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时,他自然是最好不过的,现今却有更重要的事要倚仗他。【】” 宝玉好奇地道:“是什么事” 宝钗道:“如今是收夏税的时候,钱粮不足,你这县令是要受牵连的,闹得不好,上头还要打你板子,你不知么” 宝玉一听“板子”两字,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道:“江南富庶,这些胥吏又是久在此地当差的,收税的事交给他们,应当不会有什么差错罢” 宝钗笑道:“可见你是个呆子了,你知道这次为何要将长洲析成两县么” 宝玉道:“说是人口太多,税赋太繁啊,我明白了。” 宝钗见他还不算太笨,点头微笑道:“江南历来是天下税赋最重之地,粮多政繁,吏民以抗税为习,且人口又实在太多,便是析县之后,你这一县也足以当得外省一个首县的丁口了,遑论税赋。历代江南知县多不能善终,也是为的这赋税的缘故。” 宝玉发愁道:“我本以为来这里是个好差事,谁知却是摊上了一个大大的苦差怪不得那些人都不大理我,我这官儿都做不长呢,谁肯把我当回事” 宝钗道:“你以为林姑父和你父亲千辛万苦,把你外放到这里,只是为了让你丢官去职么你也太小看他们了。” 宝玉忙道:“宝jiejie这么说,一定是有主意了,快和我说说。”又连忙从边上拿起一盏茶要敬给宝钗,却被黛玉从旁截去,黛玉亲手把茶端给宝钗,宝钗笑着接过,本来不渴,因是黛玉的好意,到底轻轻抿了一口,才道:“今上年富力强,一心要做圣主,早些时候没有大动,只不过是因登基时日尚短,且乃父尚在,不敢轻易动作,怕伤国本,到如今海晏河清,国力有余,正是有所作为的时候。而江南为天下赋税之冠,又是文风昌盛、人口繁茂之地,不管要做什么,都必须稳住江南士民之心,因此一二年之内,必然不会如以往那样苛责县令,急催赋税,说不定还会减免江南税赋析县而治,为的也不过是要平乱安民,这是其一。” 宝玉拱手道:“愿再闻其详。” 宝钗正是逸兴遄飞,指点江山的时候,也不卖关子,端起茶盏喝一口,又道:“苏州立功的地方多这地方税赋一贯是笔烂账,办得不好,大家只会说这里民情险恶,不会过多苛责于你,办得好了,那就是大功一件,比之其他那些边远地方,无论好与不好,都无从考评要好得多了。再说如今朝中越来越重漕运,江南之地,又是漕运最繁忙的所在,漕务办得好了,都不必经由知府,漕运总督直接上奏一本,一个好前程跑不了了。再又说,这几年太湖水匪猖獗你不要慌,水匪打不到你头上来治理好水匪了,也有功劳,若你连这也做不到,这里还有甄家与林、贾两家那么多亲朋故旧帮衬呢,这里商户既多,文风又盛,你就和当地这些士人商贾都多多来往,喝喝酒、吟吟诗、捞捞钱,熬到卸任,也跑不了一个名利双收。” 宝玉听得脸上变色,慨然叹道:“我从不知做个县令还有这么多门道,岳父和父亲为了我,真是费尽了心思。” 黛玉道:“你既知道他们的良苦用心,就自己踏实办差,凡事以牧民安邦为务,那些个儿女情长的东西,都不要想了。” 宝玉道:“我哪里又想那些儿女情长的事了” 黛玉道:“你一路上长吁短叹,见着长得周正些的人就要去看一眼,为的不就是要寻柳湘莲么” 宝玉红着脸道:“我早绝了那个心了,你莫乱说。以后,以后我还要娶妻生子,不,纳妾生子,光宗耀祖呢。” 黛玉道:“若是别人,你纳妾生子也就算了,柳湘莲那个脾气,你若当真做了这事,只怕他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你了,你要想好。” 宝钗拉她的手道:“黛儿,宝玉早立志再不提这些情分短长的事了,你别逗他。” 黛玉吐吐舌头,道:“我不过看在打小的情分上,提点他一句,毕竟世上柳湘莲只得一个。” 宝玉苦笑道:“再怎么只得一个,我们也走到如今这田地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宝钗见他面色惨淡,劝道:“天不早了,你早些去安歇,明日开衙升堂,白着脸可不行。” 宝玉默然无语,低头一路转出去了。 宝钗等他一走,就戳黛玉的脸道:“你素日对别人都好,怎么遇见宝玉,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告诉他这些事,除了白惹他懊恼一阵,又有什么用” 黛玉道:“我想我们两个是已经在一处了的,宝玉替我们这样奔忙,也该叫他得个好结果才好。” 宝钗急得跺脚道:“祖宗,他是朝廷命官,贾府的命根子、未来的承嗣之子,他和柳湘莲也像咱们这样了,那才是没个好结果呢” 黛玉不服气道:“人都说积德行善,才有好报,做的是什么类,报的也是什么类,我因此才想多替人牵线搭桥,积我两的阴鸷,本朝南风这样盛,说不得他们真能在一起呢” 宝钗道:“胡闹,你把他们两个凑一处,阎罗殿里不记成我们的罪过就不错了,还积阴德呢”这句话一说出口,立刻就后悔了,看黛玉时,果然她已经红了眼圈,啜泣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总以为我们两个不是正途对不对你总觉得和我在一处是逆天背伦对不对你打从心眼里就不信两个女的该在一起,侥幸和我在一处了,你心里其实内疚得很,觉得自己对不起薛林两家祖宗,对不对” 宝钗慌忙道:“我哪有这样想只是世人多诽谤,我们两个女人,躲在后宅也就罢了,宝玉他动静都有许多人关注,和我们怎么能比”搂住黛玉,轻声细语,百般哄劝,黛玉只是不听,又推开她道:“你若和我在一处,总觉得悖天逆伦,那我们趁早分开,免得越陷越深,大家伤心” 宝钗喟然叹道:“我和你早如丝麻交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开了,哪里来的越陷越深呢” 黛玉抽泣道:“丝麻交缠,快刀一斩,也就断了,有什么分不开的你连比方都打得这样不好,一定是厌倦得很,连敷衍都不肯敷衍了” 宝钗急得在原地打转道:“我的祖宗,我的小姑奶奶,我的好黛儿,你素日不是小性儿的人,怎地这时候又和我抠起这些字眼来了我待你的心你还不知道么我只恨现在没个刀子,不然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你就知道我待你有多诚了”见黛玉还在哭,一拍手道:“你若还不信,那我这就出去,和所有人说,我同你才是一起的,宝玉也好,任谁也好,都与我们无关,管他什么世人,什么礼教,了不起我们逃入深山,再也不回京城了,好不好”一面说,一面作势就要冲出去,黛玉忙拉住她道:“你自己作死,不要拖着我”口虽如此说,眼泪却渐渐止了,两手紧紧扯住宝钗的手,唯恐宝钗当真出去。 宝钗见黛玉止了哭,也就停住,将她揽入怀中,柔声安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见不得你哭,你一哭,我这心都乱了,说不准就一个发昏,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所以你不要哭,好不好” 黛玉见她神情惶急,心内甜蜜,面上故意道:“我知道你嘴上这么说,其实可嫌弃我了。” 宝钗不知她是戏谑,以为她还生气,忙道:“天可怜见,我若有一丝半点的嫌弃你,叫我嫁给个流脓生疮的破落户去,一辈子过得比上辈子还惨,而且永远也见不到你。” 黛玉横她一眼,道:“你都嫌弃我了,永远也见不到我怎能算是惩罚呢” 宝钗道:“那你来说,你说罚什么,我就发什么誓。” 黛玉慢条斯理道:“我们苏州,民情险恶,说出来的东西,自然也不是好东西,怎么配得上薛大姑娘你呢你还是去找你的宝玉,叫他教你怎么哄女孩子,发些不痛不痒的誓罢。” 宝钗此刻方知黛玉是戏弄她,却也正色道:“是我自己口无遮拦,以后再不会凭一己之见,胡乱怪罪当地人了。” 黛玉见自己随口一言,便得她如此郑重对待,那心里越发甜腻起来,又见她急得都出汗了,便用自己的帕子替她擦一擦,宝钗闻着她身上淡淡茶香,又见她这般温柔体贴,不禁就握住她的手笑道:“其实我可喜欢苏州了,没来之前,就打听了许多苏州的事情。苏州这地方,物产又丰富,又有你这样水灵灵又温柔又细气的苏州小娘鱼,说起吴语来,软得要将人魂儿都勾掉了,把我这样的,早都比到不知哪里去了我大约是因为这个,嫉妒得昏了头,所以才说了那样话罢。” 一番话说得黛玉脸都红了,拿帕子往她身上一丢,轻啐道:“昏说乱话的,没个正经”虽是嗔怪,那样轻软的吴语调调,却是娇柔入骨,媚态横生,勾得宝钗意荡神驰,酥倒在地。 、第158章 宝玉得了宝钗的话,就如同得了圣旨一般,火速将几个幕友请来,一一问话他天性洒脱,虽因家中之事,勉强自己读书上进,其实心中到底是不大愿意的,因此于那几个幕友不过泛泛之交,并不知其人短长,此刻听宝钗说起,方惊觉这牧民之事并非小可,不是他接了案子,叫来一群人讨论一番便可完事的,谁人主钱,谁人管库,谁人写文书,都有说法,处处都要仔细小心,因此等人到了,先小心将这老婆子状告的案子说了,欲探各人所长,那些清客们知道他的意思,也使足了劲来出主意。 几人讨论至半夜才散,宝玉已大略知道众人性情,却又添了一桩心事他父亲聘的两个幕友,才智皆是平庸,性情也颇古板,说起事来,一味的只是迂腐,宝玉实在与他们说不到一处去,林海推荐的两个,一个才情高远,于事皆有见地,只是性情倨傲,且与几个同僚又不大合得来,另一个如笑面虎一般,满嘴没句实话,宝玉向他请教问题,总要再四追问,才能得他一句半真半假的说话,这话还往往玄之又玄,须得宝玉自己费心参详。 宝玉忧愁满腹,一夜未眠,次日大早起来,见自己一脸憔悴,不得已自己一路去黛玉处,在门口先叫人通报过,那里面黛玉宝钗两个正是好梦正酣时候,忽被紫鹃叫起,说是宝玉来了,宝钗先匆匆披衣起来,又推黛玉,黛玉正是睡眼惺忪时候,闭着眼道:“你去打发他就完了,我横竖在里面,他又不进来,看不见的。”宝钗怜她昨夜辛苦,便吩咐人将床帐放下,自己趿了鞋子出去问宝玉有何贵干,谁知却是宝玉见自己容颜憔悴,来求些脂粉遮掩,宝钗听得又好气,又好笑道:“官服那样繁琐,你穿着那样大衣裳,又高坐公堂之上,有几人看得到你脸色好不好再说了,你是这里的县太爷,哪个敢在公堂上盯着你看呢” 宝玉讷讷道:“昨日你还说叫我早些睡,免得脸色不好看。” 宝钗道:“那是昨日,你既都这样了,也不必太过计较。”见他还怔愣着不肯走,伸手把他一推道:“快去罢,回来跟我们说说这案子。” 宝玉被她一推,赶忙又道:“宝jiejie,你你到屏风后头听听罢,我怕我头一日升堂,这里面又有这么多门道,万一给人欺了哄了,可怎么办呢” 宝钗一怔,道:“公堂这样地方,我这平白无故的,怎好去得” 宝玉连连作揖道:“我没做过官儿,也没管过事,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你想若是单单闹个笑话也就算了,丢的只是我自己的人,若是那些大小事务处置不好,却是干系一县生民,求宝jiejie替我在后面看看,不肖你出主意,只要你坐在那里,我就安心了。” 宝钗见他竟是当真安心要做个好官,定定看他一眼,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心肠。” 宝玉叹道:“我上任这一路,看见沿路的那些民夫、脚力、庄户,才知外面的民生艰难,又远比我从前在京城看到的那些民人更甚,然而照那些夫子们说起,便是那些民夫、脚力、庄户,也已经算得上是中等之家了,不知下等之家,更要是什么样子了。我侥幸托生富贵,打小锦衣玉食,衣锦绣,食粱rou,每日最大的难处,就是父亲要choucha我的功课,我竟还不知足,一生蹉跎,至如今一无所长,却反而侥幸做了一地父母,我心里知道自己这官儿实在是名不副实,不求有什么功劳,但求少犯些过错,叫下民少受乱政之苦,便阿弥陀佛了,宝jiejie也是有大慈悲大悲悯的人,一定也不忍心看见本县吏民因我年少不懂政务而受苦罢” 宝钗叹道:“你能想到这些,心已经比天下的一多半官儿好了,我只怕你以后当官当久了,这些初心,都渐渐忘了你别急着发誓,路遥方知马力,日后如何,只看你的所作所为了。” 宝玉对她郑重一礼,道:“愿宝jiejie日久能见我之心。” 宝钗一笑,道:“你先去前头,我等下就来。”将他打发走了,自己转身回去,本以为这会子黛玉已经又睡过去了,谁知她虽闭着眼睛,却在床上翻来翻去,只是不睡。 宝钗见黛玉眉头眼睛鼻子都皱在一处了,忍不住伸手捏她一把,坐在床头,黛玉自发地就寻了她腿上柔软的地方靠住,又埋怨道:“打发他走了快上来睡罢。” 宝钗道:“他托我去替他撑个场面,我先起来,你还睡罢。”又拍一拍她头道:“你刚才怎么不睡”黛玉惯常晚睡,因此早上是最困顿的时候,宝钗与她同卧之时,偶尔见她醒来,往往也不过数息的辰光就又睡过去了,不知今天怎地竟不睡了。 黛玉给她拍得舒服,一面闭着眼伸手扯着她的手让她给自己挠挠,一面道:“我夜里做了个梦,梦见你走了,早上忽见你起身这样久还不回来,睡不着。” 宝钗笑道:“傻瓜,我再也不走啦。”黛玉就嘟嘴道:“那你留下来陪我。” 宝钗道:“宝玉头一天升堂,我还是去替他看看罢,等一会升了堂我就回来,咱们一道用汤包好不好” 黛玉不情不愿地道:“那你早些回来。” 宝钗嗯了一声,轻轻拍着她哄她睡了,才起身洗漱更衣,到前头去见宝玉。宝玉早穿了官服在那里踱来踱去,见了宝钗就问:“宝jiejie,我衣裳穿得对罢” 宝钗左右一打量,道:“甚好。”宝玉面上便绽出一点喜色,急匆匆就要出去,宝钗一把拉住他道:“你可想好了那几个师爷分别做什么” 宝玉蹙眉道:“我看林姑父,咳,岳父推荐的那两人还有些才干,叫他们做事,另外两个参赞就是了。” 宝钗摇头道:“你重用两人而轻视另外两个,这不是摆明了要挑事么他们算不得你的下属,也不是你家的奴才,见你这样对他们,别说不受待见的那两个了,只怕受重用的那两位心里也要有想法。” 宝玉道:“那要怎么办我看父亲请的那两人木讷得很,人又迂腐,一点也不变通。” 宝钗失笑道:“迂腐的不正好替你去写文书、应答往来官场里这些礼节上的东西最是讲究,一个字用错,就要得罪人,找个一板一眼的人替你把关,最放心不过了。” 宝玉讪讪道:“既如此,那叫他们两个去写文书罢” 宝钗摇头叹气道:“你自己不喜欢迂腐的人,便觉得他们一无是处了对不对你想你父亲也是为官多年的,就算再迂阔,基本的为官道理还是知道的,为什么要特地选这两个人,还叫你大老远从京城带过来,诸般礼敬林姑父既知道你这边缺人手,要真看见你父亲选的人不好,为什么不推荐四个,而只推荐两个” 宝玉挠挠头道:“那那还有什么,需要这样的人呢” 宝钗笑道:“钱粮府库,哪里都最好有一个方正的人看着,你瞧那两人谁更古板些,叫他们去管账,那是再不错的。” 宝玉嗯了一声,道:“那那位笑面虎似的,就叫他管刑名吧他那模样,谁的话也都套的出来。那位最傲气的,还是留着做我的幕友,凡事替我出出主意。” 宝钗见他举一反三,点头笑道:“可以。琏二哥从前就管过府里的大小事务,县衙里的一些内务,你尽可以都交给他,生意上的事叫他派个掌柜去做就好了,不必亲自出面。” 宝玉道:“他想做丝绸布匹生意,自己留在这里看货,叫夏家的人带去京里卖,那头的进货叫嫂子管,这么看来,倒是可以把府里的事都托给他。” 宝钗颔首道:“这里原本的那些小吏衙役们你也不要小瞧了,选他们中可用的尽管用,他们见你肯重用一二人,就不会联手来欺哄你,反过来要自己窝里斗了。” 宝玉道:“我省得。”整整衣冠,安心出去了。 、第159章 宝玉早已命人搬来一个屏风,宝钗便在后面坐着,听前面宝玉升堂宝玉将此事想得千难万险,然而他毕竟是一县之长,诸吏员、衙役面上倒都还恭敬,又有四个幕友帮衬,大面上都还过得去。等这边开了衙,那告状的老婆子张氏方从外进来,正经递了一回状纸。 宝玉早知其中经过,却依旧正正经经接过状子,仔细看了一眼,那刑名师爷早将一应干系打听来告诉宝玉,宝玉便依惯例将状子收了,发叫一个本地捕快,本地惯例要设限追比,宝玉恐捕快急着结案,胡乱拿人填塞,先自免了,只叫他带着一班衙役查访县衙中一应捕役、兵丁、钱粮,皆未大变,因此人心安稳,领了命就下去,并不曾有任何异议。 宝玉好容易熬过了这一阵,退堂之后,一面转到后面,一面笑道:“多亏了宝jiejie”话说到一半,却见屏风之后空空如也,哪里有宝钗的人影 宝玉瞠目结舌,怔怔往后面去,到后头只见黛玉已经起来,穿着家常鞋子披着衣裳在吸汤包。宝钗坐在她边上,因见黛玉胃口好,满面都是笑容,见宝玉来了,也笑道:“我才叫人出去买的汤包,你来了正好,免得还要给你单送一份,都凉了。”唤人给宝玉搬来一个小绣墩,宝玉就挨着坐下,埋怨道:“宝jiejie是几时走的这么放我一个人在那里,也不怕我出了纰漏么” 宝钗笑道:“你自己一人,不是也安安稳稳地过了么” 宝玉一怔,宝钗已经伸筷子夹了一个汤包给他,道:“县太爷辛苦了,快来尝尝这汤包,虽不是金陵正宗,却也鲜美得很。” 黛玉听她说金陵才是汤包正宗,从桌子下面伸手在她腿上掐了一把,正好这头吸完汤汁,又用筷子把皮与馅刁到宝钗碗里,宝钗瞪她一眼,黛玉就嘻嘻一笑,伸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