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王夫人不往别处多想。【】 宝玉这话一说,王夫人立时大怒道:“你果然与她有些首尾你你和她到何种田地了没有做下糊涂事罢” 宝玉忙道:“我和她发乎情守乎礼,绝无半点越雷池之处,母亲不要急。” 王夫人气得脸上变色,喘了好一会才道:“你快与她断了来往,日后再不要提起此事” 宝玉讷讷应下,想起一事,又道:“母亲,袭人她们,我自有归处,求母亲先不要打发她们。” 王夫人见他并不强词抗辩,以为两人还未到至情之地,稍稍放心,冷冷道:“袭人家里来讨恩典,说要将她赎回去,头一回我驳了,这回若再来,我就应了。别的人,也任她们家里婚配就是。” 宝玉听见不是胡乱配小子,才松了一口气,又牵挂黛玉,便说要再进去看她,王夫人见他还算明理,对黛玉也不是全然无情,又疑心起来,只是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话,只好先记住这一桩,怒气冲冲地走了她一回屋便立刻叫来牙婆,吩咐她相看良家端方持重的女儿,又婉言说起形容肖似宝钗者为佳,那牙婆最悉各家内情,听了笑嘻嘻地应下,出了门,少不得又将此事评头论足一番,四面传扬。 王夫人处置了这头,少不得又打发周瑞家的去和薛姨妈通个消息,她还有些埋怨宝钗,顺带着连薛姨妈都怪上了,谁知周瑞家的不多时回来,讪讪道:“姨太太说,哥儿做了什么事,太太是当妈的人,自己清楚,以后两家还是来往,免得因为小儿小女的事伤了亲戚情分。” 王夫人恼道:“我还没怪她宝钗做了什么,她倒怪起我宝玉来了” 周瑞家的将那两只眼睛左右一溜,看并无外人,就贴着王夫人耳边道:“我看姨太太恼得很了,同喜说她一日饭也没吃,又不许宝姑娘出门,倒像是有什么大事一般。” 小儿女之间的“大事”是什么,王夫人自然深知,豁然起身,问周瑞家的道:“你和那府里的婆子们打探打探,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瑞家的应下,王夫人心烦意乱地打发她走了,自己想了一回,叫了人来,吩咐几句,那人去后不多时,黛玉屋子里的婆子们就散了大半,余下的几个,也是偷懒的偷懒,应付差事的应付差事。 宝玉正是要同黛玉说体己话的时候,只是屋子内外都是人,又不好说,便先出去,预备到了晚上落锁时分再进来。 黛玉也有许多事要吩咐他去做,碍着众人,也不好开口,见他走了,只当他又去读书,急得冒汗,自己在屋里闷闷躺了一会,只觉头晕眼花,不觉就睡过去。谁知睡梦里又被人摇醒,模模糊糊地睁眼,只见宝玉站在床边道:“我有几句要紧话要同你说,你快起来。” 黛玉支着手慢慢坐起,左右一看,宝玉道:“只有我们两个。” 黛玉便问:“紫鹃呢” 宝玉道:“我想园子都落锁了,婆子们也走了,就打发她先去睡。” 黛玉才点点头,道:“太太同你说了什么” 宝玉道:“太太说要给我纳妾。” 黛玉淡淡道:“我这样子,你迟早都是要纳妾的,这有什么稀奇,值得你急成这样子么” 宝玉跌足道:“我急的不是这个,我是怕太太发现了,你们两个今日实在太心急,我怕太太起疑心,就和她明说我喜欢宝jiejie,想要纳宝jiejie为妾。” 黛玉道:“你是读书读傻了么这种话,也亏你说得出口。” 宝玉道:“我想横竖众人眼里,我也是有呆气的,和太太说些呆子话也不打紧。再说太太看我喜欢宝jiejie,就不会疑心到别的身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再再说,太太那么喜欢宝jiejie,说不定一心疼我,真的去替我说了宝jiejie来,岂不是如意” 黛玉又好气又好笑,咳嗽一阵,才慢慢道:“多谢你的好意,只是这么一来,宝钗就更不能过来了,也不知我们何时才能相见。” 宝玉忙道:“正因如此,你才更要保重身体,不然宝jiejie在那头,又不能亲眼见你,只能听到你一直病着的消息,自己在那头还不知要猜疑成什么样呢。” 他是说者无心,黛玉却是听者有意,忙问道:“她猜疑什么她同你说过什么么” 宝玉笑道:“我娶了你,她嫌弃我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同我说什么我不过依常理推想,你看你们两个都是七窍玲珑之人,遇事难免多想,若能通音讯倒还好,若不能,只会越想越多,越多越想,两个人徒增憔悴罢了,这就是人家说的情误了。” 黛玉是当局者迷,被他一番话说得恍然大悟,暗道:是了,我自己这里胡乱揣测,越想越多,反倒不敢与她太近。她在那头见我阴晴不定,只怕心里也是猜疑不定,所以反而不敢来见我,而非不想来见我若真是这样,倒是平白误会了一场。一想清楚,便觉身心畅快,眉眼都一下子舒展开来。 宝玉见她神色,知道她想明白了,微微一笑,正要出去,黛玉叫住他道:“我派不出人去,你替我给她送个信罢,就说我一切安好,这场病并不是因为她,只是我自己有些想不开,现在想明白了,让她自己好生养着。” 宝玉道:“叫我托人送个东西进去给她倒行,传话却是难了。” 黛玉道:“我屉子里有个香坠子,你把我那茶罐子里的茶拿一点出来,装在里面给她,她看见了,就知道了。” 宝玉听了,果然向那头妆台上摸出来一个香坠子,一见就是黛玉的针线,不由得笑道:“你也就替她做东西勤快。”自己袖了,抬脚要出去,又被黛玉叫住:“园子都锁了,你就在这里住罢。叫紫鹃来打发你洗漱。” 宝玉道:“何必惊动她,我拿点水擦一擦手脸就是了。”自己端着盆子出去取水因黛玉病着,她门口额外放了两个炉子,一个煎药,一个烧水才到门口,却听外头有什么被撞倒的声音,外面宝玉、里面黛玉皆是一惊,宝玉大喝道:“谁在外面”几步出去,只见人影一闪而过,看模样像是个婆子,宝玉追出几步,不见人影,外头黑漆漆的,他也不大敢再追,就自己回来,和黛玉两人对视一眼,黛玉低声道:“方才我们两的话,别都被人听见了罢” 宝玉急得在自己脸上一拍,连声自责道:“都是我不好,这下可怎么办” 黛玉道:“你别慌,我来想想。”心念电转,刚想到一个法子,又觉得委屈宝玉,还在犹豫该不该说,宝玉却已经抬头道:“方才我们没明说你和她的事罢” 黛玉回想一下,摇头道:“没有。” 宝玉道:“那就好,我这就去找老爷。” 黛玉急忙道:“你要做什么你别乱来。” 宝玉匆匆道:“与其被人告到老爷跟前,不如我自己去和他说,也免得一传二传的,倒把你们两扯出来了我自有分寸,你放心。” 见人都过来,就带着自己的随从,一路快走,直奔贾政门口去了。 、第148章 黛玉眼看着宝玉出去,早没了睡意,因唤人点起灯烛,靠在床边坐着,手里假装拿了一卷诗集在看,其实心思全在前院。 夜深时分,万籁俱静,前头但有风吹草动,后面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然而等了一夜,也没得到消息,至早晨时候终于忍耐不住,吩咐丫鬟们有事叫她,自己沉沉睡去。 这一次又未睡多久便被人摇起,睁眼时只见紫鹃神色张皇,黛玉心中一紧,忙问道:“宝玉怎样了” 紫鹃悄声道:“昨晚上叫老爷罚跪罚了半夜,早晨起来又叫去问话,不知说了什么气着了老爷,这会子前头传大板子打呢。” 黛玉忙道:“太太呢” 紫鹃道:“前头报进来的信,只说老爷打二爷,没说别的。” 黛玉听了就急催人替她更衣要出去看看,吓得紫鹃几个都道:“我的祖宗,一个二爷已经够乱了,若奶奶再出去吹了风,有个头疼脑热的,还叫不叫我们活了。”扯袖子的扯袖子,抱腰的抱腰,拼死将黛玉按在屋内,黛玉无法,只得流水般打发人到前头去问。 那婆子们一个一个回来,不住地报: “太太到前头,在老爷跟前跪着哭呢。” “三姑娘也到前头求情去了。” “大奶奶也去了。” “兰哥儿吓着了,也抱着老爷哭。” 一句一句,既无章法,增减又多,听得黛玉心烦意乱,好容易听到“老爷停手了,前头正抬着二爷进来”,终是按捺不住,披着衣服出去。 宝玉跟前已无从前之盛况,不过王夫人、探春并几个大丫头轮流地在那服侍,听见黛玉过去,个个都露出古怪的神情,把黛玉让到床边。 黛玉只见宝玉面如金纸,气若游丝,趴在床上,也不知个死活,心内又急又悲,只因众人在场,不好说什么,只好拿帕子不住抹泪。 宝玉已是昏昏沉沉,从早上挨到晚上,才慢慢醒转,睁眼第一个见了黛玉,又看她两眼肿得如核桃那般大,只好扯出一抹笑道:“你这一哭,叫宝jiejie知道,只怕又要怪在我头上。” 黛玉哭得声气不接,听他说话,还哽咽好一会才道:“你你何苦为我们做到这地步” 宝玉叹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两个便是做不成夫妻,那也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些许小事,值得什么再说你和宝jiejie于我其实有恩,便是为了报恩,我也当竭尽全力。”又安慰她道:“我这样子看着伤得重,其实多半只是喊得重,为的是叫老爷心疼罢了。你想他如今拢共我这么一个儿子有些指望,他怎么舍得真的下重手” 黛玉方才分明见袭人拿了条带血的纱裤出去,知道这顿打不比寻常,然而宝玉一片苦心安慰,她倒不好再多说什么,因拭了眼泪,问道:“你怎么同老爷说的” 宝玉道:“我就一路过去,见了老爷,就说我要娶宝jiejie,不想同她分开。” 黛玉“呀”了一声,道:“你这不是作死么也不怕老爷动了真火,倘或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才好” 宝玉苦笑道:“老爷先还不如后来这般动怒,只喝令我在外跪着好生想明白。早上老爷起来,叫我进去,问我可回心转意,我说没有,老爷就生气了,又问我置你于何地,我说愿效娥皇女英,结果老爷就大怒,说还没读几本书,倒以为自己超凡入圣了,就打了我。” 黛玉叹道:“你这般说法不过暂解一时之厄,恐怕宝jiejie的日子要难捱了。” 宝玉道:“若不如此,万一叫那些黑心婆子到老爷太太跟前说了什么,只消有一人怀疑到你们两,那便是弥天大祸,比起那个,这已算是好了。” 黛玉默然无语。 宝玉见她又开始抑郁,忙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早些考出去,再不济,我和宝jiejie借钱买官也成,离了京城,你们要怎样,就再也没人管了。” 黛玉苦笑道:“你这话一散出去,姨妈只怕不会让宝jiejie出门了。” 宝玉笑道:“你还不相信宝jiejie的本事么只要我们这头妥当,她总有办法的。” 黛玉见他一味天真,摇摇头,道:“你好生休养。”一步一步,又挪回去。 来时一心担心宝玉,旁事未及多想,去时却觉心中重又沉甸甸的,略走几步,便心悸起来。紫鹃忙扶着她顺气,因见左右无人,便悄声道:“刚才茗烟过来,说他奉二爷的命买通那边的门房,送了香坠子过去。那边回了东西给二爷,他一起拿了,托我带进来,我想宝姑娘再不会送二爷东西的,多半是要托他给奶奶,就擅自做主拿了,该如何处置,请奶奶示下。” 黛玉道:“既是给他的,我怎么好拿你还拿给他去罢。” 紫鹃听了就一头向宝玉那去,黛玉却还不走,就站在当地等着,不多时紫鹃果然拿着东西回来,道:“二爷说了,这个是给奶奶的。” 黛玉方接过来一看,只见一个香囊,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木簪这簪子与贾敏留给她的那支极其相似,都是市面上卖的不值钱的玩物,所不同者,不过贾敏那支上刻着黛玉的乳名,而这支上则刻着“宝钗”二字,再捏住细看,只见下面又刻着一行小字:“我心你知,你心我知,既证相知,且耐相思。”刻字之人显然不谙此道,刻出来歪歪扭扭,全无形状,然而这也丝毫无损其中眷恋缠绵之意。 黛玉只觉自己简直已经将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干了,揉揉眼睛,闷闷道:“她身子不好,又鼓弄这些做什么还好意思说我不爱惜身体” 紫鹃听她嘴上抱怨,手里却紧紧攥着那支簪子,只笑不语。 宝钗毕竟管家多年,家中上下,无不膺服,因此薛姨妈虽不许她出去,门上却也时刻有人替她看着,那日茗烟一上门,便有门房支开同僚,悄悄把东西递进来,宝钗正是百般猜疑的时候,忽见黛玉派人送来东西,颇有终身相许之意,宝钗大喜过望,忙地把她从前自己刻的一支簪子拿出来她自打同黛玉剖白心迹之后,便落了个毛病,凡事喜欢成双,这木簪子虽不值钱,却是黛玉母亲的遗物,宝钗便也叫人做了个一样的,亲手刻下黛玉的名字,又写了这一句话,待要送时,又觉刻的不好,因此先只是留着,如今仓促之下并无回礼,且又怕黛玉见不到回应越发猜疑,就把这东西拿出来,叫茗烟带了回去。 茗烟不知此物原是送与黛玉的,只当宝钗与宝玉有情,他是极油滑的人,见黛玉家中于宝玉仕途大有裨益,且贾政、王夫人也看中黛玉,便一心只想投靠这位新二奶奶,把宝玉倒放在后面了,因此拿着这东西不去找宝玉,反而是对紫鹃说了,是为邀功之意,黛玉得了东西大喜,叫紫鹃厚赏了他,这茗烟得了甜头,就越发地在薛家门口走动,打探宝钗的动静,一一汇报给黛玉。 那薛家门上见宝玉的小厮常来,也常常和他套贾府的消息,茗烟乐得得些钱物,也就半遮半掩地透了些消息,因此宝钗、黛玉虽然被分开,却意外地还有来往,宝钗头一个察觉到此事,欣喜之余,拿了几个锦囊,把信缝在夹层里面,托茗烟带给宝玉,茗烟果然又把东西给了黛玉,黛玉见那锦囊是外头买的寻常物件,缝口处却极精致,便将内一拆,一看,就得了宝钗的信了。 、第149章 宝钗心细,从前凡写信来,总不嫌繁冗,必要将诸事反复叮嘱,从早上起身时不可急切,到何时歇午、面朝何处最佳,再到夜里该盖什么样的被子,用什么样的花纹,都要一条一条和黛玉剖析明白,恨不能叫她晨夕背诵才好。 黛玉不似她那般管得多,却喜欢将自己那头的花草树木之类的小事都写在里面,譬如庭前忽然一树开花,花开出了何种形状,自己又因花而想到了何物,细细碎碎,兴之所至,二三十页也有,兴致不高时也有数页小楷,总不比宝钗寄来的要少这两人从前分离时候,光是书信往来,便可堆满好几个箱子,然而此次正是防嫌时候,送信还且不易,那些琐碎叮咛是再不能的了,如宝钗此次的信,便只有小小一张薄油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些小字,黛玉拿到窗户下面细细一看,拢共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将宝钗同薛姨妈所说的话大致陈述一遍,叫宝玉照章背诵,免得两面对不上,另一件却是宝钗已经打探得宝玉因事挨打,又闻得四面传说宝钗与宝玉之间不清不楚的事体,因嘱咐黛玉回娘家同林海哭诉。 黛玉先见前头宝钗同薛姨妈说了那些话,既怨宝钗口无遮拦,一席话将她自己推至困境,独自承受流言蜚语,却又喜宝钗待自己的心坚如磐石,再又自责当初不该那般猜疑宝钗,以致两人分离,心思百转,五味杂陈,到最后只得一叹,再往下一看,登时又不大明白了倘或自己回家同父亲哭诉,父亲定然迁怒宝玉,要是考试上头不肯帮忙,宝玉万一没中,自己和宝钗少说也要在这里再困上三年五载,岂不冤枉然而宝钗言之凿凿,字里行间都是一副山河在我的意思,且她又是那样的人品性子,又容不得黛玉不信,思来想去,到底是叫紫鹃来道:“你叫人回去和太太回报一声,就说我想回家一趟。” 紫鹃见她莫名吩咐这一句,不由问道:“太太若问起是为什么,要怎么说呢” 黛玉道:“你就说我没和你讲,再要追问,就说我想起宝钗和宝玉的事不舒服,心口疼。” 紫鹃眨眨眼道:“奶奶这样说,怕是对宝姑娘不大好罢”若黛玉不提,王夫人想着家丑不外扬,且宝钗又是她嫡亲侄女,多半就将此事掩过去了,黛玉这么一闹,若将事情闹大了,宝玉毕竟是男子,至多落个品行不端的名声,宝钗是女子,遇见这种事,虽不至于像有些人那般上吊投井的,毕竟也是难堪。 黛玉听紫鹃一问,也犹疑了一会,把信给紫鹃道:“这是她说的,我也正奇怪呢。” 紫鹃便笑道:“若是宝姑娘自己说的,那奶奶照办就是。”转身要走,黛玉叫住她道:“你等等,我再想想。”自己思量一回,还不能决定,便抬脚去宝玉处。 可巧宝玉正醒着看书,见黛玉来,忙打发走丫鬟,笑道:“可是宝jiejie有消息了” 黛玉道:“你怎么又知道是她我就不能来看看你” 宝玉笑道:“你几时往我这里来这么勤快一定是有话要问我。” 黛玉哼了一声,把信给他一看,又问他:“你说我照不照她说的做” 宝玉道:“你素日不是最听她的话么这节骨眼上,怎么忽然又有自己的主意了” 黛玉横他一眼,道:“我几时最听她的话了一向是她听我的还差不多。” 宝玉摇头笑道:“反正你们两个想的也都差不多,你听她的,她听你的,有什么分别” 黛玉道:“譬如你和柳湘莲,你巴巴地去找他,他不理你,或是他凑到你跟前,你不理他,个中分别,可差得远了。” 宝玉听她提到柳湘莲,脸色一变,苦笑道:“好了好了,不和你辩了,你犹豫不决,无非是怕此事牵连她,对不对你放心,薛家的家底摆在那儿,至不济,姨妈那也是正经的王家女儿,太太的嫡亲姊妹,只要薛姨妈铁了心护着宝jiejie,谁还能拿她怎样退一万步说,以她的心胸,就算是名声扫地,嫁不出去,也照旧能过好日子反正没有这事,她也早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