寇肆虐的地方出来的煤炭,商人一准不许购买,解州盐池的盐,也不准流入其地。王在晋让保持现状,布政使遵守了这一命令,但他也不会让这些贼寇过得轻松。 十月份,柳林,以往的这个时候从晋南过来的商人们就都聚在柳林开始拉煤,而今年,却是一个商人都没到。 在谭良栋进入柳林后失势的掌柜们聚在老贺家,一个个脸上笑意十足。在煤矿改制中损失最大的一个掌柜冷笑,“哈哈,我说啥来着,这谭良栋不自量力,搞并矿,现在知道煤矿不是那么好经营的了吧,没人买,我看他怎么跟那些矿工交待!” 老贺家掌柜咳嗽了两声,道:“你小点声,若真惹火了谭良栋,他把你的家给抄了我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众掌柜止住笑,老贺家掌柜继续道:“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低调,若是谭良栋迁怒于我们,那我们可就不好过了。好了,散了吧,以后没事别这么老聚了。” 真武山上,谭良栋已经知道了挖出的煤卖不出去,通过从游商口中打听,知道是太原府方面下的令,不准商人们购买柳林的煤,即使有人买了,也不准其进入晋南售卖。晋南是山西最富庶的地方,晋西北的煤主要是销往晋南,布政使的这一决定真是打中了谭良栋的软肋。 望着日益堆积的煤,谭良栋咬咬牙,从道士的存银中拿出小部分来,自己消化了全部的煤。为了防止煤越挖越多,同时命令各甲的一半矿工跟着各队训练,一应伙食全部由三营负责,只留一半的矿工去挖矿,降低产量。 但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只能起一时的作用。谭良栋也知道,但现在的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若不是第三营粮草不足,谭良栋早就开始扩兵,到时把整个晋西北的所有产煤地都给占了,他就不信太原府还敢禁买他的煤,甚至可以说,到时候煤价多少都是由谭良栋说了算。 撇开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当务之急还是粮食产量不足,谭良栋想快点见到卢象升,好确定他有没有找到那三种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