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把酒言欢
话说皇甫泽与墨瞳是日踏进醉仙楼,手持柳青青的画像,殷勤打听消息,方知不久前她已被赶出,竟又自错过,不禁万分唏嘘。 之后,两人又沿街来到了刘记绸缎庄,敲了好大工夫的门,那笑得脸都打皱了的怪老头,才掌灯徐徐出来。 皇甫泽握手寒暄,继而问及徐大人的近况与下落,那老头脸色倏地一变,含糊敷衍几句,只说人一大早已出了趟远门,去向尚未可知。 皇甫泽悻悻告辞,携墨瞳漫步在福州城南一条繁华地段的的街心,意兴阑珊,一路无话。 集市上,但见商肆林立,车水马龙,到处听得到切切察察的吆喝声,热闹极了。 皇甫泽却丝毫没有心思,只唉声叹气地走着。 而有趣的是,皇甫泽向前跨了三大步,墨瞳才怯怯地迈出一小步,皇甫泽甫一停下,墨瞳就触电般紧张地急退三大步。 自从那一晚,皇甫泽将她抱上床,默默陪坐一侧,守了她一宿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愈加微妙了。 看似生疏,却又有些亲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令人不由反复咀嚼。 在墨瞳的心目中,她一直将皇甫泽看作一株高枝修干的玉树,而自己仅是被庇护在树下的弱草而已,唯有仰止,莫敢高攀。 这种感觉,是自怜且自卑的。 皇甫泽心事重重,一心只想尽快完成任务,不负盟主所托,只要能找到那名肩挎刀袋的少女,就算是教皇甫泽将心捧出来,只怕他也心甘情愿。 这时,他目光微抬,蓦地瞧见前方一双看来年纪不大的男女,正并肩齐行,步履匆匆,走得很急。 左边这少女,娇小玲珑,身长略矮,披着件肥大的墨貂斗篷,脚蹬粉底皂靴,一方丝巾,遮掩面目,皮肤在阳光下闪耀着缎子般的光泽。 而右边这少年,身材欣长,英挺消瘦,一袭玄布道服,头束华阳巾。 腰畔还悬着柄长剑,黑蛟皮鞘,白银吞口。 皇甫泽眼角微瞟,不禁耸然动容,他并非是被那二人的装扮所引起注意,而是因为他忽然发现了一个很眼熟的小男孩。 在灵霄阁的密室里经过训练,他的目力业已异于常人。 虽隔三十余丈远程,他仍能清楚瞧见那男孩衣衫褴褛,污头垢面,正鬼鬼祟祟地从侧巷奔出。 定睛一瞧,才发觉那男孩,赫然正是当初偷走自己荷包的滑头小丐—毛毛。 那毛毛一把扑向那名少女,佯装作一副不小心的无辜模样,开始实施自己精心设计的计划。 待那少女伸手去扶他时,他便探出脏兮兮的右手,顺势往她腰间一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净利落地将一个金丝缝缀的精致荷包偷到手里,然后扭头,拔腿就跑。 皇甫泽瞧得一清二楚,嗤之以鼻,暗自清叱一声,跺了跺脚,恨声道:你这不老实的乞丐,不思悔改,又在光天化日之下,作这等顺手牵羊的无耻行径,而且作案手法竟与当日如出一辙,毫无二致!这回,我说什么,也不能再放你逍遥法外了。 一念至此,他蓦地猛提几口真气,双臂代翼,施展轻功十余丈,足不点地,全速向毛毛追去。 墨瞳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不假思索,分开人丛,如影附形,身子有如弹丸般飞快掠过,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那少女经受毛毛怪异举动后,先是一愣,后突然又觉得不对劲,遂停下脚步,警惕地一摸腰带,这才发现自己的荷包,竟一下子不翼而飞了。 她娇啐几句,刚想要去追,忽见眼底有两条矫捷的人影,一前一后,飞也似的闪过。 她一怔,不禁大为惊叹:“呀!好俊的轻功!” 那毛毛跑出好远,刚想停下歇口气,忽觉眼前一花,皇甫泽与墨瞳两人,已轻飘飘地落定于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皇甫泽瞬也不瞬地盯着毛毛,声如裂帛,喝道:“站住!你这个娃娃,小小年纪不学好,就不怕被抓进官府吃牢饭!” 毛毛那张菜色的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低头讷讷道:“我...我...” 皇甫泽伸出右掌,厉声道:“东西呢,快交出来,还给人家,以后再不得干这种坏事!” 毛毛哆嗦着,把刚得手的荷包乖乖奉上,然后又突然趁皇甫泽不注意,一个机灵,狸猫般从他胯下钻过,火烧尾巴似的逃得无影无踪了。 墨瞳想去追,皇甫泽拦下,叹口气,道:“莫要去追了,他到底是个孩子,得饶人处且饶人。” 话刚毕,那少女已轻烟般飞了过来,所施展的轻功,看来竟也不弱。 他掂了掂手里的金丝荷包,上前一推,微笑道:“喏,姑娘,你的荷包。你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少了?” 那少女接过荷包,定睛瞧清皇甫泽的相貌,瞬即银铃般娇笑起来,欢叫一声,不胜激动地上前勾住皇甫泽的脖子,紧紧拥抱。 皇甫泽愣在当地,但觉满怀软玉温香,香泽微闻,不觉心旌摇摇,差点不能自主。 他的两手兀自僵在半空,期艾着道:“姑...姑娘,你,你这是...” 那少女“嘤咛”一声,脱离了他的胸膛,吃吃笑着,把脸上的丝巾轻轻一扯,她的真面目便瞬间暴露在他眼前。 皇甫泽见了,又惊又喜,情不自禁地牵住她的纤纤玉手,欢欣鼓舞道:“小漾儿!怎么是你啊!” 原来,这少女正是青城掌门之女端木漾儿。 而随后赶了过来,嘴里一直喊着:“师妹”的少年,便是青城大师兄—严清。 端木漾儿贝齿粲然,握着皇甫泽的手,笑得花枝乱颤,雀跃道:“今早儿,我听喜鹊在门前的大银杏树上,叽叽喳喳地叫了好一阵子,便知今日有喜事降临,果然,老天爷让我遇到了小皇你!” 她笑起来的声音,娇腻柔媚,就仿佛是夏天的知鸟,不但动听,而且还有种很强的感染力。 皇甫泽听了,心境已不知不觉地开朗起来。 一旁的严清面沉如水,一双并不算大的眼睛始终盯着皇甫泽,就好像蚊子盯在血痂上一样。 皇甫泽避开他的眼神,悄悄苦笑一声,暗忖道:“严清啊严清,我与小漾儿只不过抱了一下,牵牵小手而已,你何必醋海兴波,一副要准备吃了我的样子,你也实在太小肚鸡肠了吧。” 严清薄削的嘴唇一撇,双眼微微上翻,忿忿道:“师妹阿,只怕你定看错了,那树上叫的不是喜鹊,是乌鸦吧!” 端木漾儿瞪了他一眼,也不再睬他,又笑盈盈地冲皇甫泽道:“小皇阿,我从青城山出发,披霜带露了许多日子,方到了福州城,没想到,你竟也在此地。” 皇甫泽也很意外,笑道:“也许,这是天意吧,对了,小漾儿,你这次来福州城,是为了什么事呢?” 端木漾儿道:“实不相瞒,我是奉我爹之命,来此地寻找本派遗失多年的落英神剑。” 皇甫泽喃喃道:“落英神剑?怎么会这么巧,子叱咤和落英剑都在福州城?奇怪!” 端木漾儿对皇甫泽的暧昧,严清看在眼里,对皇甫泽恨得牙痒痒,恶狠狠地瞪着他,那副挑衅模样,简直是想要把他打成筛子底。 端木漾儿见皇甫泽沉思,似有疑问,想了想,便道:“小皇,你若想了解落英神剑,我这儿恰带来了《落英剑秘籍》。” 说完,她很快从怀里掏出一本黄皮书卷,在皇甫泽眼前一晃,问道:“这部卷籍,翔实地记载了关于落英神剑的介绍,不知,你可有兴趣一阅?” 皇甫泽眼前一亮,大喜道:“真的?那,我可不客气咯。” 说话间,他伸手接过,指尖蘸了点唾沫,甫欲翻开大饱眼福。 这时,严清一双眼睛睁得滚圆,急忙从皇甫泽手里一把夺过书卷,宝贝似的藏在怀里,责怪道:“师妹,此乃本派机密,你怎可随便示以外人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