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陈道的大割裂术
一九四一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上午，日本首都东京港码头上一如既往的喧嚣，然而喧嚣中却多出几分肃杀之气。 日本海军的宪兵对码头实施戒严，严禁一切闲杂人等入内。 站着整齐方队的日本海军军乐队、手持德国国旗的德国侨民和德国驻日本大使馆成员肃立在码头上，众星捧月般环绕在以山本五十六为首的日本海军高级将领周围。 山本五十六遥望海面上缓缓驶来的两艘战舰，不停地和身边的南云忠一等人交头接耳，评估俾斯麦号战列舰的战斗性能。 两艘战舰缓缓停靠在码头，军乐队奏起悠扬的迎宾曲，德国侨民则摇旗呐喊，码头上的喧哗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俾斯麦号战列舰伟岸的舰身带给码头人群巨大的震撼，山本五十六却不包含在内。 “我们的大和号战列舰下个月就会正式进入海军服役，俾斯麦号的战斗力再强也不会是大和号的对手，诸君要有自信。” 山本五十六说完带头走向俾斯麦号的舷梯，与第一个走下舷梯的陈道握手寒暄。 陈道身穿一身笔挺的深蓝色海军上将制服，外罩同色长大衣，领口处加橡叶的骑士铁十字勋章熠熠生辉。 山本借着握手的机会仔细打量陈道。 果然是年轻的不像话，以不到三十岁的年龄竟然拥有海军上将军衔，还担任波兰总督这种要职。 以德国人做事一向严谨的态度，他即使是拥有深厚的背景，如果没有过人的能力，肯定不能坐到现在的位置。 据日本驻德国大使大岛浩发来的情报，这位罗森将军是帝国忠实的朋友，如果这位朋友的能力真像德国宣传的那么出众，无论是对日本海军，还是对日本都是一种极大的助力。 确认他是否真的如同传说中的那么强大？ 如果他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强大，一定要利用这次交流。从他身上挖出宝贵的作战经验。 山本瞬间给这次接待定下两个终极目标。 陈道和山本、南云等日本海军高级将领一一握手，心中同时默默记录翻译报出的姓名与军衔。 与全部接待的日本海军将领握手过后，陈道走到山本五十六身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南云将军曾经向我转达过山本将军和贵国陆相。哦，不，现在是贵国的首相东条英机将军的邀请。今天，我率领部下远涉重洋到达贵国，为什么只看到山本将军。没有看到东条将军？难道说因为他荣升首相一职之后，不再把我当做可以平等相处的朋友？” 听到翻译传来的质问，山本五十六和他身后的南云忠一脸上微微变色。 果然是年轻军人的作风，做事果断、直接，不像政客那样拐弯抹角，陈道尖锐的提问给山本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 没等山本五十六回答，陈道扔出第二个尖锐的问题。 “首相先生刚刚上任，政务繁忙，没来迎接我深表理解。可是他竟然连代表都不派遣，这种行为我只能很遗憾地表示无法理解。或者说是无法容忍。” 山本五十六为东条英机辩解道：“我本人代表日本欢迎阁下的到来，当然也代表首相先生，请阁下不要认为是首相先生的失礼。” 陈道说道：“东条将军当初是以贵国陆相身份，代表贵国陆军发出的邀请，对我的到来竟然连一个陆军将领都不派遣，反而要委托山本将军您这位联合舰队司令做代表，我是真的不能理解。 不过这样也好，我原本是冲着与南云将军，与强大的日本海军并肩作战的战友情谊才决定出访日本，贵国陆军的高级将领。还有东条将军来与不来对我来说完全不重要，他们不在也好，免得影响我们之间的融洽气氛。” 这位总督阁下果然对陆军有很大意见，正如南云描述过的那样。 听到陈道的言辞。山本五十六立刻将眼前的陈道与心中的陈道对上号。 听陈道贬损日本陆军，与陆军、与东条英机一向不和的山本先是心中暗喜，随即抱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思岔开话题：“我们已经准备好为阁下接风的午宴，请阁下移步。” 长长的车队冲出码头，直奔东京国宾馆。 在国宾馆内预定的房间，陈道洗漱一番。来到宴会厅。 依旧是在码头迎接的那些日本海军军官，没有一个日本陆军军官。 他们不来正好，没有日本陆军军官在场，大割裂术的威力可以增效百分之三十。 陈道心中冷笑着坐到首席山本五十六的右手边，率先提出建议。 “我这次来日本，是代表德国海军访问日本，不是代表德国外交部，那些外交场合的无聊礼仪没有必要举行，例如宴会开始前那种浪费时间的发言。我们尽快用完午餐，然后，嗯......我有一个请求，还请山本将军答应。” 山本见陈道压低声音，满脸的神秘，心中暗自提防，脸上却是不动神色。 “阁下请讲。” 陈道笑着说道：“听说贵国正在建造的大和号战列舰已经快要服役，今天下午我想去参观，不知山本将军能不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要求。当然，如果为了保密，我们去的人数可以少一些，只有我一个人也可以。参观的时候，我们可以顺带交流当下海战的心得体会，以及未来海军建设的发展方向。” 山本心中一凛，他是怎么知道大和号战列舰要服役的？ 大和号战列舰自1937年11月4日起，于广岛县吴市的吴海军工厂开工。 建造中的大和号战列舰为了保密，在造船厂周围所有能俯视造船厂的地方都加上围板，造船厂本身亦执行着严谨的保密管制。 为了保持机密，1940年8月8日，大和号下水典礼都没有向外公布，而仅仅是向在大和所在的船坞注水而已。 德国人究竟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在造船厂有德国人收买的内jian？ 为了保密，山本五十六有心拒绝，只是今天是德国朋友到达日本的第一天。而且是光明正大的提出参观要求，如果自己不同意，未免有些打击盟友的积极性。 一边是为了保密，一边要照顾盟友情绪。山本五十六正左右为难，忽然想起陈道的最后一句话。 交流海战心得，讨论未来海战发展方向。 山本五十六心中产生强大的好奇心，这或许是一个试探年轻总督底细的好机会。 “总督阁下，您和您的部下长途跋涉到达日本。现在最要紧的是抓紧时间休息。从东京到大和号建造的造船厂路途遥远，而且我还要向海军部请示，都需要消耗时间，所以还请阁下抓紧时间休息，然后等我的通知。” 陈道笑着说道：“请山本将军原谅，我太心急了。” 宴会随即开始，然而在陈道的坚持下，陈道只喝了三杯酒。 第一杯酒陈道与全场来宾集体举杯，第二杯是与山本独自碰杯，第三杯是与老战友南云忠一同饮。 三杯酒过后。陈道不顾山本等人的劝说，将酒杯倒扣在桌面上，换上茶杯，用茶水与山本等人碰杯。 虽说陈道的控制饮酒令宴会略有遗憾，宴会却仍旧在热烈的气氛中圆满结束。 晚宴过后，山本等人又看到令他惊讶的一幕，陈道和俾斯麦号战列舰舰长林德曼上校等人拒绝他们的挽留，执意要返回港口的战舰上休息，理由是除非出现不可抗力或者是假期，舰长与舰队司令必须要和自己的战舰和部下在一起。时刻处于战备状态。 山本等人见无法挽留，只得亲自将陈道等人送上车。 车队远去，山本五十六对身边的南云说道：“这位罗森将军自控能力强大，不喜欢繁琐的社交礼仪。干劲十足，真是一个优秀的青年人，难怪你对他的评价这么高。还有那些德**官身上时刻准备战斗的精神，也是德国海军能够凭借弱势兵力击败英国皇家海军的前提之一，值得每一个帝**人学习。” 南云忠一不停点头，对山本五十六的点评深以为然。 然而在回东京港的路上。陈道却对好奇提问的巴赫少校说道：“你问我为什么不在国宾馆留宿？为什么不喝酒？你不知道，如果我们在那里留宿，他们很可能会给我们送上几个暖床用的日本女人。你们都是有家室的人，我不想让你们在酒醉之后犯下原则性错误，只好带你们回船上居住。” 原来是这样，日本人竟然会给来访的外**官安排女人，真是未开化的风俗。 在陈道的编排下，巴赫少校对日本的恶劣印象又加深几分。 日本海军的办事效率很高，当天夜里，陈道便接到许可参观大和号的回复。 第二天上午十点四十分，陈道在山本五十六的亲自陪同下飞抵广岛，走上大和号战列舰的前甲板，站在两座三联装主炮前。 大和号装备的竟然是460毫米45倍径的超大口径巨炮，和大和号比起来，即使是建造中的兴登堡号战列舰的406毫米巨炮也相形见绌，更不要说俾斯麦号的380毫米主炮。 没有心理准备的林德曼上校，瞬间被这个数据所震惊。 陈道察觉到林德曼上校心中的震动，不慌不忙地对山本五十六说道：“山本将军，贵国准备建造几艘大和级战列舰？两艘？三艘？还是四艘？目测大和级战列舰的吨位在六万到七万吨，如果建造太多，耗费过多的钢材，贵国陆军和东条首相能同意吗？” 山本正等着陈道对大和号战列舰的赞美，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种古怪的问题，只得含糊地说道：“日本海军的建设，不需要陆军来指导。” 陈道瞥了一眼山本五十六，继续施展预谋已久的大割裂术，捧杀日本海军、棒杀日本陆军，割裂日本海军与陆军之间的关系。 “日本是一个岛国，要想维持在海外的大片占领区，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才是根本，陆军只能做海军的附庸。就像德国是一个陆权国家，有限的资源要优先发展陆军，海军的重要性永远比不上陆军一样。 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这个年轻人能一针见血地看出日本海军才是日本的立国之本，和陆军那些目光短浅，鼠目寸光，只会抢资源的家伙完全不一样。 山本和他身后的南云等人顿时对陈道有一种找到知己的感觉。 山本到底是老成持重，心中乐开了花，口头上却岔开话题：“阁下能不能对大和号，还有日本海军的建设提出点建议？” 陈道抬起右手，比出一个V字手势，随后笑着说道：“虽然大和号的很多性能参数我不知道，但是我仍然可以给出两条建议。第一，我没看到大和号战列舰上装有雷达，我建议尽快安装；第二，不管大和号战列舰上现在有多少高射炮，我建议尽量增加数量，同时还要提高性能，而且还要给高射炮安装火控雷达。” 山本身后的副官奋笔疾书，将陈道的建议记录下来。 山本和南云忠一交换了一个眼神，南云心领神会地抢先问道：“我使用过贵国赠送给我国的雷达，所以非常理解阁下的第一条建议。可是阁下的第二条建议是什么意思？阁下不知道大和号的防空火力强度，却极力要求大和号加强防空火力，阁下难道认为对大和号威胁最大的是飞机？” “南云将军说的对，我的确认为大和号战列舰在战列舰中很难遇到对手，至少在现在，大和号可以称为世界第一战列舰，不用担心会被战列舰击沉，除非遇到优势数量的敌人围攻。 至于我为什么要建议加装防空炮，说来话长，这涉及到建军思想的问题。古老的中国有句哲言，叫做大道至简。山本将军，南云将军，你们能用一句最简短的话来描述你们的建军思想吗？越短越好？” 建军思想......山本与南云等人眼睛一亮，眼前的年轻总督终于要展现他的才能了，自己一定要打起精神回答，不能让这位远道而来的年轻客人小看自己。未完待续。