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1话 好累,明天补
李吴氏是地道的乡下妇人,一生没见过什么世面,只在街坊邻里间行走;为人却十分强势,家里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她在拿主意;她长得牛高马大,只比李老实略微矮上半个头,以前在山外跟着父兄种地,天天日晒雨淋,进山后跟着丈夫打渔,天天日晒风吹,皮肤粗糙黝黑,远看就像是海边的一块黑石。她十分能干,自进李老实家门之后,先是给李老实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然后里外cao/弄,把家里上下打点的井井有条,让李老实家的日子过得比别家舒爽了不知道多少。 李老实平时甚怕老婆,此时听见婆娘叫吃饭,也不敢想再进荒院看那妇人和那小女孩,赶紧答应一声,扛着李懒回了家门。 吃过晚饭,李吴氏坐在院子里补渔网,李老实搬过个木墩子坐在旁边给她帮忙,李懒围着大木盆逗弄着李老实提过来的那条红鲤鱼。 只听李吴氏道:“怎么吃饭的时候我老听着隔壁那荒院子里咚咚当当的响,不会是山上的什么野兽跑进去了吧,要不我们过去打了回来明天吃野味?” 李老实听了说道:“哪里有什么野兽,隔壁来了两个人,应该是婆孙,看着像是逃荒来的。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她们正在收拾屋子,我刚想去问问,你把我喊回来了。” “来了新邻居,你怎么不早说?早说了就喊人家一起来吃个饭。你先补着,我去看看。”说着,李吴氏丢下补渔网的针线,起身往隔壁院子而去。 李老实有心跟去,最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坐下来继续补网。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李吴氏回来了,神色有些忧郁,眼睛有些红肿,似乎刚刚哭过。 “你这是咋了?”李老实还没见过自家婆娘的这种表情,不由奇怪的问道。 “太可怜了,真是太可怜了!”说着,李吴氏大嘴一撇,眼看着眼泪又要往下掉。 李老实赶紧拉过一条充满着海腥味的大毛巾递过去,李吴氏接过来,狠狠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 “我已经问清楚了,那对婆孙本是西部小荒城人士,那婆婆娘家姓王,夫家姓孙,也算是当地的一门望族,只因他家一个年轻子孙得罪了西荒王的儿子小西荒王,所以在当地待不下去。三个月前,孙家老爷带着满门老小拖家带口的准备到南明城去投靠自己的一位朋友,不想在路过真公山时遭到了当地歹徒的抢劫。抢劫时发生了械斗,孙家满门老小被歹徒杀绝,只有孙婆婆当时正好带着小孙女到树林里去方便,凑巧躲过一劫。这三个月,孙婆婆无处可去,又没有盘缠,只好带着小孙女乞讨度日。又担心再遇到那帮歹徒,所以净往偏僻山林里行走,这才在今天下午,来到了咱们村,见村头的那座院子荒着,所以收拾收拾准备在此住下。可怜啊,真是太可怜了。”李吴氏一边说着,一边又要抹起眼泪来。 “原来如此,原来那妇人真的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怪不得举止形态都和我们这些山野小民大不相同。”李老实听了李吴氏的话,心中暗想。 李老实又抬头看看院外三边的高山,心说就那么一位妇人还带着个那么小的孩子,她是怎么翻过那么高的山的? 北面那座山的确与真公山相连,算得上真公山的一条支脉,若说用三个月的时间从真公山走到这里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登山涉水的肯定要吃很多苦,一般的壮汉都未必能坚持得下来。 时间渐晚,一家人回屋休息,李老实心里想着那妇人,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觉,他总觉得,那妇人并不寻常。 半夜时分,隔壁突然有了动静。 先是“砰”的一声,似乎有重物落地,然后又有人闷哼一声,似乎极为痛苦,接着似乎又有人“啊”的一声喊叫,只是声音短促,没听真切即告断去。 李老实不知隔壁院子里发生了何事,有心想要起身去看看,却怕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深更半夜的去敲一个老寡妇的门会引人误会,坏人名声,又兼在心底里他觉得自己有点害怕面对那妇人,所以犹豫了一下没有起身。 那院子里的声音响了极短的时间即告安静,李老实又听了一会,发现那边再没有声音传来,想必不会出什么大事,所以也慢慢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吃过早饭,李老实和婆娘招呼一声就准备出门。 今天他和村里的几个人约好一起挑着鱼担到山外贩售,顺便到城里去备些年货。 打开篱笆门,刚想踏出门槛,隔壁那孙婆婆来了。 她先是感谢了一番昨天李老实的赠鱼之情,然后又找李吴氏借了一些针线,说了一些以后请多多照顾的场面话才离开。 李老实发现孙婆婆今天十分高兴,好像刻意打扮了一番,比昨天更多了几番风情,只是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走路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头上冒着冷汗,好像是生病了一般。 李老实有些担心,不过原先约好一起去卖鱼的几人已经在等他,只能对自己的婆娘吩咐了一声,然后到自家的渔船上挑起早已准备好的一担鱼和大家一起往西边的山里走去。 自从大夏王朝二十五年前统一了人族百国之后,结束了百国割据、各国互相攻伐的局面,人族的日子就过得安稳了许多,但天灾人祸在所难免,因为各种原因而逃往他乡的事情虽然比之以前少了许多,但也算不得稀奇。 凡水村以前也有一些难民逃来此处,最后在凡水村落户的也有十数家。 渔民们十分热情好客,也没有什么地域财产的观念,只要你来到这里,愿意在这里安家落户,不危害乡里,大家都会表示欢迎。 孙家婆孙自此就在凡水村安居了下来,孙婆婆为人和善,而且针线活做的十分工巧,还会绣许多美丽的图案,又不藏私,遂慢慢和凡水村里的妇道人家打成了一片。 后又央求李老实说合,让村长李三在县里报备,婆孙俩都入了出云县的户籍,和李老实一家算是成了正式的邻居。 光阴荏苒,时光如梭,五年时间在指缝间缓缓淌落。 这一年,李懒九岁,孙小小八岁。 李老实夫妇出海打渔,再也没有回来,最后村里的渔民在茫茫大海上找到了李老实家的渔船,甲板上有两滩早已干涸了的血迹。 李懒哭了很久,伤心难过了数天,开始变得无精打采,经常盯着大海一看就是半天。 肚子饿时要不就到海边去捡小鱼贝壳烤熟来吃,要不就到孙家混顿吃的;大多时间都是坐在南山顶上,看着大海发呆。 又七年,李懒十六岁,孙小小十五岁。 孙婆婆已垂垂老矣。 南山之下有峡谷,渔民称之为猛兽谷,因相传有食人猛兽出没其中;猛兽谷旁有山洞,渔民称之为熊洞,因相传有熊爪印在洞中出现。 李懒和孙小小经常到猛兽谷捉猛兽,到熊洞中捉熊,但每次都没运气遇到。 这一天,夕阳已经落到了西山之下,只剩下染透了半边天的红霞从山后刺上天空,如同老天流下的鲜血。 渔民们在大海上忙碌了一天,都渐渐泊船在岸边,陆续回家。 李懒和孙小小捉熊不成,又爬到山顶对着大海发了半天呆,眼见天色将晚,遂起身准备下山。 “李懒哥哥,你看,那是什么?”孙小小突然指着远处的海面说道。 一颗小小的铜铃铛缠绕在她的手指上,随着她手的动作在当当作响。 李懒止住身形,扭头顺着孙小小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片帆影,一支庞大的船队正在蔚蓝的海面上黑乎乎的压来。 为首的两艘船上的风帆最是高大,高高的桅杆竖立,足有四五十米高。 那两艘船的样式一模一样,船身都由厚厚的铁皮包裹,船的两头十分尖锐,由上而下,打磨的十分锋利,远远看去,像是两把砍刀在肆意切割着海水。 其他的船只大小不一,造型也各不相同,约有四五十艘,跟在那两只大船的后面,云帆飘展,火力全开。 船队前行的方向似乎正是凡水村。 船队渐行渐近,两面黑色大旗在为首的两只大船上迎风飘扬。 黑色的大旗上用白色描画着一只硕大的鲨鱼正在怒目圆睁,一把血红色的大斧砍在那鲨鱼的腰间,把它一分为二。 看到那两面黑色的旗子,李懒和孙小小的脸上顿时变得毫无血色,浑身都在筛糠似的颤抖。 “快快,我们快去通知大家,斧鲨海盗团来了,快快。”李懒首先清醒过来,大叫一声,拉住孙小小就往山下跑去,也顾不得山上的石头会划伤身体,连滚带爬的只求能以最短的时间下山。 海盗船队行速甚快,李懒和孙小小还没等下到半山,海盗船已经形成合围之势,左右相连着封锁了凡水村附近的海面。 一个个海盗在船上站起,赤裸着上身挥舞着手里的长剑大刀,闪亮起白光一片,嘴里发出吼吼的嚣叫。 凡水村渔民突然见海盗船出现,还在海边船上的渔民赶紧跳下渔船往村子里跑去,边跑边大声喊叫,提醒大家注意。 很快,整个凡水村都被惊动,村长李三立刻召集村中精壮,拿着自家的鱼叉鱼枪等武器做好战斗准备,一边把老人孩子和妇女集中起来,东西也不让大家收拾了,紧赶着一起向着西山方向逃走。 人们嘈嘈嚷嚷,哭爹叫娘,无比混乱,但毕竟都在一个村子里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彼此之间相当熟悉,在村长和一些年长者的指挥下逃走的还算相当顺利。 李懒和孙小小下了山,见大家已经顺利组织起来开始向着西山方向逃走,也不去和大家汇合,两人在南山脚下找了块高大的石头在后面隐藏了起来,暗暗注视着村里事态的发展。 海盗多是占据着大海里的某一个海岛,然后对在海岛附近经过的商船货船进行拦截打劫,少有上岸抢劫的海盗,偶尔有的上岸一次,也是抢一下就走,如同旋风一般,让人看不到摸不着。 海盗的规模一般都不大,能有个一二百人已经是大团伙的海盗团了。 李懒也希望,这次的这个海盗团也只是偶尔上岸来打打秋风,抢劫些东西就走,只要不伤害村民,损失些东西倒也无所谓。 海盗们终于上了岸,黑压压的竟然有五六百人,手里都拎着武器,杀气腾腾,凶神恶煞的向着凡水村民逃走的方向追来。 不一会,海盗已经追上了断后的壮年渔民,二话不说,提刀就砍。 这些渔民虽是壮年,身体强壮,身手也算敏捷,但到底是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怎么会是终年在刀口上舔血的海盗们的对手,不一时,已经有数人被砍伤。 村长李三惊怒交加,走出人群大吼道:“各位好汉,各位好汉,我们都只是普通的渔民,身家财物都放在家里,现在身无长物,各位好汉想要什么,可以到我们家里随便拿,只求各位好汉不要伤害我等的性命,求……” 哪知村长话未说完,只见从海盗群里跳出一条大汉,面上一条刀疤从额头直划到嘴角,面相狰狞可怖。 那刀疤大汉嘴里嘟囔一声:“哪里来的饶舌的匹夫,看刀。”说着,一刀照着村长当头砍下,可怜村长一心为渔民的生命着想,此时却被一刀劈成了两半。 壮年渔民见村长被杀,鲜血内脏流了满地,凄惨无比,顿时被激起了凶性,一个个睚眦欲裂,紧了紧手中的武器,怒叫着向那刀疤汉子冲去。 就连那些妇人老人此时也不再逃走,他们把孩子推在身后,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些尖锐的石头、木枝做武器,也恶狠狠的盯着那些海盗。 百人一怒,令人胆寒,千人一怒,风云色变。 只见原本血红的天空突然变成乌云盖顶,怒雷滚滚而来,血色闪电腾空,摄人心魄。 那些普通的海盗见近千人怒目而视,天色突变,心里顿时有些胆怯,手里虽然拿着刀剑,却畏缩不敢前。 刀疤大汉见状冷哼一声,大骂道:“一群没胆的龟孙,如果今天这一票干不成,让这凡水村有一人走脱,你们一个个都得给老子跳海去喂鲨神,到时候别怪老子没有提前提醒你们!” 那些海盗听了刀疤大汉的话,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纷纷举起刀剑冲进渔民群中,见人就砍,遇人便杀,随着“噗噗噗噗”刀剑入rou的声音响起,地上开始泅起一片一片的殷红。 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尤其是那些渔民,眼见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一个个在海盗的刀剑下死去,心中反而不知道害怕了,一心只想着把自己手里的武器照着那些披着人皮的畜生来上一下,只要来上一下就好,哪怕来上一下之后就会被杀也在所不惜。 饶是这些海盗平日里杀人如麻,此时看着这些渔民眼睛里的恨意也不由得有些心摇胆落,一个个手里的刀剑都有一些发软。 可那刀疤大汉看着渔民眼睛里疯狂的仇恨,非但不惧,反而更加兴奋,脸上的刀疤疯狂的扭动,嘴里哈哈大笑,手里长刀接连舞动,每一刀落下,都会收走一位渔民的生命。 这些渔民在他眼里仿佛不再是人,而是一片可以随意收割的稻草。 对于刀疤大汉来说,这些渔民的反抗纯粹是在瞎胡闹,他要杀他们,他们只能乖乖的把人头送上,没有第二个选择。 杀这些渔民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乐趣,他的乐趣在于欣赏这些渔民脸上绝望而又仇恨的表情。 对于渔民来说,刀疤大汉就是一位杀神,浑身浴血,威风凛凛却又可恶至极,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就像是面对着一座高山,无论自己使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伤损他分毫。 刀疤大汉疯狂的笑着,刀光霍霍,趟着渔民的尸体前进,在他走过的路上留下了一地的残肢碎骸,还有鲜红的心脏还在微微的跳动。 西山脚下,已经变成了一座修罗场。 刀疤大汉很快就把拦截他的那些壮年渔民杀了个精光,眼前出现了一片老人妇女的身影。 刀疤大汉不管这些,你们脸上的那些仇恨,你们眼中的那些绝望,真是本大爷喜欢的表情啊,为了犒赏你们让我欣赏到了如此的美景,本大爷一定要把你们全部杀光。 杀杀杀! 刀疤大汉冲进了老人妇女群中,他走过的每一步都至少有一人倒下,不论是壮年、老人还是妇女,没人能接下他一刀。 还活着的渔民已经绝望,他们努力向前伸着自己手中的武器,不论是树枝还是石头,或者是鱼叉鱼枪,已经不为能对刀疤大汉造成伤害,只求能把武器放到他的身上。 只要能把自己手里的武器放到那个杀神的身上,自己就能含笑九泉。 刀疤大汉已经麻木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无所谓,这些渔民在他眼里就是蝼蚁,无论他们手里的武器是什么,别说是些石块树枝,哪怕是少有的神兵灵器,拿在他们的手里也不可能对自己造成什么损害。 所以就尽情的杀吧,不管他们把什么东西往自己身上凑,一刀杀了就是。 眼前是一个老太婆,满面橘皮纹路,手脚都已经颤抖,站着都很困难。 老太婆手里拿的那个一直想往老子身上戳的东西应该是一根树枝吧,看她脸上那绝望的表情,看她眼里那仇恨的怒火,应该儿子孙子或者儿媳孙女老伴什么的都被老子杀光了吧,哈哈,这表情真好看,连带着她的脸都变得好看了许多,看我手起一刀,这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