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道江南没有好医士,还要特地从京城带一个回去不成若是这样,那我父亲趁早也不要待在江南了,和我一样早早进京,住在你家里托你府上庇佑是正经。【】” 宝玉倒也不生气,反而看宝钗道:“宝jiejie,我想琏二哥是没出过远门的人,我们府上家奴路上也未必熟悉,我想jiejie家里人都是南来北往买进卖出的,道路熟稔,不知能不能请jiejie和姨妈说说,派一二老仆为他们引路。” 宝钗不意他居然能说出这话,倒不好说自己已经想到,只要多夸夸他,好叫他日后再接再厉才好,便点头道:“我回去和妈说,不单老仆,我家里还有几个略通医术的婆子,我也叫她们跟着,颦儿身子不好,有她们看着我放心些。” 宝玉见她想得周到,才放下心来,看一眼黛玉,想要再多和她说说话,到底什么也没说,就拱手告辞,自己回去了。 宝钗等宝玉走了,依旧搂着黛玉,也不拿虚话哄她,只继续静静让她靠着。 黛玉自己渐渐的倒好了,支起身子,问宝钗道:“jiejie说他们当初用了我的嫁妆银子修那个大观园” 宝钗一听她问这事,就知道她这一阵已经过去了,点头道:“本来你若是嫁给宝玉,这钱被他们花了也就花了,不当什么,但这辈子,你是定然不会嫁给宝玉的,这钱,也绝不能叫他们拿去。” 黛玉点点头,因父亲还在,她就在想父亲身后之事,未免又涌出一阵心酸愧疚,宝钗知道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道:“我的想法,不让贾家拿了拿笔银子,倒并不是心疼那点子钱。如今这世道,你一个孤女,钱财够用即可,家资太厚,反而如匹夫怀璧之罪了再说老太太那里还留着你和宝玉的婚嫁银子呢,只要没有后来那事,你和宝玉,怎么也穷不了。我忧虑的,是贾家拿了银子以后的事,家里出了皇妃,往来皆是王公贵戚,你看满府里的爷们,哪个配得上这般煊赫权势再者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世上焉有万世不易之朝、千年不散之族旧时王、谢,前朝张、沐、徐、朱,如今又何在要我说,这泼天富贵,才是贾府的杀机,贾府的杀机,亦是我等的杀机。” 黛玉点头道:“我明白,所以还想请jiejie帮我一遭。” 宝钗笑道:“你我之间,还要说得这么客气做什么” 黛玉道:“只因我求jiejie这遭,事关重大,所以我不得不慎重。” 宝钗见她郑重,便直起身子看她。黛玉缓缓道:“我想请jiejie派几个家人跟我去,最好是江南那边,熟悉当地人情风物,又会算账的,我想说服父亲,一方面广置祭田,扶植家学子弟,一方面以薛大哥哥的名义,在苏州置办些房产田宅,倘若我父亲不幸过身,我是在室之女,本就可以继承钱财,父亲替族里置办祭田,宗族里长辈得了好处,处置家产的时候多少要顾及我一些,我不要多分钱财,只望着族里帮我管理产业,以薛大哥哥的名字置产也是此意。如此我名下有产业、薛大哥哥那里有产业、族中替我管着些产业、贾府也替我存着些产业,再有宝jiejie你和老祖宗替我存些私房,这么多处打算,总不至于处处落空罢就处处落空,那也只能认了。” 宝钗以为然,只是不赞同以薛蟠的名义买地,道:“你肯信我哥哥,那是看着我的面子,只是连我自己都不能对我哥哥打包票,何况是你再则他毕竟是个外姓,以他的名头买地,林姑父该怎么想呢不如请林姑父从宗族里置一过继之子,倒是长久之计。” 黛玉苦笑道:“我父亲这么多年无子,你道他没想过这些事么只是我们已经是数代单传之家,亲族凋零,纵有几个还有来往的子弟,不是家风不好,就是年纪太大,我父亲选了这么些年也没选出个好的来,现在仓促之下,如何能得若是说用亲戚的名字买东西,一则他们与我们走动不多,二则这是有好处的事情,你给了这个家,那个家里就要议论,本来是敦亲之举,结果反倒惹出纠纷来,倒违了我的本意了。” 宝钗听说才罢,只道:“你放心,一应人手,都包在我身上。回头我叫莺儿给你送个单子,各人名姓家世、擅长哪样,都写在上面,你自己看看。” 黛玉知道这些都并非一日可得,可见宝钗之用心,于心中苦涩之处蓦地生出一点点甘甜来,不由伸手握住宝钗,两人十指相扣,相视一笑,其他一切,尽不须再提。 林海之信既出,贾母虽依依不舍,却也立着贾琏打点行程,护送黛玉南下。宝钗从前便暗自备下会算账、懂买卖、尚算忠心之家人,本是为自家打算,此时正好先给黛玉差遣,因禀过薛姨妈,又亲自写了一封信给薛蟠,殷殷嘱咐,百般盘算,方送黛玉回去了。 原来林海自纳妾之后,衣食起居有人打点,身子较之从前本已是好得多了,到年尾考察薛蟠,见他功课倒也差强人意,恰好又有同年在金陵点学政,便打发薛蟠往原籍去考试,同时叫家人掣着自己的书信前往拜见,是防薛蟠万一不中之意。 谁知薛蟠倒争气,以倒数第四的名头入学,他是志得意满,恨不能立马再去考个秀才,林海也想乘着同年在彼,替薛蟠谋个出身,免得人家说他林某人门下出来的,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忒也丢份。 怎奈天又不从人愿,林海这位同年正当壮年,却罹患重症,未及一展宏图,已经卧床不起,不上一月,竟是撒手西去,丢下一个独生儿子,前几日还是官府少爷、人人称羡,倏然就变成失父之孤、无依无靠了。林海见不是事,因写信叫薛蟠前去帮忙料理,自己也特地前往祭奠一番,又因他自己也只得一个髫龄的女儿,身子又不大好,不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感慨之下,回来便有些感风,不上几日,就昏昏沉沉,不能上衙了。那姨娘姓方,却是个实心的人,因林海待她颇为礼遇,对家人也颇照顾,她感念林海之恩,素日服侍尽心尽力,饮食起居,都是亲力亲为,从不肯假于人手,又因林海总提起黛玉,她便想林海独生一个女儿,这病情十有是思念女儿所致,倒不如请黛玉回来见一见,说不准就好了,因此自作主张,打发人写了信去京中请黛玉回来,殊不知倒惹了千里之外一场大风波,也是凑巧。 、第47章 黛玉随贾琏坐船南下,初始时只是思念父亲,只恨不能胁生双翼、万里瞬息而至才好,一日之后,便渐渐觉出几分孤寂之情,素日所爱看之稗官野史都看不进眼里去,再一日,便觉情思昏沉,懒吃懒睡,神气恹恹。一个紫鹃又晕船,跟前只得雪雁陪伴,雪雁正是半大不大的时候,和黛玉怎么也说不到一起去,黛玉便越感无趣,镇日靠着窗边发呆,暗暗想道:不知宝钗此时在做什么察觉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直呼了宝钗的名字,面上一点绯红还没起来,又已经褪去,长叹一声,眼睛一时转向南方,遥想父亲此时病体该当如何,一时又望向北面,数着时辰惦记宝钗在做什么,一颗七窍玲珑之心,四分给了林海,倒有三分分给了宝钗。才行三日,人已经瘦了一圈,宝钗春日里好容易给她养出来的一点子分量,又尽数化为乌有。 到第三日下午,黛玉依旧在窗子边上看外头,却见前面一叶小舟,顺风疾行而来,船上艄公见了官船便打旗语,偶尔也叫喊几句,江上风大,听不清楚,只见那船飘飘摇摇地问到这一船来了,这回黛玉听到了艄公的喊话“可是荣府里琏二爷的船” 黛玉心内一动,把窗户顶得大一些,细细打量,那船上一个家人打扮的人爬上自己的船,和贾府的仆从说些什么。那几人又引他入内见贾琏。 黛玉看那人有些面善,依稀在宝钗那里帮着理事的时候见过似的,不自觉地就跟过去,隔着帘子听贾琏和那人叙过,那人道:“小人是薛蟠薛爷府上,家里姑娘打发人来信,说有些紧要物事要送给林姑娘。”原来黛玉坐的官船,行的本就慢些,贾琏又顾忌她的身子,越发叫人小心求稳,因此薛府派出的这小船倒几日就赶上了。 贾琏听说是从京中来的,笑着问道:“是什么东西这么要紧,还叫你这么急忙上火地赶着送过来” 那人笑道:“小人也不知道,只知道姑娘叫里面金莺姑娘抱着,命我们务必赶上。” 贾琏听见是内帏私事,不好再问,就吩咐小厮:“去请林姑娘来。” 黛玉听见他说,忙转身回去,刚好在贾琏的小厮来叫之前进到舱内,耳听得门口雪雁和那小厮说话,待雪雁又回了一遍,方整整衣衫,慢悠悠地道:“叫她进来罢。” 内外之别,又有一番折腾,方见莺儿戴着黑色斗笠和一个婆子进来。 黛玉自为思念宝钗,连见了宝钗的丫头都是一喜,几步上前问:“她又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巴巴地叫你来了” 莺儿摘下斗笠,左右一望,黛玉会意,打发雪雁道:“你抓点果子和那几个小子到门口吃去,在船上这么些天了,也难为他们。” 雪雁就欢欢喜喜地走去门外,那婆子在门口守着,莺儿对黛玉道:“林家姨娘又派人送了封信,说前时不知道规矩,送信送得孟浪,怕惊坏了姑娘,赶忙叫人进京和姑娘说一声,林老爷的病尚可支持,让姑娘不要急着赶路,怕路上再病一个倒不好,贾府里都说你们去得这么远了,赶不上,再者琏二爷也是有分寸的,不必特地追赶,因此没派人来。我们姑娘不放心,打发我们出来先给姑娘报个信,另外还有一番话要说给林姑娘听。” 黛玉就知道后面这番才是要紧的话,身子向前一倾,仔细听了。莺儿道:“姑娘说,倘若林老爷竟躲过了这一次,林姑娘倒不如设法留在扬州,不要回去了倒好,从前总觉得林姑娘没个依靠,必要靠得老太太、宝玉,然而若是这次林老爷无事,说明前因并非不可更改,林姑娘许也不必在贾府待着了。” 黛玉从前竟是从未想过这条路,怔忡半晌,踟蹰不定。莺儿看她脸色,道:“我们姑娘说,林姑娘也不必匆忙决定,毕竟是件大事。只是姑娘在扬州,还是多陪陪林老爷,务尽天伦才是。” 黛玉问:“她就没说,我若留在扬州,她要怎样” 莺儿道:“我们姑娘说,林姑娘要在扬州,她自然以后要设法再来的。横竖我们大爷在这里,寻个由头,劝太太回原籍也好、来探亲也好,都有说法,叫林姑娘不要想她。” 黛玉就暗暗叹息,心中只是如何能够不想,面上还不露,只道:“我省得了,你们远来辛苦,先去歇下吧。” 莺儿道:“我们姑娘还有东西要带给林姑娘。”把方才婆子手里拿的一个小匣子打开,黛玉一看,里面是一条手帕、一包燕窝、一把算盘。 黛玉只听前言尤可,看见这些东西却不由得红了眼圈,拿起帕子一看,正是自己送给宝钗那条,叠得整整齐齐,压在燕窝下面燕窝也不多,只当得一顿的量,算盘倒是个金算盘,几两的小物,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 然而内中拳拳深意,却几乎令黛玉垂下泪来,咬牙对莺儿道:“你叫她放心,我必定自己珍重、事事谨慎的。” 莺儿点头道:“如此我也先走了,我出来没告诉太太,耽搁太久不好。” 黛玉道:“你等等。”转身也要拿一物给宝钗才好,只是她随身的并未带什么可以赠送的东西,想了一圈,从妆盒里取出一支木簪,递给莺儿道:“这是我母亲生前替我削的,虽是逗弄孩童玩笑之物,却是我素日所最钟爱,算得上是我这里最贵重的物件,你把这给她,她喜欢就留着,不喜欢,等我以后再见了她,她还我就是。” 莺儿便小心收好,和她作别,竟一刻也不停留地走了。 贾琏见京中来人,又一会便走,甚是疑心,从旁探问几次,黛玉只说自己母亲的遗物丢在宝钗那里,宝钗怕林海临终想念,故此特地转交。 贾琏见问不出什么,也再不提。 船上无聊,他身边又没跟个贴心得意的丫头,着实上火,少不得将小厮里选出清俊的一个,聊解了燃眉之急。那里头来兴是最会揣摩贾琏的意思的,趁着那一日船停在岸边补给,便带着贾琏往那等地方去了。贾琏先还不肯,来兴道:“二爷想想,到了扬州,里外多少事要cao持且林姑娘父亲病得那么个样,总不好再出去的,还不如在这里先干他一次,解解闷儿,省得以后想念” 被贾琏一脚踢在屁股上,笑骂道:“偏你个狗崽子,说的什么狗屁话。” 来兴笑道:“可见是狗崽子,不是狗崽子,还不说狗屁话呢”又被贾琏一踹,却也悄悄地随着他去嫖了一次。 如此这般,沿途但凡有靠岸的时候,贾琏便带着来兴偷偷摸摸地出去,满船人都知道,只装作看不见罢。 这一行到了扬州,却是薛蟠先来迎接。 贾琏远远见薛蟠穿着一袭蓝衫,戴着网巾,竟也是个儒生样子,暗暗纳罕,彼此见面,薛蟠又道:“世兄一贯可好我母亲可好我meimei可好”又在那里忙前忙后,安排下车马轿夫,送黛玉进了轿子,同贾琏两个骑马入林府,全然一副异日阿蒙之态,把贾琏看得目瞪口呆。 、第48章 宝钗从闻知林海之病,便自辗转反侧,一时怨尤自己思虑不周,一时灰心天命不可逆,短短一日,竟是生出数根白发,又自黛玉离府,便如钉子一般钉在了贾母跟前,只恐错过了一丝一毫黛玉的消息。 也幸亏她守着贾母,方姨娘的书信一入京中,她就知道,那里贾赦不欲人报信,宝钗眼见贾府是指望不上了,自己急忙归家,打点起东西,正要派人送时,忽然灵光一现,暗忖:秦可卿的病情已变、林海之病如今听来也尚有可为,前世今生,毕竟不同,黛玉似不必死拘在此地。她心念一起,便来回踱步算了一算,只觉倘若林海不死,黛玉前途大有可为,那一时颓丧之气尽扫,也不叫寻常家人,只叫过莺儿,命她告病回家休养,暗同宝钗的奶妈及薛蟠的一个奶兄弟,三个心腹人等一路顺流而下,追到黛玉,说了一番交心的话。 待莺儿回来,给宝钗带了那个木簪,宝钗听着黛玉说“这是我最贵重的物件”,又有要与不要之语,细细思忖,竟是终身的意思倘若要了,那是黛玉母亲之物,意义非凡,倘若不要,黛玉回京还罢,若不回京,岂非还要劳自己送回去这等物事,若说找他人转交,又太薄情,若说当面见了,难道她薛宝钗还能忍心再弃黛玉而去不成 思来想去,只是日里也拿着那木簪念叨,夜里也抱着那木簪入睡,连梦里都梦见木簪上变成黛玉的脸。数月间分明多少大小事务,只因黛玉不在,竟似无事一般,分外难熬,白日嫌太冗长,夜晚嫌太冷清,夏日嫌热懒怠动,秋天觉太凄凉不肯出门怕触景生情,就这般日思夜念,从三月盼到八月,眼见又近中秋,贾琏终于派人来信,说林海已无大恙,自己带着黛玉在路上,九月初便当至府。 府中头一个欢喜的是凤姐,精心使人打点家中,预备贾琏回来。次一个是贾母,每日掰着手指头算黛玉回来的日子。其余宝玉等人不必多说,宝钗倒是最末一个了只因她既喜可以见到黛玉,却又纳罕黛玉为何不肯留在扬州,自己猜测一番,到底是为黛玉盘算的心占了上风,因此失望大过欢喜,只是事已成定局,也就欢欢喜喜打起精神,将这些时候为黛玉做的衣裳鞋袜收拾出来,竟也有了整整一大包。 林海无恙,贾母一扫前时牵挂之态,好生乐呵了两日,凤姐宝钗等也凑趣,谁知那一日她们说着黛玉回来的安排,商量派何人去接,又说该添减的东西,并黛玉的衣裳要先做起来了,正是热热闹闹说个没完的时间,忽然宁府里急急派人来道:“小蓉大奶奶殁了” 贾母跟前顿时乱成一团粥,宝钗眼见贾府兵荒马乱一般,恐怕再无心管黛玉的事,自己急忙归家,派老仆等先去黛玉处,嘱咐他们别穿太亮的衣裳,倘或贾府里来接的人不晓事,也别往心里去,府中正乱,并不是故意怠慢她。 宝钗布置完这边,自己又去看了一回黛玉的住处,见那里收拾得齐整,才稍稍放心。 那边贾琏、黛玉一路回京,正赶上宁荣二府敲敲打打地准备办丧事,贾母念黛玉舟车劳顿,且她并不是该与丧事的亲戚,便令她在家好生修养,宝钗又嫌弃贾府里乱,悄悄和黛玉道:“你倒不如住到我这来,咱两好生说说话。” 黛玉含羞带怯地允了,回过贾母,当天就叫紫鹃收拾东西,搬进梨香院。 一入内便见宝钗换了张床,比先前宽大些,上头铺着厚厚的被褥,屋中陈设,竟不似从前那种雪洞般的模样,倒像是黛玉的房间了。 宝钗尤笑道:“我想我这里太素净,你恐怕住不惯,所以稍微叫人收拾了一下,你看看有什么不足的,我再叫人办去。” 黛玉道:“不过住几日罢了,怎么好又劳动你这么兴师动众地改一番呢” 宝钗道:“妈本来也嫌这里太素,总叫我改,我看来看去,只你那里还看得过眼,所以就腆着脸照搬了你的陈设了,并不是特地要改。” 黛玉瞥她一眼,低着头抿着嘴儿笑,宝钗见她笑得可爱,悄悄儿往她身边靠一些,两人并排坐了。 宝钗忙着张罗丫鬟们拿果子点心,又叫人拿茶道:“你这么远回来,未必吃得下那些大油大腻的,我就叫厨房上了几样细点,你若吃了还腻,那里还备着六安茶解腻。” 黛玉道:“我来时就在船上吃了东西了,方才老祖宗又给了一碟子点心,你当我能吃多少呢” 宝钗正看着丫鬟流水般上点心呢,听她一说,便顿了顿,笑道:“是了,我忘了,你若不想,就把果子摆在那里预备着。” 黛玉随口一说,见宝钗满脸失落,忙又改口道:“说来中秋都在路上过了,没吃到桂花糕,怪想的,宝jiejie这里有么” 宝钗笑道:“有,有,叫厨房马上去做。”便一叠声吩咐出去,顷刻间连桂花糕一道又上来几样南点,黛玉拈起一个吃了,入口竟比家中点心还分外甘甜,于是又吃了一个,结果宝钗怕她积食,又忙道:“好了好了,吃两个就够了。” 黛玉一笑,洗了一回手,那里薛姨妈闻黛玉回来,走来看她,看着黛玉便笑,摸着她的头发不住道:“和竹节似的,几个月不见,竟一下蹿得这样高了,你jiejie给你做的衣服怕是小了,又要改。” 黛玉听了朝宝钗一笑,宝钗把脸偏过去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