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没有五年,也有三年了,从前怎么不见我压着你,今儿倒嫌我压着你了” 黛玉只管低着头要下地,宝钗瞥见她两眼浮肿,知道她有心事,便也跟着起身,从紫鹃手里接过巾帕,投湿了要给黛玉擦脸,黛玉把头一偏,伸手要自己洗脸,却被宝钗甩手绕开,宝钗一手抚着她脸,一手替她细细擦拭,边擦边道:“若你是为的我妈派人来的事,那大可不必,我妈和我哥哥也都不是狠心的人,我若真的不肯走,他们也没法子,再说我素日在家里还有些威信,那些人不敢把我怎样的。【】” 黛玉道:“我不是为的这事。”见宝钗替自己擦了脸,便从她手里拿过巾子,就着紫鹃手里的盆略洗了一洗,宝钗已然微微蹲下身子,脸轻轻扬起,眼睛闭上,预备黛玉替自己擦脸。 谁知黛玉只是伸手在她脸上反复摩挲,宝钗疑心黛玉又要哭,睁眼笑道:“脸本来就薄,再叫你这样摩法,早都破了。” 黛玉微微一笑,道:“我有一二个月没去看母亲了,你待会叫人说一声,今天我就出城去看看她罢。你也和我去。” 、第192章 黛玉自从来了苏州,三不五日就要去贾敏坟前一探,头一次宝钗因着自己的心事,扭扭捏捏地提了一句想要同去,黛玉思量再三,到底是婉言拒却,宝钗便把这桩事按下,时日久了,两人又这样天高海阔的快活,渐渐的便把那点子心事忘得差不多了,万没想到如今黛玉倒主动说了一句同去,宝钗听了话就是一怔,盯着黛玉反复一看,堆起笑道:“这样冷天,怎么想起出门来了” 黛玉抿着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想去看看,顺带的,告诉母亲一声。” 宝钗的心砰砰直跳,黛玉见她半晌不回话,把她袖子一拉,道:“你从前不还心心念念,要与我一同去祭拜母亲么怎么这会子倒不答话了” 宝钗慢慢道:“你从前不是不肯么” 黛玉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伸出手,握住宝钗的手。 她两个从小至大,不知道握过多少次手,彼此之间熟悉已极,有一回黛玉闹宝钗,非叫她闭着眼睛来摸哪双是黛玉的手,宝钗只碰见黛玉的指尖就毫不犹豫地将她抱在怀里。 然而便是两人的相处已经如呼吸喝水般自然,宝钗却依然被这轻轻一下触碰所激,生出一股淡淡的甜蜜来,反手握住黛玉的手,一字一句地道:“拜祭你母亲之后呢”每说一个字,心都好像要跳出来一般,既忐忑,又惶恐,然而还有许多难以言喻的、隐秘的期待。 她们最初所求的,便是如今这样的生活,可是真的得到之后,却又总不满足于这样的生活,这样藏头露尾、遮遮掩掩、没名没分的生活。 宝钗知道自己是想的,想亲自去自己心上人母亲的坟上,燃一炷香,磕三个头,也唤她一声母亲,然后再告诉她,自己会好好地照顾黛玉,请母亲放心。 但是宝钗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不敢的,上坟是个槛,迈过去,便是新的索求的开端,而新的索求,无非就是名分,对薛家的名分,对林家的名分,还有对贾府的名分。 宝钗不敢拿黛玉和自己的前程冒险,她们已经得到了这样美妙的生活,不能为了区区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分就轻易放弃。 黛玉一直看着宝钗,宝钗脸上的每一丝变化都被她看在眼里。 宝钗将抬头说话的时候,她便直直上前,抱住宝钗,微微踮起脚尖,在她唇上落下似春雨般润物细无声的一吻。 黛玉向来是不大主动的。偶然一吻也是斯文秀气,舌尖轻轻舔开齿关,温柔地伸进宝钗口中,缓缓一卷,宝钗心里立刻就如泛起春潮一般,酥酥麻麻,全身上下也都好像沐浴在春风中一般,暖和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sao动。 宝钗不知不觉就抱住黛玉,回吻过去,贪婪一吮。那股亲吻过千万遍也不曾疏散半点的甜蜜顺着舌尖流入,粘粘稠稠地涌进心里,变成一波又一波的热流,激得宝钗浑身一个哆嗦,再要进时,却又被黛玉推开了。 黛玉望着她道:“你总觉得你自己经历了两世,什么都看得透,做什么都可以,可是依我看,你竟还不如我有主意呢。” 宝钗苦笑道:“你若是单叫我向我哥哥和妈坦白,那是没甚所谓的,我所愁的,恰恰还是你父亲那边他这样身子,又是这样脾性,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消息” 黛玉道:“他近年经过调理,身子已经好多了,倒不怕被我气着,我唯一怕的却是他要对付你。”林海再是闲散,那也是曾经的一方重臣,门生故友,遍布天下,对付失去了靠山的薛家轻而易举。 宝钗叹道:“你既知道,又何必说那样的话” 黛玉慢慢道:“然而照这样下去,若我们还是什么都不做,只怕最后也难逃一劫。” 宝钗眉头一跳,嗔道:“你整日都胡说八道些什么” 黛玉道:“你心里清楚,我并不是胡说八道。昨日宝玉从你家那几个奴才那审出来,舅舅和舅妈想要举家迁回南,随同宝玉在任上住着。姨妈也有回金陵的想法,只不过薛大哥要读书,所以才先搁在一旁,等他读完了书,八成还是要搬的。这两处无论哪一处来,我们的好日子都结束了。若不小心叫他们发现了踪迹,只怕连相处的日子都未必有了。” 宝钗沉默不语。 黛玉道:“所以我想的是,与其等他们发现了,拿我们作法,倒不如我们自己先对他们说了罢你先别急,我只是这么想,到底怎样,我还没想好,但是就算这样,我也想带你去母亲坟前,向她上一炷香。假若我们最终不能在一起,这大约就是唯一一次,你见过我家人的机会了。” 宝钗听她说得凄楚,紧紧搂住她道:“你别做傻事,若是没有走漏风声,事情败露,我大不了带你坐船出海去我们一起做女海贼也比在这里要快活得多了。” 黛玉笑道:“也不至于到你说得那样吓人,我之所以现在说这事,也是因为我觉得我们若是现在向家中坦白,倒也未必不能得到他们体谅。” 宝钗眨眨眼,道:“愿闻其详。” 柳湘莲已经有三日没见过宝玉了。 饭菜还是如常送来,只是本来满满一桌菜色,如今减成了两荤两素四道菜肴,送来时也越来越凉;炭用得越来越差,烟气厚重,熏得他恨不能把屋子劈成两半透气才好;茗烟待他也越来越敷衍,从前还巴结两句,这几日几乎都是爱理不理的,柳湘莲问他十句,他才回答一句。 柳湘莲觉得此中必有古怪,然而书房附近往来仆从甚多,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巴巴地数着时辰,好容易又熬到一个晚上,直到子时,也没听说宝玉回来。 柳湘莲摸着手头那一本已看得烂熟于胸的品花宝鉴,愤愤地哼出一口气,躺到床上,心里想着要早睡,却偏偏怎么也睡不着。 辗转几次,忽听外头有开门的声音,顿时睡意全无,侧过身子,竖起耳朵听外头人要往哪里去。 不多时柳湘莲便听出来是有人往书房走,侧过身子,斜躺在床边,眼睛睁开一条缝隙,从中一看,宝玉许是喝了酒,整个人醉醺醺、昏沉沉地进来,一入内就往床上倒,柳湘莲慌忙推他一把,正想要把他赶出去,转念一想,却又止住,轻轻抚上宝玉的胳膊,拿捏着语态道:“宝玉,你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宝玉半睁着眼看了他一下,傻傻一笑,道:“我做什么,你不知道么” 柳湘莲皱着眉头笑道:“我怎么会知道” 宝玉许是喝多了酒,半眯着眼,口内哼哼半晌,才口齿不清地笑道:“我近日买了个小厮,等风头过去了,带给你瞧瞧。” 、第193章 柳湘莲握了握拳,又松开,淡淡道:“我早说过,我与你之间,不过是寻常朋友情谊,你不必特地拿这些来试探我。” 宝玉乜斜着眼看他笑道:“什么试探不试探的我买个小厮,怎么又和你有关了” 柳湘莲皱眉道:“不是就好,这么晚了,你快睡罢。” 宝玉不等他说,已经自己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就这么躺着不动了,柳湘莲道:“你做什么睡在这屋里” 宝玉含含糊糊道:“我回得这样晚,再进里面,难免吵醒了她们两个。再说外头几个见我进了这里,都以为我在书房安置,连灯都熄了,我再出去,岂不是惹人生疑” 柳湘莲听他一说,也无可奈何,就推他一把,道:“那你往里头挪挪,别碍着我。” 宝玉见他倒不避忌,半张眼着看他一下,慢慢挪到里面,柳湘莲见他也不知道盖个被子,心内一叹,替他把被子掖好,宝玉还模模糊糊道:“你也早些睡。” 柳湘莲只是胡乱应了一句,自去墙边将几个火盆都拨一拨,把灯吹灭,再摸索着走过来。 宝玉向着床头躺着,他便换了一头,和衣卧进被子里头,冬夜静谧,正是好睡的时候,宝玉的呼吸早已沉重。柳湘莲躺在床上,细细数着宝玉的呼吸,眼虽是闭上的,心里却越来越烦躁。 他想宝玉定然是故意试探于他,所以这些日子才这样作态,然而宝玉这样的人,若真是故意试探他,这时候怎么能睡得这样香甜且宝玉这样的人,若是心里真有自己,怎能这样对着他面不改色地说出“买小厮”“唱曲子”这样的话 柳湘莲觉得许久未见,宝玉像是变了许多,刚见面时他受着伤,心里又乱,没仔细去想这里头的关节,然而如今再回想起来,宝玉言谈举止之间,确实比他记得的那个人要稳重许多、务实了许多。 竟是正经有了几分官老爷的样子。 柳湘莲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捂着胸口,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将过年时候,天毛茸茸地下起了细雪。因着天冷,且又闹匪灾,路上竟没几个行人。 宝钗矮身上车,将那大貂鼠风领、朱红团花披风都解下来,露出里面一件秋香色棉绫裙子,莺儿伸手替她接衣裳,只听宝钗道:“拿的时候小心,这披风娇气,略折一折就有痕迹。”手上便加倍轻柔,小心地把披风团在缎面包袱中收好。 紫鹃待宝钗捏着衣裳缓缓坐下,才问黛玉:“走了么” 黛玉笑指着宝钗道:“这话不要问我,要问她,我是无所谓的,只怕不把她安置好了,我们走到一半,她又说要回来换衣裳。” 宝钗薄红了脸,没理会黛玉,对紫鹃道:“你瞧我这身好看么” 紫鹃笑道:“宝姑娘这话问了我一早上了。照我说宝姑娘也不必这样战战兢兢的,日后去的时候长呢。” 宝钗听她有打趣之意,那脸上越发不好意思,低了头道:“既这样,就走罢。” 紫鹃偏偏笑道:“其实我们再等等也来得及宝姑娘当真不要再换衣服了” 宝钗跺脚道:“你主子促狭,你也跟着作怪走就走罢,还耽搁什么呢。” 紫鹃笑看她一眼,在车门上轻轻敲三下,外面车夫听见,便一甩马鞭,车子辘辘动起来,宝钗却又觉不安,叫莺儿拿出镜子反复照了几次,问黛玉道:“妆是不是太艳了” 黛玉难得见她这副模样,捂着嘴笑道:“我只当你早学得和那些浮浪子弟一般的铜墙铁壁、刀枪不入了,原来竟也有这害臊的时候。” 宝钗横了她一眼,道:“出门见长辈,难道不要妆扮得仔细些么偏你多话。” 又叫莺儿来替她把眉毛再画画,黛玉道:“我来罢,叫莺儿端着镜子就好。”伸手接过眉笔,还未就描,只先细细打量宝钗生着一对不点而翠的秀眉,天然的肌骨莹润,丰腴白皙,不必盛妆,已是光彩照人,再又见她虽低着头,一段雪白无暇的脖颈却如莲花般亭亭而立,那一种风情娴雅,更非是言语可能形容,黛玉不觉就笑得更欢了,手腕用力,轻轻替宝钗补了几笔,又道:“毋怪你要姓薛,果然是雪人儿一般,还是这江南细雪堆出来的。” 宝钗怪道:“我姓薛,和这雪又有什么干系”复又揽镜自照,连莺儿都看不过去,笑道:“姑娘今日的打扮已是极好的了,再照来照去,也不能再美了。” 宝钗听了,把镜子略一放下,到底又拿起来,对着脸颊处盯了半晌,又问黛玉:“这里胭脂是不是打厚了” 黛玉就伸手把她脸颊一捏,道:“这下可不正好了” 宝钗瞪她一眼,黛玉只是抿着嘴对着宝钗笑,宝钗看黛玉这模样,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又道:“是我着相了。” 黛玉挪到她身边坐下,从侧面搂着她脖子道:“你不是着相,你只是太喜欢我了,所以便是陪我去母亲的坟上,也要妆扮这半日。”中间几个字说得极低,宝钗却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也伸手把黛玉一捏,道:“你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黛玉就假嗔道:“你有本事,你说你不喜欢我,当我的面说。” 宝钗胀红了脸,道:“紫鹃和莺儿还在呢,你瞧你像个什么样子。” 黛玉抿嘴笑道:“还紫鹃和莺儿呢,她们早就出去了。” 宝钗左右一看,果然见车里只剩黛玉和自己两个,讶然道:“她们怎么就出去了外头怪冷的,别冻坏了。” 黛玉往她肩上一靠,笑道:“你真是糊涂了后面还有辆车呢。” 宝钗才觉自己失态,讪笑道:“我忘了。”却又侧着身子道:“黛儿,你当真想好了么” 黛玉听她又问这话,便松开手,正色道:“我想好了,我只问你,你愿意同我一道么” 宝钗低头道:“我的心,你还不知么只怕万一不成,我倒罢了,你”话未说完,就被黛玉一指头点在唇上,抬头看时,只见黛玉温柔地看着自己,轻轻笑道:“你总是顾忌太多,其实仔细想想,人生一世,不过短短数十春秋,就算不能完全随心所欲,也不能总和我们现在似的,遮遮掩掩、担惊受怕地过一辈子,那样人活着还有什么意趣再说我们也不是全无后路,万一不成,了不起我和你浪迹天涯去,我还不信天下之大,就容不下我们两个。你是经历过两世的人,又比我年长,难道这么些道理都不懂么” 宝钗怔怔看她,黛玉伸手与她掌心相抵,彼此的指尖都如此温暖,一相触碰,就再也不肯分开。 宝钗渐渐笑起来,道:“毕竟是姑苏林黛玉,与普天下的女人都不相同。” 黛玉哼道:“与别的女人相同,你就不喜欢了么” 宝钗就在她手上轻轻一吻,道:“喜欢,你怎样,我都喜欢。” 、第194章 林家祖茔去城外庄园不远。黛玉固然是常来,宝钗因常要护送,于外面景色也早已烂熟于心。 然而两人下车之时,却都生出几分忐忑的心思来,宝钗望黛玉一眼,黛玉也正望她,宝钗便携了黛玉的手,手指在她掌心动了几动,黛玉微微一笑,牵着宝钗,一步一步,自向内去。 因林家本支人丁凋零,林海又远居京城,这里只得一个老苍头看顾,虽是公侯坟茔,外面看着朱门碧户,甚是齐整,入内之后,却只见一片凄凉惨淡,那老苍头远远见人来,忙把烟搁下,过来和黛玉行礼,又照例要引宝钗往屋内去坐,黛玉却摇头道:“不必麻烦。”因他年老耳背,几次才说明白,那老苍头方又去张罗地方,布置茶水,让一众家人婆子并宝玉拨来护送的衙役在一边歇息。 紫鹃、雪雁、莺儿、青雀四个同宝钗、黛玉进去,一路从偏门而入,至贾敏坟前,设下香案等物。紫鹃早已知晓,不住拿眼笑看宝钗,莺儿、青雀亦是有所察觉,独雪雁见宝钗、黛玉两人双双跪下,齐齐伸手拈香,礼节隆重如过年祭祖一般,还笑着问了一句:“宝姑娘怎么和我们姑娘行一样的礼” 莺儿伸手扯了她一下,雪雁就乖觉地闭了嘴,四人皆退出数丈之地,远远只见得宝钗和黛玉两个对着贾敏磕头已毕,跪在那里祝祷良久,又倒出酒来,交臂饮了一次,起身时候,却不忙着回来,反而唤这四人道:“你们来,我们有些话要和你们说明白。”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慢慢挪过去,宝钗看一眼贾敏的墓碑,又看一眼黛玉,斟酌着道:“你们四个是我们两个贴身伺候的,我们两的事,你们也早已知晓。” 紫鹃的心忽而就剧烈地跳动起来,和莺儿、青雀互相看了一眼,紫鹃低声道:“姑娘有话请讲。” 宝钗笑道:“我和黛玉之事,算得上为世人所不容,却能平安至今,甚而如夫妻般相处,这全是多亏了你们。我和黛玉,要多谢你们才是。” 莺儿、青雀皆道:“我们是姑娘跟前的人,替姑娘分忧,本就是分内之事,再说姑娘们一向待我们慈和,我们心里也向着姑娘们,说不上谢不谢的。” 独紫鹃看了黛玉一眼,道:“宝姑娘,我有一句话想问你。” 宝钗看紫鹃道:“meimei,你是黛玉知心的人,我知道你们一向名为主仆,情分上却如姊妹一般,我们两个最早也是靠着你帮忙,才能走到如今,你若有话要问,只管直说,不必这样客气。” 紫鹃抿嘴道:“才来时候,我还以为不过是我们姑娘带宝姑娘来见见母亲,是私下里认个人的意思,人说万两黄金容易,知心一个也难求,我们姑娘这样品貌,难得遇见一个知己,又是宝姑娘你这样的无双美才,你们能在一处,我是再赞同不过的。便是你们这般瞒天过海地处着,或是非要在先太太跟前认个亲,我也愿意替你们遮掩。可是方才我瞧你们行事,分明是连合卺酒都喝了,如今又叫我们来说话,似有要将此事郑重宣扬的意思,我却有些不明白了。我想婚姻总是大事,且不说那媒妁之命、父母之言,单说我们姑娘如今还挂着县令太太的名分呢,你们这般做,恐怕不妥。” 莺儿几个起先还未多想,听紫鹃一说,各自都白了脸色,齐齐看向宝钗,宝钗轻咳一声,道:“你们放心,我们不会将此事大肆宣扬的。” 莺儿几个才放下一颗心来,就听宝钗道:“我们只告诉妈和哥哥,还有林姑父。” 青雀本来已经去收拾东西了,听了这话,差点把手上的食盒都摔下来。莺儿、雪雁两个怔怔看着宝钗,紫鹃则大惊道:“你们疯了” 黛玉看着宝钗笑道:“倒也不是,我们只是想和他们说,也不会立马就回京去,再说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