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小木要等清早六点返校的车,因此这一夜他睡的并不安稳,夜风吹起门帘,他打着冷战摸着黑,哆哆嗦嗦去掩帐门,却是一个黑影闯进来,一把抱住小木便是胡咬乱啃。小木不知来人是谁,凭着本能的力气便去推拒,那人终于放开了他,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一股烈性的酒味让小木直皱眉头,那人却仍在邪笑着道:“小妞儿,哥哥不是告诉你晚上等我么,怎么这么早就睡下了?” 小木一惊:“阿宋?” 阿宋一听是小木的声音,忙退后了几步,小木却一闪堵住门口,掏出高瑾寒外套里的打火机按出火苗照了照,终于轻蔑地笑了:“阿宋,原来是你,怪不得祈安这样恨你。” 阿宋倒也不慌了,只双手插着裤兜,随着小木走出帐外:“你别忙着骂我,你半夜三更出现在她的帐子里是怎么回事?” 小木冷冷着:“反正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阿宋了然地拍了拍手:“看来你和我想的一样,都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事了。” 小木嫌恶着:“我真是看错你了,不过我警告你,以后你离她远一点。”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为什么?”小木心里气得慌:“祈安她刚刚失去了亲人,又病成了这个样子,她那么可怜,你作为她一起长大的朋友非但不帮她,你还对她……你怎么好意思?她才不到十四岁而已。” 阿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她不到十四岁,那你呢,你不也才上高中,就偷偷钻人家帐子了?” 小木刚要反驳,却有一道手电光向他们射过来,来人正是阿宋的meimei玲玲。玲玲走过来拽住阿宋:“哥,这大半夜的你不回家跑哪儿去了?爸妈都要急死了。” 阿宋笑着,恢复了人前的模样:“我过来向你小木哥请教几个典故,这就回去。” 他说着,又凑近小木的耳边低声说了句:“别忘了你明早就要滚蛋了,我看你能护着她到什么时候。” 小木眼看着衣冠禽兽摆出一副贴心大哥哥的样子携着小妹走远,夜风灌入他的衣领,他周身都在瑟瑟地抖着,回望着帐子,心里却生出一阵远比身上还冷的寒意。 祈安清早醒来,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拼凑起来的床上,手里还攥着一件白色的T恤。科成呢?昨夜他还亲昵地抱着她,不是吗?祈安恢复了些力气起了床,才记起自己已经不是在科成的小房子,而是在灾后的帐子里。她将那件已经被她揉的皱巴巴的T恤打开来,这才隐约地有了些印象,可想起的都是零零碎碎的片段,无法拼凑成一个完整的长夜。祈安心里一阵阵朦胧的痛,唯一清晰的却是破碎了的希望,原来昨天晚上他并没有来,那些温存,那些深厚,那些可望而不可即的悸动,原来不过是她做的一个奢侈的梦。 已经来到了贵州的科成早已下了火车,正沿途问着如何才能在最快的时间里赶往重灾区。他不知道祈安住的地方究竟叫什么村,只拦住了一个摩的说明了他的意图,那司机收了他的钱,七拐八拐地载了他一段路,就将科成丢在了盘山公路的入口。科成人生地不熟,不知该往哪儿走,他在路上站了好半天才又遇到了两个人,那人指引着科成,叫他沿着盘山公路走两个小时,翻过一座山就能到达重灾区。科成心中大喜,一丝希望在心里渐渐明朗,他仿佛已经听到了祈安的笑声,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每走一步都像是在给苍天叩一个真诚的响头,都像是在给大地一枚响亮的吻。 祈安将那件白T恤叠好塞进书包,她走出帐子,默默接受审视着她的人群,还没走远便被人拦住,她淡淡看了阿宋一眼,不带丝毫情绪地命令着:“让开。” 村长这时却走过来,阿宋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看看无聊的观望他们的乡亲,不禁放柔了语气:“祈安,这么早你要上哪儿去?” 祈安眺望着远方的山峰,声音虽是虚弱,却坚定了许多,“回家。” 村长笑笑,指着不远处停着的大卡车:“祈安,叔叔知道你心里难过,快别胡闹了好不好?快上车吧,那几个孩子都在等你,叔叔今天带你们去省城拍照,过几天就有好心人来领养你们,到时候祈安就又能过上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