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 薛蟠听见问张靖之事,声气不自觉地就低了下去,小声道:“林姑父说还要考虑些时候,不急。” 宝钗蹙眉道:“你很该将这事早点办成了张靖年纪也不小了,马上这京城就满是新进士,里头倘或有一两个年纪轻的叫林姑父看中了可怎么办说起来哥哥也入监一年了,那头也没个准信,我还该再派人和平儿说说,催催凤jiejie才是,今年苏州那地方析出四个新县,我托她给哥哥捐个那边的实缺,她干答应着,也没见成事。” 薛蟠撇嘴道:“如今她是威风了,前儿我跟妈去舅舅家,看见她那边的人比去正屋的还多呢,我瞧见这不像个样子,悄悄和大表哥说了,他反而说我杞人忧天,哼” 宝钗不意他居然说出这句话来,扯住他的袖子问:“哥哥为什么觉得不成个样子” 薛蟠挠头道:“你想林姑父在扬州的时候,凡是求他办事的,都要辗转几道,绝不会这么直勾勾上门,不然外头见了你的府邸外头车水马龙的,肯定要传闲话。再说了,舅舅和大表哥都是官儿,有人求他们办事好说,舅母和表嫂都是正经的朝廷诰命,来往交际,也轮不到咱们说话,唯独她身份这样尴尬,住在家里又不是主,又不是客,还不是个男人,正是要小心谨慎,深自内敛的时候,她却在家里开张支铺,明目张胆地收人请托,替人办事,我瞧着不是个长久之计你看我做什么” 宝钗微笑道:“哥哥方才冲进来的时候,我还想你这性子到老也没法改了,可是现在看看,又觉得哥哥其实已经改了许多,只不过我日日见着你,不觉得罢了。” 薛蟠道:“什么改不改的,我不是一直这样么至多不过是混了个青衫穿穿,其实字也没多认几个哎呀,我险些叫你把话给岔过去了,meimei快说,你到底想不想嫁给宝玉” 宝钗见他把话又绕回来,只好跺脚道:“哥哥快不要再提这事了,只要黛玉在一日,我就不会同她抢的。” 薛蟠气得甩袖子道:“不知道林黛玉有什么好,我看你对她倒比对自己的亲事还上心” 他是无心之言,宝钗却给他说得心惊rou跳,连忙笑着上前拉住薛蟠的手,安抚他道:“哥哥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只是且不说哥哥这样做能不能成,光说黛玉和我的情分,我也不能为自己的私心而妨害了她的前程。” 薛蟠恼道:“于是你就这么在家待着,也不嫁人,也不生子,就这么自怨自艾地过一辈子就是你肯,我和妈也不忍心啊” 宝钗咳嗽一声,举起袖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轻轻道:“这样自由自在的,不也很好么哥哥如果真心疼我,就帮我和妈说说,放我出去做做生意,长长见识,不要憋在这一处地方。”眼见薛蟠满脸不赞同之色,赶紧又道:“我困在这里,所思、所见,都和宝玉有关,对他执念只会越来越深,若是走出去,见识了外头那些稀奇好玩的东西,对儿女情长的事也就没这么在意了反正我这辈子,再差也不会比这会儿差了。” 薛蟠听她最后一句,眼泪不自觉地落下,叹气道:“你是没在外跑过,不知道外头有多辛苦,你一个女孩儿家,我们怎么可能放你独自出去” 宝钗原也不过是随口先说一句,是“漫天要价坐地还价”的意思,见他不肯,也不大在意,只笑道:“那我去投奔二叔呢” 薛蟠一怔,道:“二叔” 宝钗笑道:“是啊,二叔常年在外做生意,我想和他出去见识见识。” 薛蟠道:“二叔这些年身子不大好,又是居无定所的,你要怎么去寻他” 宝钗道:“我和宝琴一直通着信呢,上回说在山东,估摸着过些时候就该到扬州了,琏二哥正好要再去一趟扬州,我跟他过去,哥哥总该放心了罢” 薛蟠挠头道:“你怎么知道贾琏要去扬州” 宝钗咳嗽一声,道:“我恰好听说他要去那里做生意,因为宝琴曾说过他们也要去那里,所以留了心从前贾府老太太在的时候,就叫琏二哥护送黛玉回去,阖府都是极放心的,我跟着他,哥哥总不会担心了罢” 薛蟠道:“不成,你还是等我捐了官和我一道出去罢。” 宝钗急着要和黛玉见面,如何等得忙道:“且不说捐官之事没个准数,就说张靖还在京里不得自由呢,哥哥舍得就这么放下她,先送我走” 薛蟠听她说起张靖,顿时又为难起来,立在那里,脸上不住变色,好半天也没做个决断,宝钗便笑着替他决断道:“哥哥就留在京里好声好气地去和林姑父磨,他既没当场回绝,此事多半还是有指望的,哥哥只管使出你的水磨工夫去缠他,再设法叫张靖自己也去哭闹一番,事情就成了。” 薛蟠嘴巴开了又张,张了又开,到底没告诉她林海的回信,只缓缓道:“你若真这么想出去散散,我这就同妈去说就是了。” 宝玉同黛玉早早启程,路上却悠悠闲闲,一点也不着急。几个大仆人怕他们错过时限,催促几次,宝玉反而道:“颦儿身子不好,赶得急了,别催出病来。” 李贵几个见他拿黛玉的身体说事,也无话可说,只得遵宝玉的意思,缓辔而行,一日走不到三十里。 然而便是这样缓慢的脚程,黛玉却依旧受不住似的,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本来她听见旁边有车马的声音时,还会掀起帘子向外看一看,后来渐渐的连帘子也不肯掀了,每日神思恹恹,懒吃懒睡,宝玉就越性停在一处驿站,住到第三日上,黛玉忽然心有所感,清晨便披衣出来,向外张望,远处一辆轻便马车疾驰而来,驾车的人远看有些熟悉,近看却是贾琏的小厮旺儿,那车在驿站门口一下停住,晃得车门都动了一下,车里面的人却全不觉得摇晃似的,直直地推门出来,一步跳下车,抬头一看,就正见黛玉站在门口,眼泪盈腮。 、第153章 二百三十一天。 这是宝钗清楚地记得的,她和黛玉分开的日子。 从秋天到春天,再从春天又到了夏天,她们终于又在了一起。 宝钗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有些不敢相信她眼前见到的是真的黛玉,反而是黛玉先一步过来,牵着她的手,笑道:“宝jiejie和琏二哥哥怎么来了” 不等二人回答,又道:“既然来了,就快进来罢。” 宝钗见她连面上也敷衍得狠了,轻轻一笑,回头对贾琏道:“劳烦琏二哥,没想到在路上遇见他们,也真是凑巧,不如大家一起说说话,叙叙旧” 贾琏之心,如今是最不愿见到宝玉的,然而他此次是借着来扬州做生意的名头才说服夏金桂,又要借着薛家对商路的熟悉,因此宝钗开口,他也不好反驳,只一点头道:“不如就在这用顿饭再继续赶路罢,我正好与宝兄弟叙叙旧你们两个女人家先上楼去,别叫外人看见了。” 黛玉一笑,赶紧拉着宝钗一路上楼,不及进屋,已经一迭声吩咐紫鹃“叫厨上做些好吃的上来,不拘什么,只要买得到,都做一份”,宝玉出任,王夫人唯恐他饮食不惯,将他惯常喜欢的厨娘一家都打发来跟着,路上饮食,俱是家里小厮出去买了菜送至厨房,再由厨上人烧了,黛玉却尤觉此地偏僻,未必买得到可心的材料,打发紫鹃“叫人骑马去城里买菜,再去城里酒楼买几个拿手菜来,钱从我月例里扣”。 宝钗之喜好,紫鹃、雪雁都是烂熟于心的,得了吩咐,转身就下楼去叫黛玉的陪房林远来,命他带两个小厮快马过去。紫鹃上楼时候又特地叫驿站的人送来热水,果然黛玉见宝钗满面风尘,亲拿了帕子打发宝钗洗漱,又亲手泡茶,宝钗待她拿杯子的时候就从随身的锦囊里倒出一个香坠子,笑道:“如今我们可在一处了,泡这个罢。” 黛玉见那里头正是自己从前送她的茶叶,面上一红,白她一眼道:“多少年的陈茶了,也就你不挑。” 宝钗笑道:“多少年的媳妇儿了,也就我不挑。” 这是她头一次说这等话,听得黛玉脸上发烧,一把抢过香坠,将里面的茶叶胡乱拿水一兑,现兑出一碗黄澄澄的粗汤,望宝钗面前一摆,宝钗一把捉住她手,在她手心里划着圈摩挲,慢慢笑道:“怎么只有茶,没行礼呢” 黛玉被她一握,只觉全身热腾腾地烧起来,啐她道:“多久没见,一见面就没个正经样子,也不害臊。” 宝钗挑眉,越发伸手从她手背一路上去,夏日衣衫单薄,轻松就叫她从手肘摸到了手臂,黛玉又羞又急又是上火,抽手要走,宝钗拉着她手不肯放,反而顺势起身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害臊是怎么个害法,你教教我,下回我就会了。” 她的声音似乎比从前更温柔了,像一股暖风一般,吹进耳朵,钻到心里,挠得人从头到脚都痒痒儿的,整个身子都软绵绵的,好像要融化了一般。转头一看,宝钗的眼睛就好似一泓春水一般,满眼里溢着的都是温柔,黛玉不自觉地就沉溺在这温柔里,傻傻一笑,说不出话来了。 宝钗看见黛玉笑了,也微微一笑,在她唇上轻轻一啄,抬头的时候盯着她的眼睛,慢慢道:“我们可有一年半没做那事了。” 黛玉胀红了脸,向她怀里靠了一靠,轻声道:“这还是白天呢。” 宝钗一手抱着她,一手将她衣带一勾,笑道:“白日又怎样呢” 黛玉红着脸道:“万一琏二哥叫你走” 宝钗一手继续动作,将她发髻一散,道:“宝玉不会叫他走的。”贾琏不是傻子,刚才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和宝玉一见,只怕已经想明白了他以后要做生意,和官府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现放着一个好脾气、辖地又近的堂弟不联络,难道还要再去花钱托别人的门路不成 黛玉道:“若是万一”话没说完,已经被宝钗吻住,长长一吻过后,宝钗才道:“哪来那么多万一”手一抬,自己的衣带也落下去,熟练地抱住黛玉,径做那云行雨施的勾当去了。 久别之后,情yu愈浓,连黛玉都主动逢迎,遑论宝钗你来我往地折腾了有两个多时辰,外头紫鹃轻轻咳嗽,两人才披衣坐起,原本的衣裳是不能再穿了的,宝钗的衣服却还在车里,正要打发人去拿,黛玉懒洋洋道指着那一头道:“那描金箱子里有件翠绿衫子,我才做好,你看看可合不合身” 宝钗依言开箱,第一见的却不是衣裳,而是满箱的现银,顿时吓了一跳,道:“你带这么多银子在房里做什么”粗粗一估,少说也有三五千之数,全是足数纹银,又埋怨道:“你换成金子多好,这么大箱子,招人现眼。” 黛玉道:“这些是我姨娘给的,宝玉也在我这放了一千,说是先赔我被夏金桂要去的那些。” 宝钗蹙眉道:“现在拿给你,以后没钱了,还不是靠你的嫁妆”伸手把箱子边上一个包袱打开,果然见里面除了几件衣裳,还有银票、地契、珠宝等物并十来锭金子,细数了一数,怕不值几万两不由又笑道:“我还当你嫁妆本都花完了,原来却是个财主。” 黛玉笑道:“你眼里我就那么傻么贴他家归贴他家,自己的钱总还要收着的,再说还有上回跟着你买卖田地的赚头呢。”又道:“正好你来了,这些东西以后你替我收着罢,要做买卖也好,要买房屋田地也好,只要够我吃的,其他都由你。” 宝钗道:“怎么,你现在不嫌弃我总克扣你的月例了” 黛玉扬脸笑道:“我现在是贾家的少奶奶,你不给我,自然有人给我。” 宝钗就把她脸狠命一掐,道:“你的月例我给你,以后吃的喝的我来出,不许拿他家的一分钱那一千两也退回去,我再另外给他五千,当做谢谢他替我养你这么些时候了。” 黛玉听她出手阔绰,但笑而已。 两人在内缠绵久时,外头宝玉、贾琏也言谈甚欢贾琏本来因宝玉多少有些夺了他爵位的意思,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然而入内见宝玉时,听见小厮都唤宝玉“老爷”,方猛然想起宝玉如今已是一地父母,自己要在江南一带做生意,少不得要这些地方官的照拂,且毕竟是同宗兄弟,当下立刻就换了一副脸孔,亲亲热热地同宝玉见了面,略述寒温,自己说起要同路之事。 宝玉本来得了黛玉嘱咐,务必要留住贾琏,还在思量如何开口,忽然听他自己提了,大喜过望,拉着贾琏不住说话,在京中时,弟兄两个虽住得近,却还未觉得如何亲近,到了外面,旅途寂寞,才想起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觉得兄弟情分的可贵来。 且宝玉努力读书,贾琏发奋从商,皆是为的振奋家声,这一来一去,又更有话说,不知不觉就聊到薄暮时分,贾琏才不好意思道:“我们只顾着两个说话,倒把弟妹和薛大meimei忘了,同路之事,我还是要先同薛家meimei商量一声。”忽然想起宝钗与宝玉那点传闻,又尴尬起来,讪笑道:“弟弟觉得如何呢” 宝玉道:“她自然是千肯万肯的,哥哥不必担心。” 贾琏心里一突,压低声音道:“我有几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宝玉奇道:“自己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 贾琏咳嗽一声,道:“弟弟如今已经做官了,眼看前途大好,还是不要被这些儿女情长耽误了。” 宝玉眨眨眼才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笑道:“哥哥想错了,我,咳,我的意思是,宝jiejie和颦儿她们两个感情好,我们一起走,她们路上也有个伴,不是为的那件事。我我和她已经没什么了,哥哥放心。” 贾琏狐疑地看他一眼,凑近道:“你若是有那些想法,宁可我带你去外头楼子里逛逛,大家逢场作戏,消解消解也就是了,万不可动了真格。不然落了我的后尘,那才是冤枉。咱们府里现如今也就一个你可以指望,你不要自毁前程。” 宝玉哭笑不得,只好答应道:“哥哥真不必为我担心,我和她真的已经没什么了。也不要再说去那些地方的话,朝廷不许官员嫖宿,哥哥又不是不知道。” 贾琏反复打量宝玉,见他一脸诚恳,不像是胡乱敷衍,方点点头道:“你自己知道其中利害就好。”心里却有些懊恼,自悔不该仓促提出同行,如今改口倒好像不信宝玉的话似的。又打定主意,一定要留神看好宝玉,万不可叫他犯了糊涂。 、第154章 贾琏与宝玉直聊至点灯时分,方想起向驿丞要房间,然而他已非官身,这里又是个大驿,一时竟没有住处,宝玉笑道:“我正好有两间房,哥哥今夜就同我住,宝jiejie同颦儿住便是了。” 贾琏蹙眉道:“你们夫妻不住一间” 宝玉笑道:“她女人家,有时有些不方便,所以要了两间上房。” 贾琏踟蹰道:“让她们两个住一起,不大好罢” 宝玉咳嗽一声,道:“旅居在外,难免要将就些儿的,她两个都是明理的,不会有什么的。”把贾琏敷衍过去,又唤茗烟去传话,不多时茗烟就回来,笑道:“奶奶说既如此,晚饭她也不下来了,爷们自便罢。” 晚饭早都不知过去多久了,她这时候才来说这个,听得贾琏不住把眼看宝玉,宝玉知他误会,唯苦笑而已。 当夜兄弟两个一间,贾琏聊兴大发,扯着宝玉秉烛夜谈,大吐苦水。 宝玉听他说了一晚上夏金桂如何苛刻,如何在府中称王称霸、作威作福,邢夫人如何自私自利、只顾自己搂钱,贾赦又是如何糊涂混沌、每日以歌舞酒席度日,暗自纳罕贾琏素日并非多话之人,怎么这么一会子工夫,就与自己这般掏心掏肺来了然而他毕竟已非昔日的宝玉,耳中听着,口里应着,并不主动搭话。 次日早起,两队人同路而行,宝玉骑马、贾琏骑一头大青驴在前,贾琏又不住同宝玉说起府中如何艰难,贾政如何兢兢业业、力挽颓势,王夫人又如何竭力补贴家用。宝玉夜里没睡好,正是疲累之时,再听他说这些经济世务,越发地困顿,听着听着,脑袋一点,险些从马上跌下来,吓得几个大仆人慌忙牵住他的马,连声问:“外面日头晒,二爷不如去奶奶车里坐着罢。” 宝玉思忖宝钗、黛玉两人正是久别重逢,倒不好前去打扰,正推拒呢,后面黛玉已经叫紫鹃来道:“奶奶说请二爷去车内坐一坐,她有话同二爷说。” 宝玉方向贾琏歉意一笑,扶着李贵下马,到车上坐着去了。 不过一日不见,黛玉整个人都变了似的,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妩媚之意,倒比她刚嫁入贾府时更像是新妇,与前些时候的憔悴焦虑全然不同。 宝钗则眉眼舒展,神态安详,懒懒倚在座上,见宝玉进来,向他含笑一礼,宝玉也向她见过,靠着侧面车壁坐了。 黛玉便道:“我瞧琏二哥和你说了一日夜的话了,他究竟想要什么,你可打听清了” 宝玉苦笑道:“他无非是想要拉着我照拂他生意罢了,他也是病急乱投医了,我在苏州,他去扬州,地方都不一样,怎么照拂得来” 黛玉横他道:“你这呆子,他说是去扬州,只是因为扬州的路熟些罢了,又不是定死的路线,既遇见了你,自然也大可以改了地方,跟了你到苏州去,毕竟有了官面上的路子,做买卖要容易得多了。你倒是答应了他,以后他带着宝jiejie在苏州住下来,大家一起才好。” 宝玉愣愣道:“我做县令,和他跑买卖能有多大关系难道我还能靠着县令的威权,强迫别人高买低卖不成我可不做这样的事。” 宝钗笑道:“知道你不是那些贪官、庸官,不会叫你做那些徇私枉法的事的,但是你想一趟买卖,上下税费、往来人情、胥吏打点,哪样不要倚仗官府他一个外地人,贸贸然过去,没个靠山,还不知被人怎么坑害呢,有你在,至少受了欺负,有地方出头,仅此一项,就省了不少钱了。” 宝玉原不知道这里头的勾当,听宝钗一说,就直起身子道:“我都要上任了,这些事却一点也不知宝jiejie和我详细说说罢。” 宝钗笑道:“我又没做过官儿,也没跑过商路,许多细务都不知道,你问我还不如问你父亲和林姑父给你寻的几个幕友。” 宝玉发愁道:“我每回去问,他们只是说叫我不要担心,一切有他们,不肯和我说就里。” 宝钗道:“你都会了,要他们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